顧子墨也微感詫異,但是看到琳琅那自信滿滿,還有些惡作劇的笑意,又安心等待下文。
琳琅這首詩在現代估計知道的不少,但是她就是“欺負”這些古人“無知”嘛,他們的反應也在預料之中。
於是,她又搖頭晃腦地指着面前落在地上五彩繽紛的花瓣道:“五片六片七八片……”
這下,剛纔覺得她還有後着的才子們也泄氣了,這是詩麼?這不是小孩子數數嗎?
柴惜文可放了心,眼中鄙夷起來:“小喜公子的詩可真是特別,這下面不如我來接?九片十片無數片……”
哈哈哈,這下子,不怪別人不給琳琅面子,全部笑聲一片。
段愈剛剛纔從後廚回來,有些尷尬地上前幫琳琅圓場道:“小喜啊,這是和大家開玩笑呢。”
“誰說我是開玩笑了,一首詩還沒有做完,你們就樂成這樣,正說明我做的好嘛。”琳琅有些故意裝瘋賣傻。
顧子墨笑着搖搖頭,他確定琳琅“不懷好意”,否則她能這麼淡定,不辯解麼?
下面更是歡樂成一片。
“好,這句就依這位姐姐的。”琳琅乾脆拐了彎,將柴惜文這句也用上了,反正前三句都沒有什麼意義。
柴惜文一看這小喜還真是個繡花枕頭大草包啊,便看輕了,譏諷道:“別啊,小喜公子,你這恐怕是傳世佳作呢?惜文可不敢沾光。”
琳琅將手往身邊一株菊花上一彈,將落未落的花瓣紛紛飄落,她一吹,便落進了花叢中,這才氣定神閒道:“飛入花叢都不見。”
這下,大家都收斂了嬉笑,咂摸這最後一句來。
本來這首詩就帶着點作弄人的味兒,樂趣就在這最後一句上,又被琳琅演繹的淋漓盡致,可謂聲情並茂,峰迴路轉。
顧子墨笑着,讚了一聲好,手指在琴絃上撥出一串似飛花流水般清雅之意,衆人才恍然大悟,這看起來笑眯眯的小喜作詩也象他說話一樣,都是這麼出人意料,叫人歡樂的?
這首詩前面可以說爛,精華全在最後一句,還信手拈來了柴惜文那胡謅的一句,雖然很直白,卻也自有味道。
得到顧子墨這大才子的稱讚,那些才子們唯恐落後,紛紛跟着大加讚賞。
柴惜文一看,不但沒有讓琳琅出醜,反而更她風頭更健,而且顧子墨還這麼幫她,頓覺臉上無光,揶揄道:“這詩的確是好,看來小喜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何不再多做幾首,爲大家助興?”
顧子墨當然也看出來,這些才子們以文會友,其中也不乏有些瞧不起琳琅年歲小,又不太穩重,以爲她胸無點墨,只是與他和段愈攀上交情,才能入得了這次賞菊吟詩會。
先前顧子墨還有些擔心琳琅不會作詩,會被人取笑,剛纔這一首,他放心了,於是也要琳琅再好好露兩手來,如果琳琅能壓住衆人,交上些朋友,將來對她畫作的宣傳也很有幫助。
琳琅也自鳴得意,覺得這種被人仰慕的感覺着實妙,便滿口應承,這次可要大幹一番,給顧子墨段愈墨韻齋漲臉,讓這些人統統拜倒在她的文采下,哇哈哈。
心裡想得美,琳琅便信手拈來,一氣呵成來了幾首詩作,當然,那都不是她寫的,繼續“抄襲”唄。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琳琅一邊吟詩,一邊看着下面的才子們驚呆了,就連顧子墨的琴也不彈了,看看,這不同的朝代,不同的文風意境,被她這個大大才子張口就來,震驚全場了吧?
她唯一感到有點不安的就是,這麼招搖會不會動搖顧子墨在別人心目中大才子的地位?,哎呀,那可不好了。
想着,琳琅歉意地看看顧子墨,只見他神情有些焦急,暗暗向她示意,好像是要她住口?
哈,顧子墨也急了麼?他想不到自己這麼厲害吧?琳琅也不想自己的風頭蓋過顧子墨,於是決定見好就收了。
琳琅洋洋得意地停下,環顧了一圈鴉雀無聲的涼亭四周,才轉頭去看顧子墨。
“小喜公子,這些都是你的大作?”柴惜文不等琳琅開口搶先問道。
“是啊,怎麼,哪句做的不好?”琳琅覺出氣氛有點詭異,這些才子們啊,就這麼妒忌她嗎?
顧子墨在身邊輕咳又輕咳,琳琅關心地問:“子墨,你着涼了嗎?還是對花粉有些敏感?要是不舒服,我幫你請大夫來看看。”
“沒有,現在好了。”顧子墨有些尷尬地說。
柴惜文曖昧一笑,大聲道:“大家都聽見沒有?小喜公子真是才高八斗,這些詩文都是他作的呢。那麼說我們所知的大詩人都是作弊抄襲的咯?可是奇怪呀,有些人都作古幾百年了,怎麼知道今日在這裡有個小喜公子會做這樣的詩呢?”
轟地一聲,彷彿一聲巨雷在琳琅頭頂炸響。
怎麼回事?
這些詩,居然都已經出現了,老天,這到底是個什麼時代,一切都好像不是按照中國古代的歷史順序來的?
看看那些一個勁忍笑的才子們,顯然柴惜文說的不是假話。
這人可丟到姥姥家去了,琳琅滿臉通紅,此時才領會剛纔顧子墨在急什麼咳什麼,子墨啊,你明知道我錯了,幹嘛不直接打斷就好?
要是獨孤玦肯定早就跳起來把她罵個狗血淋頭,也就不會讓她像個跳樑小醜一樣,在這裡被人看那麼長時間的笑話了。
可是這也不能怨顧子墨,詩是琳琅抄襲的,也是她念的,顧子墨哪知道她要吟些什麼呀?要怪就怪她得意過頭。
那些才子們竊竊私語,目光從剛纔的崇敬立刻變成了猜疑,鄙視,更有如柴惜文的,冷笑不已,已經在商議怎麼把琳琅這個剽竊別人詩作還大搖大擺的傢伙給攆出去。
她沒有資格來參加今天的賞花吟詩會,真是斯文敗類!
完了,完了,被人笑是難受,但是又不少一塊肉,過一陣子事情過去就好了嘛,大不了以後再不見這些人啦,可是小喜的名聲壞了,琳琅就再不可能用畫畫來賺錢了。
“呵——”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只聽一串歡快的音符,夾雜着顧子墨開心的笑聲餘音繚繚,很是動聽。
琳琅生氣地瞪向顧子墨,被別人恥笑也就算了,他還要落井下石?還是不是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