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一改先前狠厲的模樣,連笑容也變得輕柔溫婉。她剛換了一身薄薄的紗衣,身段玲瓏窈窕,春光若隱若現,從屏風裡轉了出來。雙足未來得及汲鞋,赤腳走在地面上,瑩白如玉,風景無限好。
李如意纖纖玉手捏着長袖一角,另隻手點了一支香,微微俯身在香案上,繼而點燃了那裡的香爐。很快寢殿裡就飄散着甜膩的燃香氣息。
李如意搖曳腰肢,款款從葉宋身邊走過,裙角拂過葉宋的手指,麻木的手指卻能感覺到絲絲輕癢。李如意在梳妝檯前坐下,銅鏡裡的那張臉精緻可人,她拿起胭脂水粉,開始往自己的臉上淡淡塗抹,悠悠然開口道:“本宮是這後宮裡的貴妃,榮寵無數,豈是你這區區將門賤女可以比擬得上的。你不過一個粗陋的女人,皇上就是一時覺得新鮮而已,這後宮裡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等到玩膩了對你自然就失去了興趣。你還想,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嗎?莫說本宮不許,殺弟之仇遲早要你一命抵一命,你就是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站出來恐怕就要嚇壞皇上了。”
葉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蘇若清見了會不會被嚇退。可是,她就是她,任何人無法左右。
李如意塗好了胭脂,小指勾了一點脣脂,對着鏡子塗在自己的嘴脣上,脣色顯得嬌嫩欲滴,她抿了抿脣,繼續若無其事地道:“本宮這尊貴的地位和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就是努力一輩子也趕不上,還妄圖奪得皇上的愛,簡直是笑話。”
她塗好了脣脂,繼而又取了桌上的眉筆,將雙眉描得若遠山青黛。整張臉看起來香豔***,她用了一支金色長簪把長髮挽起,雲鬢輕垂,千嬌百媚。她丹蔻指甲順了順自己的長髮,再道:“本宮想過,任你再冥頑不寧,也有一擊即破的缺口。本宮很是期待,看你生不欲死失聲痛哭的樣子。”她頭也不回地對着嬤嬤道,“把這賤人,給本宮塞到牀底下。”
貴妃娘娘的牀榻,四四方方十分寬敞,四周有玫色紗帳,裡面真絲細軟鋪得十分講究。葉宋來不及看一眼,便被太監和嬤嬤一起推進了牀底下。葉宋擡眼間,只見牀邊垂下來的黃色的流蘇在眼前輕輕晃動。
下一刻,房門輕輕打開,宮女魚貫而入,外面有太監在高聲唱和:“皇上駕到——”
頃刻間,葉宋渾身僵透。
李如意柔柔上前,福了一個禮,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動聽:“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蘇若清走進了李如意的寢殿,明黃的錦靴落在牀底人的眼裡,刺眼極了。
隨後宮女們又紛紛退出,最後一位宮人爲他們闔上了房門。
李如意直起身,走到蘇若清的面前,柔軟如蛇的身子依偎進他懷裡,半嗔半怨地玩笑着說:“皇上可有一段時間沒來臣妾這兒了,看來其他的姐妹們很討得皇上歡心,皇上就忘了臣妾了。”
蘇若清半摟着李如意,手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愛妃多慮了。”
李如意心滿意足地靠着蘇若清,善解人意道:“臣妾知道,是皇上國事繁忙,皇上不是留戀後宮的人。臣妾方纔說玩笑話呢。”她站的這位置剛剛好,葉宋擡起眼簾,臉貼在地板上,恰恰能看見李如意和蘇若清相擁的場景。李如意透過蘇若清的肩,看着葉宋呆呆的眼神,終於露出得意的一抹笑容。
原來,這樣就能夠輕易擊垮她。
蘇若清性子寡淡,對於這樣的投懷送抱不爲所動,只微微蹙了蹙眉頭,並沒有第一時間把人推開。他半摟着李如意,坐在椅榻上,李如意在他懷中更是百般撩撥。
後李如意美眸一轉,赤腳輕盈地起身,跑去香案邊抱了一架琴過來,伏地道:“皇上,臣妾想爲皇上舞一曲,不知皇上可否爲臣妾伴奏?”
蘇若清看了一眼那架琴,隨手就接了過來,從椅榻上拂衣席地而坐,曲着雙腿,將琴放在雙膝上,素手撥了幾下琴絃試音。
這樣,葉宋一眼看過去,視線能看見他膝蓋上的琴和那一雙手。她張着眼睛,死寂一般的眼神,眨也不眨一下。像是看着蘇若清的手,又像是看着很遙遠的地方。
蘇若清的手在琴絃上跳躍,指端流露出一串優美清泠的音符。
李如意體態輕盈,紗衣紛飛,她輕揮長袖,在蘇若清面前繞來繞去,翩翩起舞,誘人至極。
蘇若清只偶爾擡頭,冷清的雙眸裡倒映着李如意的翩翩舞姿,對上那勾魂一般的笑眼。一切都宛若一首春夜纏綿的曲子。
那長袖所至之處,撩起一道香風。直掃蘇若清的面門,算是***裸的挑逗。李如意舞了一會兒,呼吸漸漸加重,有些嬌喘了起來,隨後一個蓮步輕移,若彩蝶一樣起舞旋轉,蘇若清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
直到她轉完,腳下稍有不穩,便香軟地朝蘇若清倒來,徑直倒在他懷裡,柔弱無骨,還無辜道:“臣妾舞技不精,讓皇上笑話了,這最後一式沒有跳好,轉得臣妾有些頭暈……”
蘇若清低着雙目,堅持着手上彈完最後一段。琴音渺渺,餘音繞樑。
李如意伸手大膽地摟住了蘇若清的脖子,紗袖順着滑下來,露出大截白皙滑嫩的藕臂,她指尖輕輕剝了剝蘇若清的衣襟,聲音嬌媚:“皇上……臣妾,侍奉皇上更衣就寢吧……”
蘇若清把琴放在一邊,一手摟了李如意,低垂着眼簾看着她的臉,另一手緩緩擡起她的下巴。雖他面上看不到任何情緒,半晌,終還是一點點俯下頭去,親吻住了李如意的脣。
帝王之愛,葉宋老早就知道。可是親眼所見的時候,她還是大腦一片空白。
前一刻,口口聲聲說愛她要讓她做皇后的男人,後一刻便會宿在別的女人懷裡。她一直都知道,只不過,她以爲只要看不見,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不可能的。因爲他是皇上。
他在與多少女人纏綿的夜裡,能夠想得起她葉宋來呢?
他是清心寡慾,他是心裡裝的有她,可那能左右這樣殘忍的現實嗎?
她還知道,他本就該這麼做的。因爲他是皇帝。
那個吻纏綿悱惻,李如意不斷蹭着自己的身子,送到蘇若清面前,脣邊溢出了喃喃低吟。蘇若清一直吻得不鹹不淡。
李如意肩頭的紗衣滑落了下來,紗燈裡的燭火跳躍了一下,香豔極了。胸前的豐盈跳躍欲出,被蘇若清一手可握,她整個身子都酥了一般,倒在蘇若清懷中,一邊情動地吟出聲,一邊對牀底的葉宋又是挑釁一笑。
隨後,蘇若清雙眸也變得幽暗了起來,像是燃起了兩團幽幽的火焰。他再不耽擱,打橫抱起了李如意,便朝牀榻走去。
他把李如意放在牀上,自己俯身就壓了下去。因爲上面躺了兩個人,牀榻又很軟,微微凹陷,使得牀下便有輪廓的凸起。葉宋極力瞠大了眼,一襲紗衣就徑直被扔下了牀,滑過她眼角的視線。
“皇上……嗯……”
女人的聲音柔媚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男人一聲不吭,但喘息聲漸漸厚重起來。只聽見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李如意滿是嬌羞地吟道:“皇上你……你撕臣妾的褻褲……啊……”
話未說完,冷不防變成了滿足又舒服的尖叫。
葉宋眼簾輕輕顫動,是的,她鐵打不倒。可那一刻,眼角的淚,倏地從眼眶裡溢出,沒入到兩邊的鬢髮裡。她死死地盯着牀下的凸起,聽着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尖叫,還有牀榻被搖曳地吱吱作響的聲音,心裡一片死灰一樣的白。
記得曾經,她還在寧王府裡的時候,對着鏡子照自己那滿身的傷痕。她說,她將來的男人不會嫌棄她的身子,那是個她認爲最優秀的男人。
她在冥冥之中認識了蘇若清,並喜歡那樣清淺淡然的他。
可是,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美麗的泡影。
是她自己一直以來不願意打破這場泡影。是她自己在知道蘇若清還是皇上以後,不可自拔地越陷越深,愛上了一個最不可能給她完整人生的男人。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自己作踐自己。
牀上男女,以各種各樣的姿勢死死糾纏。那交歡的聲音不絕於耳,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狠狠地刮在葉宋的心上,血肉模糊。
李如意說對了,這樣的確讓她生不如死,宛若凌遲。
蘇若清,也曾像現在這樣對李如意的這般,對待自己。
他狠狠壓在李如意柔軟的身軀上,眼裡和臉上只剩下男女之慾,沒有一點點的情和愛。他用力地揉捏着女人的身子,俯頭重重地廝磨吮咬着,他幾乎把身下的女人當成了葉宋,手握住她的纖腰,一下下沒根全入地在她身體裡大沖大撞,長驅直入、直搗花心最深處,身下李如意快意如潮水般洶涌而至,舒服得直哆嗦……
她揪緊了身下的牀單,指甲也斷掉,心想,她愛慘了身上的這個男人,沒有任何人能把他搶走。她就是要讓牀底下的女人徹底死心。
由於牀上的兩人鬧的動靜太大,也都太忘情,葉宋一點也不用擔心自己把手腕伸到牀腳便試圖磨斷綁着的繩子時會被聽見。
等到好戲盡時,葉宋平躺在牀底,擡手靜靜地取下塞口的布團,眼角殘淚尚餘,可她平靜得沒有絲毫情緒。
蘇若清在牀上歇了一陣,便放開懷中赤身裸體的李如意,坐起身來道:“愛妃好好歇息,朕還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