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擦身而過
正當衆人吃驚疑惑時，輕快的音樂大響。
這首搞笑的歌也有配舞。
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頭上頂着一大顆用綠紗做成的白菜，鬼鬼祟祟的彎着腰，背上扛着一隻大麻袋。在舞臺上擺了兩塊田，裡面齊整的放着誇張的假蔬菜。
翩翩站在其中一塊田面前，叉着腰開唱了：“大白天也有人闖進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使壞，搶去我的血汗，偷走我的愛，原來你纔是最大的蟲害！別以爲頭上頂着片白菜，換身衣服把你認不出來……”
均可愛的聲音，誇張的語氣，再配以幽默有趣的舞臺劇，瞬間就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效果。人們又看又笑，又是拍手叫好，特別是一身誇張的穿戴格外吸引今晚的小壽星。
翩翩又唱又蹦：“別偷我的菜，放下你的麻袋，別再耍無賴，趕緊灰溜溜拜拜……”
後臺的姐妹們齊聲合唱：別偷我的菜，放下你的麻袋，別再耍無賴，趕緊灰溜溜拜拜！
烤連那位小壽星也揮舞着雙手，興奮的喊着：“菜，菜菜，菜……”
黃老爺開始還沒注意，當發現時十分驚喜，想不到兒子竟然會說話了。
很快，一名管家就捧着托盤來到後臺，交代了幾句。雲姐接過五十兩銀子，將托盤擺在舞臺邊上，對着正唱的人說了兩句。
翩翩會意，唱完最後一句，將托盤端起來，大聲喊道：“黃老爺的小公子已經會開口說話，可謂喜上加喜，黃老爺要我代替他，給諸位‘髮菜’！”
喊着就抓起滿把的銅錢和碎銀子往臺子下面撒，隨着嘩啦啦的聲響，下面亂成一片。而那清脆的響起似乎一直縈繞在她的耳朵裡，讓她想起記憶中也曾有這樣一幕，那是龍靜羽陪着她回門的那天。
展飛被雲姐逼走，此刻落在不遠處的房頂上。
望着舞臺上的人，儘管年齡變了，遮着面紗，可那種感覺……
他立刻縱身飛離，回了王府。
綠綺院。
龍靜羽坐在書房裡，手中捧着一尊紫檀小像。像上的人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笑的俏皮可愛。這是早就準備好的紫檀木，卻直到她真的消失那天才完工。每刻一筆，彷彿後悔就加深一分，難道這就是她所說的，爲了報仇出賣了擁有的快樂？
有她在的時候的確很快樂。
沈寧兒雖然像她，雖然可愛，雖然嬌俏，可不能讓他感到快樂。
“王爺，沈側妃來了。”
聞聲他將小像收起，擡眼看向門口。
或許是時間的關係，亦或許是身份的改變，如今的沈寧兒身上少了幾分活脫，多了幾分文靜。並非說這樣不好，只是這樣的沈寧兒，無法讓他看到翩翩的影子。或者，是相去甚遠了。
“王爺，你在看書嗎？”沈寧兒照例是端着蔘湯進來，看向桌上擺着的一本書。
“嗯。”他淡淡的應聲，接了她遞過來的蔘湯，打開喝了一口。說：“我還要再坐一會兒，你先去休息吧。”
“王爺，不過是本書而已，明天再看不是一樣嗎？天不早了，還是休息吧，王爺也得注意身體。”沈寧兒笑着輕勸，走到他跟前頗爲羞澀的低頭輕語：“御醫說我好多了。白天皇后娘娘召我進宮，說皇上如今龍體欠安，若能讓他抱上皇孫，定對調養病情有所助益。”
“哦。”面對她的嬌羞，她明顯的邀請，龍靜羽只是淡淡的說：“你先去睡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王爺？”沈寧兒眼色一黯，看着這張絕美出塵的臉，卻怎麼也看不透。
“王爺！”展飛從外面進來。
“寧兒告退。”沈寧兒只好先離開。
書房門一關，展飛近前說道：“我去看了，應該是王妃沒錯！”
“真是她？”龍靜羽淡淡蹙起雙眉，慢慢消化着這個不算吃驚的消息。
兩年前聽說某地出產一種規格很高的煙花，京城中有人燃放過，像極了她所研製的煙火。爲此他專門派人前往探查，可似乎與她對不上號。據說煙火廠的老闆“火公子”，是個二十左右的男子，常年在外。
後來，又聽說當地有個極富特色的歌舞團，他料定是她辦的，可派去的人找不到絲毫線索。
她彷彿一直在那裡，可卻找不到，或許、是故意躲着他。
今年，她有十五歲了。
她說過，長大了會回來，那麼、應該是她回來了吧。
“備車！”
馬車急速的駛出王府，來到之前的演出之地。
此時演出已經結束，人們都已散去，只剩下歌舞團的人正在收拾場地。馬車一停，他沒立刻下去，他怕被她看見，她會轉頭就跑。藏身於暗影中，他盯着那些忙碌的男男女女，試圖從中找出她。
然而看了許久，始終沒有看見。
“喂！你這個人怎麼又來了？”驀地一個聲音，一個女人走到馬車前，指着騎在馬上的展飛質問。
“雲姑娘。”展飛一看到她就開始頭疼，努力維持着不變的表情，客氣問道：“請問你家老闆呢？”
“老闆？”雲姐勾着一抹曖昧的笑，搖頭笑了笑，說：“你該不會是看上我們家老闆了吧？我告訴你，趁早死心吧！我們老闆桃花旺着呢，隨便扯出一個男人都比你強，再說……我們老闆似乎很不喜歡你。她給我明確下任務了，只要讓你不出現在她眼前，我就是雙份薪水。所以，別壞我財路，懂不懂？”
“雲姑娘，你誤會了。”展飛聽的又好氣又好笑。
“管你是不是誤會！”雲姐可不管那麼多，擺擺手就要走人。
“雲姑娘……”
“展飛。”龍靜羽出聲制止他，說：“一會兒跟着她們，看他們住在哪裡。”
“是。”
車內，龍靜羽因剛纔聽到的那番話出神。若那人真是翩翩，難道說、她已經找到了喜歡的人？她曾說過，會找另一個溫柔待她的人，難道她已經找到了？若是她找到了，就更加不會回來見他，他對她而言，再沒有意義。
心頭一悶，他習慣性的抓住自己的腿，即使指甲深陷下去也毫無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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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跟着雲姐他們來到一座僻靜的小院。
展飛悄然躍上屋頂，窺視院中情形，只見人們將東西往屋內搬，燈影綽綽，並未看見期望中的身影。不經意的一瞥，突然看見遠處的巷子裡依稀走來兩人，其中一個穿着十分搶眼的紅裙。
他立刻回到馬車前，正要稟報卻突然聽見車內有異樣：“王爺！”
打開車門一看，明亮的燈下龍靜羽臉如白紙，冷汗淋漓，被雙手緊抓的腿已是血色斑斑。大吃一驚，他連忙命車伕回府。
“王爺？”展飛一面將他的雙手從腿上扯開，一面取出藍花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喂他吃了下去。
吃了藥，龍靜羽的情緒平穩了一些，但臉色仍舊很不好。倚靠着軟枕，眉間深蹙，冷汗順着臉側滴落，薄脣如他的臉一般，白的沒有顏色。
“王爺，招御醫來看看吧？”展飛提議道。
他輕輕搖了搖頭，如渾身被抽去了力量一般，無力說話。
“可是，王爺……”展飛猶豫着，終究還是說道：“王爺的病越來越重，發作的越來越頻繁，總要找御醫來看看才行。上次入宮，您半路上發病，結果中途折回。皇上雖沒責斥，但朝中已有非議，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
“沒事。”龍靜羽輕淡的諷笑，好像對這病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見狀，展飛無法再勸，沉默了片刻，說：“剛纔我見到王妃了。”
眉梢輕動，他彷彿也已肯定似的：“是她嗎？”
“是。她沒有戴面紗，樣子雖有變化，但能肯定是她。”末了，展飛又補充了一句：“她身邊還有一人，是個年輕的男人。”
“哦。”龍靜羽疲憊的闔上眼，不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