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夕輕手輕腳地幫百里連城把外袍和鞋子脫了，扶着他躺下，仔細給他蓋好被子；
聽着他的呼吸平緩規律，似乎漸漸熟睡了過去，眉心微皺。
視線移到旁邊的白袍上，她的眉心皺得更緊：連城整天都和她呆在一起，他什麼時候去做了新衣她怎麼不知道？
而且，看剛纔爹孃和薛人妖的反應，這絕對不只是一件“新衣服”那麼簡單。
再看看他蒼白如雪的臉色，沐七夕微微嘆了口氣，喚出虛無，讓他守着，轉身走出了屋子。
“姐姐，姐夫怎麼樣了？”
剛走出來，就看到莫婉婷、肖茗寒，還有金銀財寶等人都在屋外等着，一見到她就着急地湊上前來詢問。
沐七夕若無其事地笑笑：“無妨，他的內傷還沒完全好，剛纔又硬撐着出來露面，纔會看着嚴重了些，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哦，那就好。”
莫婉婷大鬆口氣，拍拍胸口，又問道：“那他怎麼受傷的啊？他都是武尊了，誰還傷得了他？”
沐七夕抿脣，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轉向金銀財寶問：“我爹孃呢？”
“回主子，他們回屋去了。”
金銀指指院子東邊的房屋，屈膝迴應。
“嗯，我去找他們。”
沐七夕點頭，拍拍莫婉婷的手背，邁步朝東邊走。
“你是說……”
“對，就是如此……”
沐七夕走近東邊的房屋，隱約間聽到司空芸和沐正颺交談的聲音。
但等她再靠近些，聲音卻又消失了，緊接着房門打開，司空芸走了出來，笑道：“七夕，你來了，王爺怎麼樣了？”
“他沒事，這會兒睡着了。”
沐七夕平靜無波地笑笑，隨着她的腳步走進屋裡關上了門：“爹，娘，我來是想問問，關於連城剛纔的那件衣服的事。”
“那件衣服啊……”
提起那件衣服，司空芸和沐正颺的眼裡又不禁浮現出了無比恭敬的神色。
“你纔剛來這個空間不久，也難怪你會不知道。”
不用她再問，沐正颺便詳細地解釋道：“那件衣服不是人爲做出來的，即使有人能仿製出樣式，也無法有那樣的效果。”
“它是天生的，是獨一無二的，是無上尊貴的象徵。”
他解釋得確實很詳細，可沐七夕卻是越聽越懵逼。
司空芸無奈地搖搖頭：“瞧你這沒頭沒尾的，誰聽得懂？”
“七夕啊，想知道那件衣服的特殊，還得從這個空間的最初開闢開始說起。”
“你也知道的，這個空間是已經超凡入聖的祖先們用純人力開闢的，所以，稱他們爲這個空間的主宰也不爲過。”
見沐七夕認同點頭，司空芸又笑道：“既然是主宰，他們就有身爲主宰的各種權益，包括開宗立派啦，制定空間規則啦，甚至是決定人們的生死啦，都是他們說了算。”
“但是，他們的實力再高，也都還是人。”
司空芸說到這裡，被沐正颺接了過去：“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就有私心，就有喜好偏頗，對某些人某些事就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所以，就有了天命者的存在。”
沐七夕恍然大悟，原來“天命者”是這麼產生出來的。
說白了，所謂的天命者，其實就是代替天道來對那些“神人”進行制約管理的存在。
就好比皇帝特派的欽差，對下面的地方官員進行管制督查。
“但是麼，主宰們的實力真的太強了，僅憑一個天命者根本壓不住他們，甚至，還有反過來被他們殺掉的可能。”
沐七夕聽着這句話，再次認同點頭。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天命者雖然是受命於天，但好歹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受限是正常的。
“所以，這裡還有很多個天命者？”
所以，百里連城的那身衣服，就是天命者的“官服”？
沐七夕如此猜測。
沐正颺搖頭：“不，天命者只有一個，在他沒死之前，不會再出來第二個。”
頓了一下，他又接着剛纔的話往下說：“既然天命者壓不住主宰們，天道當然會再衍生出更厲害的角色來制衡。”
“所以，在天命者之上，又衍生出了‘天命王者’的存在。”
這一次，他停頓的時間更久。
沐七夕也沒有催促他，耐心地等着。
過了好半響，沐正颺再次開口時，聲音更顯低沉，恭敬崇敬的意味明顯：“而那身衣服，就是‘天命王者’的象徵。”
“只有真正的天命王者，才能擁有那身衣服，你看到他衣襟和袖口的那些祥雲了麼？”
“其實，那些都不是祥雲，而是一個個的天符，每一道都帶有審罰的無上力量，絕對是不可抗拒的天道之力。”
沐七夕震驚地張開了小嘴：“也就是說，百里連城現在是天命王者了？”
好傢伙，肖乙是天命者，生個兒子是天命王者，這對父子一個比一個逆天啊。
沐正颺慎重點頭，沒再說話。
司空芸默契地接了過去：“天命王者是天道爲了制衡主宰們而特別誕生的無上存在，擁有幾乎和天道同樣強大的天道之力，有審罰任何人的無上權力。”
“比如，他做出審判，判定某人該死，那人就會無條件地化爲飛灰，根本無可抵抗，實力再高都沒用。”
“不，天命者的厲害不僅如此。”
沐正颺又插進話來：“他們最可怕的地方，是能判定人的輪迴。”
這纔是薛人妖們如此懼怕的真正原因。
沐七夕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又無奈閉上，無言以對。
她感覺自己快要震驚到麻木了。
不但可以判定任何人的生死，還連人家的輪迴都不放過，這就真的厲害了。
若是百里連城一個不爽，判定某人十世爲豬，那個人豈不是慘到無以復加？
“噗嗤。”
想到若是薛人妖“砰”地一下變成豬，沐七夕忍俊不禁。
卻又忽然想到：“可是，這不合邏輯啊？”
“主宰們是人，會有偏頗，可天命者也是人，天命王者也是人，也同樣有偏頗啊？這有什麼區別？”
比如百里連城，絕對是最偏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