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業站在評委房間裡,負手看着這一幕。
看着百里悠和百里英旬對百里連城的維護,眸底暗芒閃爍,像是在分辨他們的關心是真是假。
等看到他們和司空暢對立,似乎快吵起來了,百里業招來身後的樂安,低聲吩咐他幾句。
樂安躬身領命,轉身出了房間。
賽臺上,不管司空暢兄弟說什麼,也不管百里悠和百里英旬說什麼,更不管周圍觀衆的震驚和疑慮。
百里連城只是執着地單膝跪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沐七夕,等着她的回覆。
他以爲,夕能答應和他洞房,今日肯定也會答應嫁給他。
所以前日的黯然離去其實只是一個假象,爲的是要去親自佈置,今天能給她一個驚喜。
他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他只在乎夕怎麼看怎麼想。
爲何她眉心微皺?
爲何她遲疑不前?
爲何她不言不語?
莫非,他又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百里連城單膝跪在地上,固執地盯着沐七夕,誓要一個明確回答。
是死是活,他只聽夕親口宣判。
捧着小木盒的雙手有些微顫,手心滿是汗水。
不是手痠,不是緊張,而是害怕。
夕,是不是我又做錯了?
這方面我不懂,但我已經盡力在學了,如果惹你生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請你如實告訴我,我一定改,唯一請求,別生我的氣,別不要我……
彷彿接收到他的祈禱,沐七夕轉過眼來,正對上他害怕渴盼的眼眸。
心裡又是一揪,沐七夕上前,準備扶起他:“連……”
“奴才見過司空少主,見過幾位少爺,見過鴆王,見過三王爺,見過五王爺,見過沐大小姐。”
纔出口一個字,旁邊人影閃過,賽臺上又多了一個人,樂安。
他依然堆着和煦如三月春風的笑,躬身一一見禮,聲音微尖,但並不讓人討厭。
“奴才奉皇上之命,前來傳話,勞煩諸位容奴才說幾句話。”
見到是他,沐七夕眉心微微皺了一下,沒有阻止。
幾次見樂安,都覺得他是個很討喜的人,她對他的印象挺好,而且樂安暗中幫過她幾次,於情於理,她都該給他這個面子。
百里悠和百里英旬也不再說話,畢竟是父皇派來的,他們當然得退一步。
司空暢也沒有開口,不是給皇帝面子,而是看沐七夕的臉色行事。
百里連城的眼中從來只有沐七夕一人,誰來他也不在乎,更是沒有答話。
樂安笑呵呵地躬身:“鴆王殿下,依奴才看,還是請你先起來吧。”
“皇上說了,你立妃是件大事,前面要過的禮節還很多,不能急於一時,而且還要上皇家牌碟呢。”
所謂的皇家牌碟,也就是皇家族譜。
只有被登記進皇家族譜的人,纔是真正的皇家人。
比如皇帝的後宮三千,也只有皇后和四個貴妃能有登記的資格,其他的妃子只是在皇家記事裡有名字,卻沒資格上族譜。
而這個上族譜是件很麻煩的事。
認真做起來還要沐浴齋戒,登臺稟告祖宗啥的,過程相當繁瑣,光準備時間就很長,拖個一年半載的沒問題。
誰知道這一年半載裡又會發生什麼變數呢?
比如,沐七夕死了之類?
樂安的這句話一出,臺上的人,除了百里連城外,盡皆變了臉色。
“連城,你先起來,別跪着了。”
沐七夕不在乎那什麼皇家牌碟,她只是心疼百里連城跪了這麼久,這恐怕是他從出生到現在跪得最久的一次了吧。
百里連城卻是緩緩搖頭,又把手中的小木盒往前送了送,抿着脣不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怕一開口就是請求。
他深愛夕無可自拔,可是他不要爲難夕,如果夕真的不願嫁,他絕不勉強,只會更努力。
“笨蛋,再胡思亂想我揍你,起來。”
即使沒有天一的讀心術,和他在一起這麼久,若是連他這麼明顯的渴盼都看不懂,沐七夕真的可以去撞牆了。
一隻手接過小木盒,一隻手拉他起來,沐七夕嬌嗔:“我不嫁給你,還能嫁給誰?”
見她終於收了禮物,終於給出回答,百里連城才狠狠鬆了一口氣,高懸的心落回原地。
這時才發現,他竟然緊張得滿身冷汗,裡衣都溼了。
順着她的力道起身,緊緊抱住她,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百里連城埋首在她柔滑芳香的青絲中,黑眸半閉,眼角偷偷地滑過一滴眼淚:“夕。”
夕,謝謝。
謝謝你給我愛你的機會,謝謝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謝謝你讓我看到,世界還有別的色彩。
從今以後,我會用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所有去愛你。
唯願你一世安康,一世幸福。
“笨蛋連城。”
沐七夕把小木盒收進系統儲存空間,根本看都沒有看一眼裡面的東西。
她的確愛錢,但那是因爲她前世深刻體會過了貧窮的滋味,很多事,有錢就會大大不一樣。
她愛錢,賺錢,只是爲了讓在乎的人生活得更好。
百里連城這個笨蛋,哪有人用全部身家來求婚的?
她收了這個木盒,他瞬間就從富可敵國的王爺,變成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了,他到底懂不懂?
“夕。”
感覺到她的回抱,百里連城心跳加速,不安分的心思又活絡起來,捧着她的小臉低頭直接親了上去,火熱纏綿。
用實際行動訴說着自己的愛戀和誓言。
“唔唔唔(有人在)……”
沐七夕輕微抗議,卻是被他摟得更緊,吻得更急,掙脫不開。
算了,爲了她,這個笨蛋面子裡子都不要了,她便陪他不要臉一回還了。
呃咳,貌似也不是第一次不要臉了。
丟臉這種事,大概丟着丟着就習慣了吧。
看着兩人甜蜜擁吻,不少人紅了臉,有未出閣的少女們,更是連忙捂眼,卻又忍不住偷偷從指縫裡偷看。
百里英旬略微情緒複雜地垂下眼簾。
百里悠苦笑了一下,搖着美人扇,轉看向司空暢,卻見那七兄弟盯得目不轉睛的。
“呃……”
他剛纔要說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