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有些想不通。
如果玄一能看懂任務中王爺的命令，那爲什麼看不懂平時的示意？
如果玄一能管理好暗衛，又爲什麼自己這麼不會看眼色？
這不是很矛盾嗎？
然而，玄一給他的答案，和他本人一樣，莫名其妙。
玄一說：“不知道啊，憑直覺吧。”
天一真的無語了。
爲啥你的直覺只有在任務中才管用呢？
“難道你的直覺平時都在打瞌睡嗎？”
天一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的被氣到無力了。
可是玄一卻以爲他是在跟他開玩笑，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那豈不是說有兩個玄一了？”
“哈哈哈，不管那些了，我今天領到了俸祿，走吧，我請你吃大餐。”
天一本不想去。
他想勸勸玄一，有錢你還是存着點吧，別像上個月一樣，窮得啃幹饅頭度日。
可是玄一哪裡聽得進去呢？
硬是拉着他去了酒樓。
這次沒再出什麼岔子，兩人點了一桌子的菜，酒足飯飽。
而且爲了向天一證明他的決心，玄一甚至找來了掌櫃，預付了一個月的飯錢。
這一個月的飯錢，不是按時間來算，而是按數量來算。
畢竟他們當侍衛的，隨時可能被王爺派去執行任務，不可能每天都有時間來酒樓吃飯；
玄一跟掌櫃的說，就按這一次的賬目，算他們來吃三十次的錢。
或者天一一個人來吃也算數，到時候多退少補。
掌櫃的在這裡做生意多年，和他們當然也都是熟識的，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天一張嘴，想說點兒什麼，但見他這麼堅持，便不好再說。
等他終於算好了帳，兩人一同從酒樓裡出來時，玄一還是很高興。
“天一呀，我早就說過，我說話是算話的嘛。”
“這下就不怕我會忘帶銀子啦，也不怕我會把錢花光啦。”
“我跟你說，你有時間的時候就一個人來吃，算在賬上就是了。”
“如果三十次吃不完，那也是可以繼續吃的，只要那家酒樓不倒閉了就行。”
“你看着我做什麼？我說的是真的，因爲玄字隊和天字隊不一樣。”
“你的天字隊一般都是跟在王爺身邊，王爺在這裡，你們便也會在這裡。”
“而我的玄字隊就不一定了，很有可能會被王爺派到別的地方去，就不能陪你來吃了。”
“所以說，我們……”
“小兔崽子，別跑！”
玄一的話沒說完，忽聽前方街上一聲怒喝。
緊接着，一個孩子飛奔着跑了過來。
他一邊跑一邊驚慌地往後看，不小心撞到了玄一。
“啊，太好了，玄一統領，麻煩你幫我抓住那個小偷！”
後面的人氣喘吁吁地追來，看到玄一和天一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而那個孩子卻被嚇得一抖，轉身又想跑。
玄一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他的後頸：“站住！偷了東西還想跑！小心我……”
可等那孩子回過頭來，玄一的後半句話卻是說不下去了。
那孩子大約只有五六歲，長得十分瘦小，面黃肌瘦，衣衫破爛。
此時，他緊緊地抱着懷裡的大餅，兩隻眼睛裡滿是淚水：“玄、玄一統領，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妹妹還在家裡等着我，沒有大餅，她會死的。”
只聽這麼一句話，玄一和天一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事經常都在上演。
窮困的孩子爲了能填飽肚子，能掙扎着活下去，逼不得已偷搶拐騙。
這是這個戰亂的世界無法消除的悲哀。
“你的大餅多少錢？我給你。”
玄一沒放開那孩子，但也沒再繼續苛責他，轉向追來的人問道。
那人愣了一下，搖頭嘆氣：“唉，一個大餅值不了多少錢。”
“但是玄一統領，這樣的孩子很多，我們也只是小本生意，勉強能養家餬口，所以……”
“我明白，所以我問你多少錢，我替他付。”
玄一拿出幾枚銅錢遞給那人：“這些夠了麼？”
“夠了，多了。”
那人只收下了兩枚銅錢，把多餘的又還了回來：“只希望，在王爺的管理下，有朝一日能不再有這樣的事啊。”
“一定會的。”
玄一神色堅定。
等那人轉身走遠，玄一低頭看向那孩子：“你妹妹在哪裡？帶我們去。”
那孩子抖了一下，以爲他們是不相信他，低下了頭，只得轉身帶路。
在一處偏僻的巷子裡，玄一和天一看到了那個孩子的妹妹。
四五歲的小女孩，全身髒兮兮的縮在牆角，身上蓋着一塊破布，緊閉着眼睛，沉睡不醒。
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竟然連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的街角，就已經是他們難得的容身之處。
天一嘆息。
玄一走上前，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嗯，還好沒生病發燒。”
“她沒生病，就只是太餓了，走不動了。”
小男孩捱了過來，輕輕搖醒女孩：“小小，有大餅吃了，起來吃大餅。”
小女孩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大餅，眼睛璀亮。
但她也沒急着就吃，而只撕了一小片，其它的又推給了小男孩：“大大，你也吃。”
“你比我辛苦，如果你也餓倒了，我們就完了。”
天一聽着他們的稱呼，略微有些奇怪。
女孩叫“小小”，這沒什麼問題。
可男孩叫“大大”，就感覺很奇怪了，而且女孩既然是妹妹，爲什麼不叫“哥哥”呢？
小男孩注意到天一疑惑的眼神，低聲解釋：“她不是我的親妹妹。”
“我在流浪的時候撿到了她，就和她相依爲命了。”
“我們都沒有名字，但我比她大，就叫大大，大的應該保護照顧小的。”
天一聽着，一陣心酸。
玄一更是直接抱起了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頂：“走吧，我帶你們去找地方住。”
“玄一統領，你要收養我們？”
小小仰着小腦袋，童稚的聲音中卻有着和這個年齡不相匹配的成熟冷靜。
“你是侍衛，經常出任務，帶着我們不方便的。”
“我……”
這樣的場景，天一不能不感動。
剛開口想說話，卻聽玄一低吼：“誰說要收養你們了？”
“我最近缺肉吃，正好撿你們兩個回去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