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沐七夕張張小嘴，不知是該先質疑還是該先安慰：“那個……”
如果真如他所說，她丟下他回去了地球，那就代表她心意不堅定，考驗不就失敗了嗎？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麼，百里連城委屈地嘟起嘴巴：“是我把你等回來的。”
“你好狠心，說走就走，我都哭了你都不回頭，一下子就消失在我面前，我好難過。”
豈止是難過，他簡直要絕望自殺了。
要不是還記得那裡只是幻境，不是現實，要不是先前已經有所懷疑她不是她本人，他可能真的會崩潰自殺。
但即使知道是假的，即使懷疑她不是本人，可他身在其中，也真的是被傷得心都碎了。
之後，無論場景如何變幻，他就是固執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定要等到她回來。
他也不知等了多久，身邊的場景不停變幻，春夏秋冬，人來人去，然後在他快要毒發死掉時，才終於等到她迴歸。
而悲催的是，她纔剛回來，他都來不及看清，就考驗結束，被傳送了出來。
幸好一出來就有真人抱，不然他恐怕又要再崩潰一次。
“我懷疑，這個幻境是故意針對我，只考驗我一個人吧？”
百里連城嘟起嘴巴，委屈賣慘：“在你那邊，我爲了保護你死了；在我這邊，我孤獨地等了你一輩子，夕~這不公平。”
是挺慘的，可爲什麼從他的嘴巴里用這種語氣抱怨出來，就覺得那麼搞笑呢？
引得沐七夕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夕~你還笑，不行，你要補償我。”
百里連城趁機靠過來，嘟嘴要親。
這一旦親上，後果又是不堪設想，沐七夕連忙閃躲：“又不是我讓幻境那麼做的，不要算到我頭上。”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親。”
佔便宜謀福利的時候，誰還跟你講道理？
“啊，你等等，我有正事要說。”
推不開，閃不掉，沐七夕急中生智，趕緊轉移話題：“我懷疑第三部分是未來的預示。”
因爲天機宮和他師父肖乙的過往瓜葛，她根本不知道，卻忽然出現在幻境裡，而且他們說的話做的事真的太真實了。
幻境裡的連城幻象也是這麼說的。
爲了躲避危險，轉移他的注意力，沐七夕哇啦哇啦地把第三部分考驗說了一遍，附上她的分析。
百里連城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臉色越來越凝重。
沐七夕轉頭看他一臉嚴肅，又忍不住勸道：“就算是預示也不要緊，我們努力提升實力，到時候也不怕他們。”
“意思是，你真的會不要我而離開？”
搞了半天，他嚴肅的是這回事。
沐七夕瞬間黑線，很是無語地瞪着他，再一次覺得和這古人有代溝。
百里連城纔不管她瞪不瞪，收緊手臂，堅持要一個答案：“會嗎？夕，會嗎？”
“不會啦，你要勒死我啊，放鬆，放鬆。”
沐七夕拍打他的手臂：“我們該回去了，泡太久了對皮膚不好。”
百里連城不聽，顯然對她這個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夕，雖然那是幻境，但我的難過是真的，如果你再離開我一次，我真的挺不過去，我會當場崩潰的。”
沐七夕擡頭看他，他低頭看她，明亮深邃的黑眸此時水汪汪的，寫滿緊張害怕，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急需撫慰。
腦海裡又閃過他爲了保護她而跌落懸崖的畫面，心臟猛地揪疼。
即使明白是幻境，情緒還是不受控制，這種心情她懂。
“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丟下你的，不論是在現實裡還是在幻境裡，你仔細想想，我離開前說了什麼？”
百里連城眸光微閃，不用仔細想他也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你說，有件事你必須回去處理，即使不一定能回來也要去。”
說着他又委屈了：“不管什麼理由，你就還是丟下我了啊，說明我在你心裡是可以替代的，不那麼重要的。”
“可是你對我來說，是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你走了，我怎麼辦？”
黑眸倒映着水光，滿臉委屈，薄脣微撇，他難過得快要哭了：“夕~答應我嘛，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要不就想辦法帶我一起去……夕？”
他在這裡努力地撒嬌賣萌賣慘，可她卻忽然走神了，百里連城心裡很是挫敗。
難道自己對她沒有吸引力了嗎？
垂下眸子，嚥下苦澀，他也不再多囉嗦，抱着她起身，拿過岸邊的白布將她包裹住，喃喃嘆息：“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你走了，大不了就提前結束。”
他這句話說得很低，像是說給自己聽。
可是沐七夕卻聽到了，立即沉下臉：“亂講！我說過不准你放棄，什麼叫你活不了多久，你敢再說一次試試。”
百里連城看她一眼，垂眸，轉身走到一邊去穿衣服。
“喂，你還有脾氣了啊？我剛纔是在和小叮商量事情……話說，你要這麼說的話，我也想起來了。”
“在幻境裡，你不也弄了一堆事情給我做，想把我獨自留下，難不成我的心情會和你不一樣？”
百里連城背影微僵。
沒錯，如果他出事，他是真的打算那麼跟她說，找些理由讓她留下。
其實到了那一步，他人都不在了，那些事情做不做意義也不大了，重要的是，讓她有理由留下，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相信她會好起來的。
可是，親身經歷過幻境後，他明白，時間能過去，可有些事過不去。
留下的人，其實才更痛苦。
但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她跟他去死，他又怎麼做得到？
“不然，我們做個約定。”
沐七夕站在原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反而勾起了狡黠的微笑，轉瞬即逝，沒被他發現：“我承諾不丟下你，你也一樣。”
“無論有什麼事，我都不會丟下你，即使沒辦法，要走，也會先想辦法帶你一起，你也一樣，你做得到，我就做得到。”
百里連城的背影僵硬得更加厲害，宛如石雕。
所以，他是被夕算計了一次嗎？
所以，他要應下這個約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