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身材修長,容貌出衆,尤其是一雙狹長的眼眸,精光流轉,銳利逼人。" 衣着普通,卻難掩貴氣,舉手投足之間,都帶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
不是玉無痕又是誰?
臨豐王府府門大開,一路走進來,卻不見半個守衛,他不覺揚脣輕笑,“聽說臨豐這幾年來風氣良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看來傳聞不假!”
信步穿過庭院,出了月牙門,再轉過一條迴廊,便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趴在荷塘邊兒津津有味地看着什麼。一身淺藍衣裙,頭髮整整齊齊地梳成雙馬尾,背對這邊,看不到容貌。
他心神一動,便掉轉方向,走了過來。唯恐突然出聲驚嚇到她,故意將腳步放得重了些,來到近前,才溫聲地問道:“小妹妹,你在幹什麼?”
小女孩似乎沒聽見,眼睛一瞬不離地盯着荷塘。
這孩子倒是有些意思,他長眉微微一挑,提高了些聲音,“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動也沒動一下,似乎他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這孩子是故意不理他,還是根本就聽不見?驚疑之餘,不免心生試探之意,於是尋了一枚小石子,“咚”地一聲扔進荷塘,水花四濺。
小女孩扭頭,現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澈如泉,卻帶着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冷銳;兩條淡淡的眉毛乖順地彎在眼眶之上,玲瓏的小鼻子微微上翹,粉嫩的脣輕抿着,揚起一側嘴角,昭示着她的不屑。
好一個漂亮的孩子!
玉無痕暗讚一聲,再細作打量,這孩子容貌與元祈炎有六分相似,神情卻像極了海微瀾。毋庸置疑,這便是那兩人的女兒之一。
“你是落兒還是若兒?”他笑眯眯地問道。
“我不跟壞人講話!”小女孩賭氣地回過頭去,雙手托腮,盯着荷塘。聲音脆生生的,如雙玉相碰般悅耳。
玉無痕沒想到自己竟然給她留下了這麼一個壞印象,趕忙解釋,“我不是壞人,我是你孃的好朋友……”
“她說的壞人,是腦袋壞掉的人!”另一個清脆稚嫩的童音接過話茬。"
玉無痕循聲望去,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男孩。一身黑色勁裝,同樣是四五歲的年紀,同樣是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容貌與小女孩有九分相像,只是膚色微深,眉毛稍濃,神情更冷一些。
“你就是疏兒吧?”他明知故問。
小男孩不答,冷冷地打量了他半晌,衝那小女孩兒問道:“落兒,娘有朋友嗎?”
“嗯……”小女孩兒歪頭想了想,“搞不好有一個姓玉的大叔!”
大叔?還搞不好?玉無痕眼皮子跳了跳,剛要說話,小男孩兒又給了他一記悶棍,“還好娘嫁給了爹,要是長得像他,照鏡子時候就太倒胃口了!”
玉無痕頓時風中凌亂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倒胃口,而且出自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之口,讓他情何以堪啊?
正深受打擊,就聽旁邊傳來一個驚疑的聲音,“玉雍太子?!”
他擡眼,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小桃!”幾年不見,這小丫鬟已經脫去了當初的稚氣,變得成熟端莊了許多。
小桃興奮地跑過來,“玉雍太子,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呢。不對,現在應該管你叫玉雍帝了!”
玉無痕聽着這個稱呼有些彆扭,“還是叫我玉無痕吧!”
“那就叫玉公子吧!”小桃也不想把他叫生分了,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不過玉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微服巡查,順便來探望一下女兄臺。”他說着語氣已經有些急切了,“怎麼不見女兄臺和元祈炎?”
小桃露出惋惜神色,“玉公子你來得不是時候,小姐和王爺去拜見天山老祖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這真是太不巧了!”玉無痕苦笑起來,他來這裡其實並不順便,而是特地繞了好遠的路。當了皇帝身不由己,難得出來一次,沒想到居然無法相見。
小桃見狀待要安慰他幾句,一個小女孩從旁邊的花圃之中鑽了出來,舉着一對袢扣奶聲奶氣地道:“桃姨,給我的扣子縫上衣服吧!”
玉無痕定睛看去,又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衣着打扮與先前那個一般無二,容貌也難分彼此,只不過身上和臉上都有些髒兮兮的。不用問,這就是另外一個女兒,若兒了。
小桃趕忙走過去幫她撲打着身上泥土,嘴裡叨咕着,“釦子縫衣服,你倒是不虧本兒,也就小姐能生出你們幾個鬼精鬼精的小傢伙!”
玉無痕聽了這話不覺莞爾,小小年級就如此有個性,真是讓人迫不及待想看看他們長大之後的樣子!
大概覺得冷落了他,小桃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我都被這幾個小傢伙搞昏頭了,玉公子,你遠道而來一定辛苦了,快到屋裡去喝杯茶吧!”
“不必了,我馬上就走!”
“這麼急?”
玉無痕輕輕一笑,“是啊,我本也沒打算久留。我來只是想告訴女兄臺,我要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