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選擇
蕭明崢的手那般有力，緊緊地拉住轉身離去的鐘敏，這一刻，他的心是真的完全慌了，他知道，若是放這個固執的女人這樣走了的話，那麼從此，他可能會永遠失去她，再也見不到她。
原本在他的觀念裡面，自己的所作所爲雖然是有不妥之外，可是卻也不至於這般不可原諒，可現在他完完全全明白，在這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女人眼中，愛，更是如此。
雖然他並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來，可是，這樣的做法對一個在感情上容不下沙子的人來說卻是毫無二致，於她來說，當他有了這個心思，做出這個決定時便註定已經對她造成了傷害，欺騙與不信任，這兩樣東西對於感情來說，的確十分的可怕。
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回他是徹徹底底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早就應該想到，像鍾敏這樣特殊的女人，又豈能夠用常人的標準去看待。
“不要走！”他的語速十分快，流露出從所未有的情緒：“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所。王爺應該還記得以前說過的話吧？”鍾敏沒有轉身，只是略微回頭看向蕭明崢：“王爺說過，若有一天，我還是執意要走的話，你是不會強迫我的。難道，這也是騙我的嗎？”
她的目光帶着一絲自己也沒察覺出來的賭氣意味，她倒是想看看，這個曾經一本正經說着不會強迫他的人，到底要騙她多少次。
看着那雙眼睛，蕭明崢的心中如暴風驟雨般掀起驚濤巨浪，鍾敏的話讓他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留與不留都讓他無從啓齒。不留肯定是完全違揹着他的心，可是留的話便說明他將要違背對她曾經的承諾，第二次背上欺騙這個罪名。
“敏兒，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鍾敏給搶斷道：“你拿什麼保證？”
“你是不是問了他蠱毒之事？”秦坷又試着問道。
這一下，蕭明崢愣住了，不過很快他便回過了神，眉頭微皺，神情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奈：“敏兒，你得知道我的處境，即便我自己願意放下一切，可事實上別的人也不會允許。”
聽到秦坷的話，鍾敏這才細細的看着他說道：“秦大哥，日後，沐王的事與我都不再有任何關係。所以，我也不必再去京城替他掌管情報網。京城那裡也並非我所喜歡的地方，日後我便真真正正的自由了，去哪裡都好，找個清靜沒人打擾的地方安心過自己的日子便成。至於你……”
鍾敏微微搖了搖頭，她知道蕭明崢的意思，還是擔心自己，所以想讓先前派到她身旁保護她的人繼續跟着她。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
“我沒事。”鍾敏喝了幾口茶，穩了穩神，看向秦坷道：“秦大哥，我們走吧。”
見狀，鍾敏暗自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在任何人的庇佑才能夠生存下去。如果……如果你真的爲我好，請尊重我的選擇，讓我離開，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吧。”
見到鍾敏這麼快過來了，秦坷倒還真是有些意外，正想出聲，卻見她一臉的蒼白，看上去情緒很是不妥。
“麻煩王爺替我跟他們說聲對不起。”她沒有回頭，控制着自己內心的起伏，最後說了一聲：“你，多保重！”
她望了一眼秦坷空空蕩蕩的左臂，心中又是一陣愧疚：“你不必再爲我奔波操勞，你也應該去過屬於你自己的日子。”
她沒有再說下去，心不由得又是一陣收縮，所謂的舍小保大，顧大局棄小節，在這樣的衝突之中，她永遠都只會是輸家。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特別是蕭明崢這樣的男人，天下的誘惑永遠不是一個女人可以相提並論的。罷了，原本也是她太過貪心。
以鍾敏與蕭明崢之間的關係，除了這件事以外，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令鍾敏如此毫不猶豫的做出離開的決定。
鍾敏依舊沒有出聲，還是點了點頭。
“不，我不回京城。”鍾敏搖了搖頭，一時間腦子裡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去哪裡。
蕭明崢的話讓鍾敏心中一怔，可她很快便從這種誘惑中走了出來，看着那雙真誠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眼睛，她突然出聲道：“那麼，你願意放下現在的身份，放下現在的權利紛爭，做一個普通人嗎？”
“誰說我們不是一類人！”蕭明崢上前兩步，站到了鍾敏面前，異常認真地說道：“即使在某些想法上並不一致，那又如何？敏兒，給我些時間，給我些時間好嗎？有些東西，我願意嘗試着改變！”
那人一聽，頓時愣住了，這麼晚了，難道還要回去嗎？他也不敢多問，只道了聲是，而後便趕緊退了下去。
“去找剛纔跟我一起進來的人。”鍾敏沒有停留，只是朝那人說道：“麻煩幫我們將先前騎的馬牽到門口。”
“現在嗎？”秦坷一聽，更是驚訝不已，頓了頓道：“是不是有什麼急事要趕回京城馬上處理？”
那人並沒有馬上按鍾敏吩咐的去備馬，而是折身往蕭明崢住的地方走去，顯然是想去主子那裡確認一二。鍾敏心知肚明，卻也沒有說什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直奔秦坷住的地方。
片刻之後，他這纔出聲，平靜地朝鐘敏說道：“敏兒，你剛纔見的人是不是蕭明崢？”
“不回京城，那咱們要去哪裡？”秦坷在一旁坐了下來，愈發的不惑，這丫頭剛纔到底見了什麼，知道了些什麼事？爲什麼突然變得這般奇怪？
原本他還以爲是蕭明崢來了，難道不是嗎？
“已經很晚了，你還沒吃東西，還是明天天亮了再走吧。”蕭明崢沒有再去拉鍾敏，只是聲音卻不由得一陣沙啞。
“你不打算再回去跟喜兒他們告個別嗎？”蕭明崢又說了一聲：“或許他們都會願意一直跟着你的。”
“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以，正因爲我知道這個，所以咱們兩人才更加的不適合。”鍾敏聲音柔和了不少，卻更是包含着說不出來的果斷：“明崢，你心中比誰都清楚，你的這種不得以將會伴隨你的一生，即使日後你站到了最高的頂峰，卻依然會有其他新的不得了。若是你的不得以與我之間發生了衝突，你又會何從選擇？”
蕭明崢沒有再出聲，只是目光依舊緊緊的盯着鍾敏，卻是再也看不出之間的那種異樣情緒，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些什麼。他仍然沒有放開手，高大的身軀也沒有移開半點，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屹立在鍾敏面前。
對於秦坷猜到這個，鍾敏也沒有什麼過於意外，她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
說罷，她伸手拿開蕭明崢握住自己的手，再次準備離開。她心中清楚，這種時候並不適合多做糾纏，否則她無法這麼堅決的控制住自己的心。
“你怎麼啦？”他不由得扶了她一把，讓她先坐了下來，而後將自己面前那杯還沒有動，溫度適中的茶遞到了她的手中。
這話一出，秦坷頓時沉默了起來，他沒有再急着說什麼，只是定定的望着鍾敏，推測着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清楚的知道鍾敏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之所以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一定不是偶然。思來想去，能夠讓她突然放棄京城現在所做的事，並且能夠真正答應賦予她自由的人卻也只有蕭明崢了。
鍾敏的聲音瞬間清冷了下來，整個人亦變得跟這前的憤怒不再一樣。她微微嘆息，異常冷靜地說道：“其實，我們兩原本便不是同一類人，你不可能爲了我而完全改變你自己，而我，亦是如此。你註定是站在最高峰俯視大地蒼生之人，而我只想成爲一個最簡單的平民百姓。這樣雲泥有別的兩個人如果要在一起的話，必定要有一個人捨棄原本的自我，爲了另外一人放棄許多自己的原則。可我們卻偏偏都不是這樣的人，所以，雲與泥還是各自過着屬於各自的生活纔好。”
鍾敏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心裡頭是說不出來的酸楚：“多謝王爺好意，不過還是算了吧，遲早也是要走的。”
說完，她不再猶豫，徑直擡步離開，她的速度極其快，出了門一路往先前秦坷休息的地方奔去。很快，先前領她進來的帶路人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見鍾敏這麼快出來了，而且神色還很不正常，頓時連忙上前跟着邊走邊問：“公子這是要去哪？”
這一下，秦坷心中完全明白了過來，他再次說道：“這麼說，他承認了那事是他所爲？”
鍾敏再次點了點頭，臉上神情早已變得一片空洞。
見狀，秦坷不再問什麼，鍾敏的性子他早就已經重新瞭解，想來定是這丫頭自己強行要離開，而蕭明崢怕是沒有什麼立場再多做任何拘留。
“你當真決定了？”秦坷好一會，這才十分認真地朝鐘敏說道：“不會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