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紅的衣衫碎裂,撒在她身上的便是妖冶的花開,他垂首親吻着她*的額頭,那發間讓她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銀簪子靜靜的躺在黑髮中,只默默的悄望着她與他。
衣衫在他的吮吻中一件一件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舌尖滑到她的檀口中的甘香時,人已飛起,象是怕着她冷着了,一條薄薄的錦被嚴嚴的把她包住了,她迷失在那無盡的溫柔之中,卻只能任他帶着她出離了那一間她拒絕過他的小屋。
心在這一刻是無法言喻的怪,原來她還是在意他的一切,原來她就是這般的傻,原來她還是無法管不住自己的心。
可是,心還是痛着。
孃親,沁兒迫不得已的還是要走了,可是沁兒相信軒,也必會與他一起找到那一個真正的兇手。
孃親,你希望沁兒幸福,是嗎?
淚水在他飛離的瞬間也溼了他的衣衫,她的小臉重新又回到他的胸前,繼續聆聽着他的心跳,一掠一縱間似乎已出離的那一座小院。
孃親,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孃親,明知道是錯了的選擇,明知道會讓你傷心,卻還是任他霸道的爲我做出了決定。
風止,她被輕輕置於一張軟榻上,微咪着的眼中是一輛寬敞的馬車,依稀彷彿就是他第一次帶着她去飛軒堡的那一輛,而那裡不止滋生了她的恨也滋生了她遲來的愛意。
恨與愛,不停的糾纏中,她的心也在迷朦中漸漸的迷失了自己。
馬車啓動,她依然無法成聲,只能無助的望着眼着的一切。
然而那轆轆的聲音響起卻又落下,長長的一聲馬嘶,讓她知道車已停了,風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輕展軒,放下她,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那陌生的聲音裡滿滿都是殺意,只讓如沁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無法出聲,她凝神望向輕展軒,而後者則是漫不經心的坐起,眸中是一抹她看不懂的神情,象是警告又象是期待,“沁兒,乖乖的呆在這裡,出了這皇城,我就解了你的啞穴。”
轉身,他走出車廂時,那車簾子上的流蘇只不停的晃動着,彷彿在告訴她他只是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一樣的簡單,可是空氣中那股肅殺的味道還在,濃濃的並不曾散去一分。
斜倚在車內,挑開車窗的簾子,她不能說話,卻能夠看也能夠動,車窗外,一老一少就站在那馬車前,猛然看到那少年時如沁的心突的一跳,竟不想原來是阿羣,那旁邊的必是阿羣的師父,阿羣離開時只說是與師父一起住進了客棧,雖然如沁連他的師父也未見過,但是憑着那老者的年紀,憑着阿羣對那老者的信任,如沁猜測着老者必是阿羣的師傅,因爲以阿羣的功力除卻輕功他根本就不是輕展軒的對手,又何敢在輕展軒的面前挑戰權威呢。
一身的白衣在夜色中尤顯張揚,一步步只讓那衣角隨着夜風飄舞,負手而立時,對視中,如沁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兩股視線中的殺傷力,老者的語氣中似乎恨他入骨,便是爲了外公嗎?
怪不得阿羣一直想要刺殺輕展軒,原以爲是因着孃親,卻原來也是被着他的師傅所左右。
“阿伯,我只能報歉了,因爲如沁是我的髮妻,所以我必須要帶她離開。”褪去所有的殺意,輕展軒居然誠懇的說道。
他的誠懇,便是爲了她嗎?爲了她的孃親?
這點點的改變不由得讓如沁心動,因爲她一向知道他的狠戾,倘若不是爲了她而節制着他早已出手。
馬車的周遭,有黑影慢慢聚來,淡淡的月亮下只見一個個的黑色的面巾擋住了那一張張的面容,那是父皇派來保護她的人吧,然而他們卻是要她的留下。
留,或者走?
時間在迅疾的消逝中兩個字不停的在腦海裡翻飛着,欲要留又欲要走,此一刻的她矛盾的讓她自己甚至都有些恨了,從沒有這樣的猶疑過,真是沒用呀,居然還是爲着他此刻的深情所感動。
“她是清心的骨肉,你害她傷她那麼多次,你不配。”凜然的說出,老者居然是一心爲着自己。
有些感動,這纔是真心爲着自己的親人,或許她更應該留下。
抉擇,在這一刻爲什麼這般的難?
爲什麼讓一個孃親的仇人娶了自己,她的身份讓她尷尬,讓她痛苦,讓她無從選擇此時的一切,因爲他說過,錯不在他,因爲他說過,他是無辜的。
爲什麼就不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可是這周遭的人那眸中射出的就是滿滿的殺意,他們都要殺了他。
的確,這是殺了輕展軒一個絕好的機會,他居然隻身一人到了這東齊的皇城,居然把自己乖乖的送入了虎口,而那目的就只爲:帶走她!
其實他明知道的,明知道這裡早已有人在等待着他的到來了。
可是他還是來了,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熟悉的讓她的心狂亂起來,爲了她,值嗎?
他的心裡果真就只有了她嗎?
可是寶柔兒呢?
可是婉柔呢?
那一個個的面容滑過眼前時,她的心在顫抖着,這一刻的他只爲了她而赴湯蹈火,然而他胸前的刀傷才只成痂,他的毒也才除去沒有多久,這一些她都知道。
“除非我死,否則只要我在她便要隨我離開。”那樣深情入骨的話緩緩的從他的口中送出,甚至可以讓她聽得出那語氣中的堅定與果敢。
想要阻止他,可是她卻無法出聲,只有心在這一刻已感動的無以附加。
黑影一個個的移到了車前,那是爲了她,爲了阻止她的離開。
恍惚中,她並未見到他的回首,然而一道白影卻迅速的飛來只在車子的周遭飛旋着,待那繚亂散去時,她低首望見的便只是地上那一個個黑衣人的倒下。
那速度快得驚人,快得讓她驚駭,閉上眼睛不想看到那一絲絲的血色在眼前蔓延,她知道如果他不下狠招,別說是帶走她,就連他自己要離開這皇城也絕非可能。
可是那一條條的生命呀,卻皆是因她而起。
“沁兒,你放心,我都是留了活口。”沒有回首,沒有他對她的凝望,背對着她,他所有的注意力還只留在面前的阿羣與阿羣的師傅身上,然而他的話卻體貼的讓如沁頓時安下心來,因爲這正是她的所求。
爲着腹中的寶寶,她不喜殺戮。
他落地的剎那卻是灰衣老者飛快的衝將上來,看不清他是怎麼動作的,只剎那間老者的那兩條長袖便如龍一般的遊走在輕展軒的周遭,迷幻般的招式早已讓如沁應接不暇,她望着阿羣,希望阿羣可以阻止這一切,可是阿羣只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未動間他的眸中只專注於老者與輕展軒之間的對決。
似乎他對輕展軒的恨從來也不曾淡去一分。
又有黑衣人涌上來,眸子輕闔,輕展軒必是再也無力顧及她了,終究還是要回去了,再見到孃親讓她欣喜也會讓她失落,爲什麼孃親與輕展軒不可以平靜的坐在一起呢?
可是,那是奢望。
耳邊依舊是不停的纏鬥聲,聲聲入耳,聲聲讓他心焦,然而預期的被擒還是沒有來到,恍然睜開眼睛,居然又是輕展軒的奮力一擋,黑衣人已與老者不停的向着他的要害處襲去,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兇險的讓她害怕讓她擔憂,一張小臉早已慘白,胃裡又是翻江倒海了,寶寶,他在抗議着這一切了。
那抗議讓她怎麼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來時,靜夜裡這聲音出奇的清晰。
“沁兒……”輕展軒一個低叫,回首擔憂的望向她時,老者凌厲的長袖已瞬間送向了他的面門。
張張嘴,她明明使了力氣,卻還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雙眸子隻眼睜睜的看着那袖子拂過,輕展軒卻是迅速的一閃一避,雖然那長袖沒有掃到他的面上,卻是直接就送到了他的胸口。
一個踉蹌,一口鮮血狂涌噴出,落在了他的白色長衫上,是那般的醒目妖嬈。也讓她的心瞬間崩塌,許多的痛,原來是這般的清晰。
軒,我終於知道了你的真心,你傷了,卻是我的痛。
奔出車外,站在馬車上傷心着望着眼前的這一幕,纏鬥中的人皆是爲了自己,這讓如沁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沁兒……”孃親的聲音從大門前傳來,身邊竟然是父皇焦慮的望着自己的方向,爲着自己,居然連父皇也趕來了。
“沁兒,你果真要隨他離開嗎?”蒼涼一語,滿滿的都是不能相信,歐陽拓怎麼也不相信那一日決定留下來陪着清心的女兒竟然狠心的又要離去,可是眼前那站在馬車上的如沁讓他不得不信了這樣一個答案……
如沁真想跳下去,可是腹中的寶寶乖乖的陪着她站在那馬車上,有些急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真恨呀,爲什麼當初只讓歐陽永君教了她點穴的功夫,卻沒有教她解穴的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