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接過,心裡卻是激動,似乎只要出了興安宮,她就自由了。
腳步卻不敢快,唯恐快了被守衛發現她要離開皇宮離開輕展軒的意圖,爲了不被發現,除了那一本天山醫經,其它的她什麼也未帶走,都是身外之物,卻也都不是重要之物,只那醫書是歐陽永君的師祖所贈,所以她必要還給他。
這是她早就做好的決定,飄然而去,不帶走他的任何東西。
可是緊走了幾步,才猛然想起發上的那支銀簪子,那是輕家祖傳之物,她竟然忘記留下了,可是此時已經走出興安宮幾十米了,此時再送回去然後再出來,只恐就引起守衛們的懷疑了,想要隨便置在一個地方被人發現再送到興安宮,可是這念頭只一閃就作罷了,她更怕這銀簪子落在小人手中據爲已有,想來想去,或許將來再找人寄送回來吧。
向着梅林的方向疾行着,卻不敢跑,只怕惹人注意了,那便麻煩了。
手中的燈籠照着雪地越發的敞亮,那梅林也越來越近了。
終於到了,走在梅林中,聞着花香,也搜尋着歐陽永君的身影,她知道歐陽永君是斷不會站到明處的,而自己的手中有燈籠,這光亮讓他很容易就發現她的,而自己要找到他卻是有些麻煩。
走了又走,卻依然沒有歐陽永君的影子,遠遠的有更夫敲響了二更天的梆子,是她來晚了嗎?
有些心慌,只得向着歐陽永君的住處走去,越走心裡越是焦慮,唯恐錯過了梅林裡的歐陽永君,更怕歐陽永君出了什麼事情。
驀的,暗黑中一道聲音響起,“如沁,是你嗎?”
急忙迴應,“歐陽,是我。”那是歐陽永君的聲音,沒錯的,他似乎正從他的住處那個方向走來。
拿起手中的燈籠,使力的吹了吹那燈籠裡的蠟燭,找到了歐陽永君,這燈籠拿在手中就是危險了。
男子終於靠近了她,就站在她的對面,接過她怎麼吹也吹不滅的燈籠,輕輕一晃,那燭光立刻就淡去了,眼前剎時一片黑暗,歐陽永君捉住了她的手,“如沁,你沒事吧?”
他的關切就在耳邊,而她也好好的就在他的面前,如沁爲着他的問題而迷糊了,“歐陽,我很好,這就走吧。”
抓住她的手,“我揹着你,這樣比較快。”
她乖巧的伏到他的背上,歐陽永君起步的剎那,如沁回首向着興安宮的方向望去,月光下只是一片迷朦與點點光亮,可是她的眸中依稀還是紅紗拂動,抹也抹不去……
轉回首,梅香與雪意讓那紅光漸漸遠去,輕掠中,風聲呼呼吹過,如沁安祥的貼在歐陽永君的身上,那一顆曾經千瘡百孔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自由了。
皇宮裡,歐陽永君的速度快得驚人,那一條條的路沒有任何遲疑的甩在身後,顯然他早已熟悉這皇宮裡的一切了,必是爲了離開而早已做了勘察。
曲曲彎彎,不過眨眼間,宮牆就在眼前,這宮牆是那般的高,高得讓她以爲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越過去。
歐陽永君抓緊了她的手,讓她緊摟住他的頸項,“如沁,不能鬆手。”
她點頭,笨笨的嗑到了他的頭上,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歐陽,我不鬆手,走吧。”
“好。”一個字出口,如沁只覺整個身子立刻就橫了過來,歐陽永君居然就橫走在那面牆上,一步一步,有些吃力卻也絕對不慢的向着那牆頭攀去,驚險的望着這一切,她驚賅的發不出半點聲音,吐着氣吹到他頸項上的是一片暖意盈然。
終於,當歐陽永君站到了那宮牆的牆頭上時,如沁望向遠處,星星點點中是無數的人家,這京城裡依舊還是那一個不夜城,想起風月樓,也想起柳絮,她才發現,阿羣很久都沒有出現了,阿羣曾說過會來皇宮找她,可是他卻沒有來。
垂首,望着牆下那白雪鋪就的世界,頭有些暈,倘若不是還在歐陽永君的肩頭,倘若不是歐陽永君給了她安然的感覺,那麼這樣的高她一定會暈倒,還好,一切都有歐陽永君在。
“如沁,閉上眼睛。”
乖乖的閉上,倏然黑暗的世界裡,如沁直覺一股飛速的下墜感向她襲來,心頭狂跳,只更緊的貼向歐陽永君的背脊……
終於,那下墜感消失了,落地的踏實感讓她的心裡終於自在了,“歐陽,放我下去。”
就在那宮牆外,雪地上,如沁穩穩的落地,回首仰望着那宮牆,是那般的高,那一道牆從此就阻隔了她的曾經的噩夢。
默默的望着宮牆,心底裡一股委屈的心緒悄然涌出,曾幾何時,她也是嚮往着美好向往着幸福的,可是如今是輕展軒逼着她放手了一切。
“如沁,走吧。”低低的,歐陽永君四望着,雖然到處都是雪,但是那冰冷的氣息裡他就是感覺到了一種危險一種肅殺的味道。
“要出京城嗎?”記得歐陽永君說過,京城外有他一個朋友,到了那裡他們就安全了,可是四周這麼安靜,讓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擔憂,輕展軒,他必是還沉浸在寶柔兒的溫柔鄉中,所以他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的離開。
“嗯,是的。”歐陽永君堅定的拉起如沁,“我們連夜就出京城。”留得久了只怕夜長夢多。
沿着宮牆,如沁緊緊的尾隨在他的身後,可是越走越慢,她的腳程怎麼也比不上歐陽永君,“如沁,似乎有些不對。”這麼安靜的感覺,讓歐陽永君的鼻子裡似乎嗅出了什麼味道。
“怎麼了?”
“快走。”說罷,歐陽永君只迅速的背起如沁,飛一樣的躍上那附近的民宅,只快速的向着城牆的方向而去。
如沁閉上眼睛,那冷風吹得她有些刺骨,“有人追來了嗎?”伏在他的背上,她悄悄問道。
“嗯。”簡單一個迴應,此時,歐陽永君的目的只有那城牆。
“可是,他應該不會發現的纔對。”有些不信,明明是她親眼看着輕展軒與寶柔兒手拉着手一起走向了喜房的方向……
“如沁,他終於還是負了你。”嘆息的話語在風中飄蕩,讓她聽得斷斷續續。
原來這一夜裡的故事,他早已知道……
銀白的月色中,他的長髮拂上她的臉,柔柔軟軟的感覺中,眼角突然就沁出了淚,一滴一滴的悄然滾落,輕輕的就落在他的身上,於是,冰冷的屋頂上,男人的腳步倏然停住,放下她時,只無聲的一個擁抱,什麼也沒有說,卻是道盡了他的關懷。
其實她原本不在意的,可是被他說起的那一刻,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真是沒用呀,然而當她想要止住淚的時候卻怎麼也止不下來,此一刻的她就只想伏在歐陽永君的肩頭使勁的哭一場,似乎哭過了她的心也就暢快了。
就這樣她哭了好久,突然間歐陽永君猛的一怔,“不好,是飛軒堡的暗影來了。”
如沁驚醒的從歐陽永君的肩頭擡起了頭,她迷糊的望着歐陽永君,這四周靜悄悄的,哪裡有暗影的蹤跡呀,可是月色下歐陽永君的神情是那麼的緊張,彷彿如臨大敵一樣,她纔想起輕展軒手下那些暗影的行動向來都是神速。
歐陽永君抱起如沁,只縱身一躍,立刻就踩在了地面上,彎身貼着雪地,他似乎欲要傾聽着什麼?
“如沁,他來了。”不止是暗影,居然還有輕展軒,這讓他也不可置信,而輕展軒,纔是他最大的對手。
“怎麼辦?”如沁卻沒有聽出歐陽永君的弦外之音,只以爲是輕展軒的手下來了。
“要出京城似乎有些麻煩了,現在最安全的只有一個地方。”
“逍遙王府。”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完,都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那緊張的氛圍悄悄的淡去了,“好,我們這就去逍遙王府。”輕展軒的手段歐陽永君太熟悉了,那些暗影辦不好差事是絕不會回頭的,只會把這整個京城都翻一個遍,此刻,他可以想象出這京城內到處都是暗影的景象。
沒有遲疑,兩個人直接向着逍遙王府而去,這一回,歐陽永君相信輕展軒絕對找不到他。
只要躲過今夜,他就有辦法了,或許那逍遙王府裡就正有他需要的東西呢。
思及此,只更加興奮的向着那裡而去。
風再一次的倒過,當如沁落在那一座她所熟悉的逍遙王府時,心中只感慨萬千,不過是離開幾日而已,卻已讓她有了陌生的感覺,彷彿這裡她從未住過一樣。
不遠處,她的住處一片暗黑,手指着那個方向,歐陽永君便會意的而去,終於到了,屋子裡居然還有一些暖意,顯然是白日裡還有人來點過火爐,讓這屋子裡留有一些生氣。
“如沁,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千萬不要走開,我這就去找一些東西,相信明天我們就有辦法出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