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在這世間的某一個角落裡笑着。
不遠處,傳來了歡聲笑語,手中的無邪不老實的撒着歡,似乎也知道了歐陽永君與芸清回來了一樣。
聽到了撥浪鼓的響聲,無邪動得更歡了,她起身邁着輕快的步子向着小院子而去,透過樹影間的縫隙,依稀是青兒正拿着一張紙在看着什麼。
心裡恍惚一跳,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風吹來,帶給她的是山間的清新,更是山下飛軒堡裡輕展軒無盡的牽念……
“姐姐,你回來了。”芸清從如沁的手中抱過無邪,這似乎是芸清第一次主動的抱過無邪,如沁也不阻攔,任由她抱了去。
“古鎮熱鬧吧。”
“嗯,歐陽說的沒錯,今天果然是集市,可熱鬧了。”芸清似乎還沉浸在那集市熱鬧的場面中,這也難怪,她一個紅族的格格,卻要隨着歐陽永君住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間,依着她的性格,必是不喜歡吧。
提起古鎮,讓如沁又記起了她第一次去古鎮的時候,就是在古鎮的畫舫裡她爲着輕展軒擋了刀,也因此遇到了阿羣,是阿羣救了她,那時候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阿羣竟是她嫡親的弟弟呀,這一些如今再想起的時候,卻彷彿就在昨天一樣的是那般的近。
可是,從那時到現在,她卻經歷了人生的種種酸甜苦辣,甚至還有了無憂和無邪。
“夫人,你看,還有一張告示呢,是求醫的。”青兒將手中的那張告示遞向瞭如沁。
如沁伸手接過,仔細看去,果然是一張求醫的告示,看那告示上寫着的人似乎病的不清,而且還是一個女子,這讓她心裡不由得就有些難過了,“歐陽,告示是在哪裡揭下來的?”
“就在古鎮上,隨處可見,我是避開了衆人的視線,才偷偷揭了這一張。”
“哦。”她心頭又是一陣狂跳,真真是不想管,進了這山,就不想要踏入那山下了,可是心裡又是忍不住的有些惦念,終究是有些心軟了。
“如沁,要幫忙嗎?”
“歐陽,也不知是什麼病,既然別人都沒有辦法醫,那必是難醫的疑難雜症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十足的把握。”雖然心軟,可是她也不能確定自己就能醫了。
“是呀,我也這樣想,加上今天急着趕回來,也就沒有仔細去打聽了。”
歐陽永君這一說,如沁猛然想起能貼告示的,那必是與西楚的官方有往來的,纔會這麼有面子,既然有背影來歷,那身份也不是簡單的,如沁心裡不由得在暗暗揣測着這病了的女子到底是誰了,而她,倘若出現了,似乎就極有可能暴露了她的身份。
這樣一想的時候,輕展軒的容顏就從她的眼前飄閃而過,心一跳,難道是他故意下的結來等她鑽進去嗎?
不去,一剎那間就做了決定,不想要參入婉柔與輕展軒之間,因着婉柔她才難堪的遇見了輕展軒,也因爲她一直知道輕展軒對婉柔的愛到底有多深,所以她才刻意的避開輕展軒,就是要留給婉柔和輕展軒足夠的空間與時間,所以她纔不能輕易出現,也不能輕易的讓輕展軒發現她的蹤跡而找到她,否則先前所有的努力就白白的化爲烏有了,“歐陽,這一些,都不關我們的事情,既然那是官家貼的告示,官家自會處理,與我們又有何甘呢。”
歐陽笑道,“如沁說得果然有理。”虧他現在纔想到那告示的不對之處,或許真的就是輕展軒逛着如沁出來的告示呢。
“扔了吧。”隨手一甩,那告示就隨風向着山中飄落而去……
芸清的臉上恍惚中閃過一抹慍怨,一晃而過後,只把無邪送到如沁的手中,“姐姐,是不是要尿了。”
“可不是。”如沁急忙接過,小孩子總是尿多的,時時都要看着,不然就尿溼了褲子了。
歐陽永君還欲說話,芸清卻拉了他就向那院子外走去,“姐姐,我記得後山有些野葡萄,我與歐陽一起去採了來。”兩道身影一閃身就縱出了幾丈遠,真是快呀,也讓如沁羨慕了,有輕功的人就是好,可惜她除了醫理就什麼也不會了。
青兒卻不應了,“二爺,天要黑了,就要吃晚飯了。”巴巴的等着他們兩個回來一起用晚膳,卻不想纔回來就又不見了蹤影。
“你們先吃吧。”芸清的聲音飄了來,飄渺在山間,回聲蕩蕩。
“青兒,留了他們兩個的飯,我們先吃吧。”不知道芸清有什麼古怪,想想剛剛自己的舉動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吧,或許她該勸了歐陽永君離開了,他在這兒,芸清對她就有着說不出的敵意,可是倘若歐陽永君真的走了,剩下她們四個女子和兩個小娃,又怎麼討生活呢,那便只有下山了嗎,她真不甘心呀。
這樣一想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似乎過於的依賴歐陽永君了,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更要有自己的追求,怎麼可以隨着她一起在此山間過着隱居般的遁世的生活呢。
一日兩日尚可,可是時間久了,就真的是她拖累他了,這一想,才發現從前自己的太過天真與自私,竟是到現在才知道是她連累了歐陽永君。
“夫人,快吃飯吧。”青兒從她手中搶過無邪抱在懷裡。
“你先吃吧。”自從離開逍遙王府,她便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人一樣,與每一個人都無分尊卑,可是青兒和兩個奶媽卻還是一如從前一樣的尊從她。
“夫人,你先吃。”離開逍遙王府青兒便與兩個奶媽一起改了對如沁的稱呼了,當初出京城的時候是爲了怕在路上暴露了身份,到了這山中這般稱呼卻是爲了減少如沁的尷尬,必竟王妃的稱呼就總是會讓人聯想到從前王府裡的一切。
如沁拗不過青兒,也知道倘若她不先吃,青兒是斷不會吃的,只得任由青兒抱了無邪,周媽抱着無憂,孩子小就只能換着吃了。
歐陽永君與芸清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不經意的瞧過,他們的手中又哪裡有什麼葡萄,不過是芸清拉着歐陽永君離開的籍口罷了。
芸清悄無聲息的就進了屋子裡倒在她自己的位置要睡了,青兒道,“芸清,飯還在鍋裡熱着呢,吃了再睡吧。”
“不了,給二爺端過去就好了,我不餓。”依稀聽得那聲音中有一些哽咽,竟象是哭過了一樣。
如沁搖搖頭,果真是該歐陽永君離開的時候了,而她,也要另做打算了,只是,真的捨不得這裡一切呀,一草一木都是捨不得。
那一晚,歐陽永君與芸清都沒有吃飯,回來就各自早早的睡了。
如沁也沒有追問,其實答案就在她的心裡,必是芸清又吵着下山,而歐陽永君不同意罷了。
那一夜,草屋裡靜寂極了,連着無憂和無邪也乖乖的很早就睡了。
夜裡無眠,數着羊一直到天朦朦亮時,如沁纔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那一夜,秋風吹着樹葉沙沙作響,那一張被撇到空中的告示就隨着風飄呀飄,飛呀飛,卻是那小溪終止了它的飛旋,落在水中時,沿着小溪流一路向着山下蜿蜒而去……
清晨,鳥兒不停的啁啾聲響在樹林裡,聽得無憂與無邪撒着歡的笑,歐陽永君飛身一縱,速度奇快的居然就捉了一隻在手中,找了一根繩子拴住了那小鳥的腳再系在門前的一棵小樹上,把小鳥放在樹枝上,它忽閃着大眼睛看着眼睛陌生的人,那眼神裡有些恐懼,展翅而飛的時候卻被繩子阻了又阻。
如沁推開房門的時候就是那隻鳥因着飛不遠而被繩子扯着倒掛在樹枝下的情景,真是可憐,“歐陽,放了吧。”有些不忍,必竟那也是一個生命。
“孩子們喜歡小鳥,看一看就放了,這樣總行了吧。”歐陽永君對兩個孩子一向都是寵溺慣了的。
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得笑道,“就看一會可就得放了,人還那麼小,可不能給慣壞了,對了,芸清呢。”昨夜裡就覺得芸清有些不對,可是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她也不便多說什麼,原想着今天找個機會規勸一下芸清,可是四處望了都沒有芸清的身影。
“還睡着吧。”青兒從屋子裡走出來,手中端着木盆,“我去溪邊洗衣服去了。”
“等等,去看看芸清怎麼了,別是昨天出去累着了,看過了再去洗衣服。”
“好吧。”青兒有些不情不願的放下了木盆,這才向屋子裡走去。
院子裡,兩個奶媽一人守着一個寶貝,起得早也精神着呢,都盯着那樹上的小鳥看呀看,就等着它再飛起來,這任務就落在了歐陽永君的肩上,他不時的挑弄着那隻小鳥,讓它戰戰兢兢的飛呀飛。
突然,屋子裡傳來了青兒急切的聲音,“夫人,二爺,清格格不見了。”
歐陽永君的手一抖,立刻就鬆開了手中那牽着小鳥的細繩子,起身一縱,立刻就飛一般的落在了青兒的身邊,“你說芸清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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