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監守自盜

沈佳茗睡得昏天黑地, 當她濛濛轉醒的時候,立刻命令自己再睡,反反覆覆, 就像當初意識到林影杉真的走了一樣, 不願醒來面對現實。

那些自殺的人好傻啊, 那麼想不開, 不願面對現實, 睡覺不就可以了嗎?什麼時候想通了,還可以再起來重新開始,這是當初自己使用的辦法, 大夢一場,誰又知道夢裡夢外哪個是真實?

當她被何靜氣勢洶洶地搖醒時, 真的很迷茫, 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什麼事都沒有, 其實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

“沈佳茗,你這頭豬!你想睡到什麼時候?”何靜拼命把她搖醒, 不許她繼續睡下去。

沈佳茗睡得渾身癱軟,神志不清,強行被她拉起來,還沒完全清醒,一條冰涼的毛巾已經糊到了臉上, 冰冷刺激的感覺讓她一下子清醒了。

“你幹什麼?”

何靜叉腰站在她面前, 一手指着她的鼻子:“瞧你那點出息, 見光死了吧?那也不用受刺激成這個樣子吧?告訴你個好消息, 剛纔接到電話, 有單位通知你去面試了,這叫什麼?情場失意職場得意?”

沈佳茗皺了皺眉, 不願多說,她想起之前的招聘會自己的確投了幾份簡歷,本以爲過了這麼久必定石沉大海,沒想到會有迴應。

但是,當何靜告訴她面試的時間和地點時,她微微有點吃驚。

“盛天國際?”沈佳茗有點奇怪,“我不記得有投這家公司啊?”

何靜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有幫你投,別太感謝我哈!再說,有關係不用過期作廢。”

沈佳茗一臉不滿的看着她,她當然知道何靜指的是半城雪給她名片的事,但是,她已經把名片丟掉了,也根本沒想過要用。

一旁的田羽看她臉色不好,跑過來搭腔:“茗兒,和數錢見光死不怕,咱可以再和半城雪見見嘛,總不至於那麼點背哪個都見光死吧?”

“你在胡說什麼?!”這個逗比長沒長心啊!

何靜一把推開田羽,雙手抓住沈佳茗的肩膀,目光炯炯:“茗兒,放心吧,麪包會有的,好男人也會有的!”

前一刻還在扶額嘆息的沈佳茗意識到她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忍不住露出微笑,有這樣的朋友在身邊,關心自己,擔心自己,她也不能太沒出息了。

“好吧,我會去面試的,爭取好好表現得到麪包!”

田羽又從旁邊跳出來:“咱可以麪包男人一把抓!”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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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樓梯間等候面試的時候,沈佳茗終於有了一些緊張的實感,現在腦子裡已經沒有了亂七八糟的想法,有的只是面試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進去面試間,出來時有人微笑自信,有人垂頭喪氣,大家也會交流一下面試官問了哪些問題,該如何回答更好等等。

“下一個!”

終於輪到沈佳茗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擡頭挺胸面帶微笑地走進去。

當她坐下時,發現對面的一排桌子後面坐着三個人,中間是一名精英女性,左邊是一位沉穩的中年男人,右邊也是一個男人,似乎很年輕,只是他正低着頭翻看手上的簡歷,長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英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脣。

面試很快結束了,從頭到尾提問的都是中間的那位女性,右邊的年輕男人甚至連頭都沒擡過,從面試間走出來的沈佳茗面對後面面試者的詢問有問必答,但是其實她也說不好自己的感覺,總覺得氣氛似乎很微妙。

當她坐電梯下到一樓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沈佳茗!”

她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着西裝的高大身影從電梯裡追出來,隨着他越來越近,他的眉目漸漸清晰,光潔白皙的臉龐,黑白分明的丹鳳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清淡的淺笑,舉手投足間高貴優雅的氣質渾然天成。

她認出此人就是剛剛坐在右邊一直沒擡頭的面試官,急忙躬身行禮:“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怎麼?沒事不能叫你嗎?”

咦?這種對話不該出現在面試官和麪試者的交談裡吧?

望着她驚訝的神情,對面的男人心情大好,但卻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雖然你的表現不錯,但是連上司都不認得,要扣分。”

啊?沈佳茗已經頭大了,只好謹慎地問:“請問您貴姓?”

他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伸出右手,舉到她的面前,“免貴,慕容城。”

沈佳茗條件反射地和他握手,突然反應過來——慕容城?!

“無雁?!”

慕容城微笑點頭,“是我。”

沈佳茗愣了,身爲整個集團的副總裁,他怎麼會參加這種新進員工的小面試,難怪剛纔面試間裡的氣氛很微妙,原來是他這尊不該出現的大佛在那兒啊。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雖然她有點遲鈍,但也忍不住多想,難道找她來面試是他刻意的安排?

一樓大廳人來人往,加上慕容城的身份特殊,已經有很多人的目光朝這邊看過來,慕容城微笑詢問:“不介意換個地方說話吧?”

沈佳茗也意識到那些猜疑或揣測的視線,急忙點頭,當她轉身想走的時候,突然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闖入她的眼簾。

剛剛從落地玻璃大門走進來的幾個人,最前面的那個不正是林影杉嗎?

她如遭電擊一般停在原地,這時,林影杉也看到了她,顯然他也很意外,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跨步就朝她這邊走過來。

等等,我還沒做好再見他的準備啊啊啊啊!!!

就在她內心大聲疾呼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她身前,和迎面走來的林影杉打了個照面,“林總,好久不見。”

林影杉腳步一頓,看着面前微笑着擋住沈佳茗的慕容城,若有所思,“好久不見,我和張經理約好了今天的會面,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見到副總裁。”

“我聽說了,很期待和您的合作,不過今天很不巧,我正好有點私事要出去,改天再聊吧。”慕容城淡定自若地說完,側身看着沈佳茗,語氣變得和諧溫柔:“佳茗,我們走吧。”

沈佳茗從見到林影杉的那一刻起腦中就是一團亂麻,壓根沒聽出慕容城話語中的深意,只想趕快離開這裡,現在聽他說要走,立刻回答“好!”,然後目不斜視地疾步走出大門,完全不敢看林影杉臉上的表情。

看着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影杉注意到一旁的慕容城別有深意的眼神,他的黑瞳瞬間收縮了一下,原來如此。

當沈佳茗和慕容城在一家西餐廳落座的時候,她還處在意外再次見到林影杉的震撼中沒有緩過神,直到慕容城輕敲桌面詢問她點餐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慕容城沉默片刻,輕聲問:“你認識林影杉?”

沈佳茗剛想否認,但想到剛纔的情景,說這種明眼人一眼就能識破的謊言未免太過無聊,於是避重就輕地回答:“小時候認識,剛剛突然見到挺驚訝的,畢竟很多年不見了雙方的樣子都有點變化,副總裁你認識他?”

慕容城語氣輕鬆地提醒她:“叫我名字吧,我們現在又不是上下級,是朋友啊。”

沈佳茗一時還無法適應這樣的親近,雖然知道他就是無雁,但是畢竟這是兩個人在現實裡第一次見面,只好點點頭,拿起面前的杯子用吸管喝飲料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慕容城顯然很會察言觀色,微微一笑繼續說:“林影杉這個人我認識,他是美國海歸,這兩年剛回國的,在電子商務方面很有想法,最近開始接手林木集團的業務,和我們也有項目合作。”

沈佳茗咬着吸管繼續點頭,表示自己在聽,心中腹誹但嘴上還是迎合着說:“很優秀。”

慕容城狀若無意地問:“我也不差啊,你不想知道我的事嗎?”

呃……難道我又說錯話了?沈佳茗擡頭看去,覺得對面慕容城的丹鳳眼給自己很大壓力,只好接口說:“你這麼年輕就成爲盛天國際的副總裁,更厲害!”

不過顯然慕容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噢?哪裡厲害?”

這讓她怎麼回答啊?她根本不清楚!這幫精英一個兩個都不好對付。沈佳茗糾結片刻,突然靈光一閃:“遊戲裡半城雪雖然不常露面,但是半城孤煙半城雪的管理一點不亂,平時低調不惹事可是團戰的時候都非常服從號令,這就說明你領導有方。”

可以了吧?馬屁拍到這裡應該夠了吧!她頭上都要冒汗了。

聽到她的話,慕容城明知道這其中的水分很大,但不可否認,她的話讓他的心情很好,決定不再逗她:“佳茗,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沈佳茗此時終於被這聲親暱的“佳茗”狠狠震了,要不要這麼自然而然啊!趁着大腦還沒當機,她急忙忽略他,轉移話題:“禮物就不必了吧。”

“需要,不過你要上游戲才能得到它。”

沈佳茗意識到什麼,看着對面的慕容城,一句話不過腦子地脫口而出:“你這算不算監守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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