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圍棋上的造詣本就不淺,豁然想通之後,當即應對自如。
而隨着棋子不斷落下,冷蘭戈臉上的表情也漸漸開始由詫異變得震驚,又由震驚變得欣賞。有歡喜和讚歎之色,又有焦躁和憂慮之色,落子也開始變得慢了起來。
這個殘局的秘奧,正是要白棋先擠死了自己一大塊,以後的妙着方能源源而生。棋中固有“反撲”、“倒脫靴”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讓對方吃去數子,然後取得勝勢。但送死者最多也不過八九子,決無一口氣奉送數十子之理,這等“擠死自己”的着法,實乃圍棋中千古未有之奇變,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決不會想到這一條路上去。任何人所想的,總是如何脫困求生,從來沒人故意往死路上去想。
棋局中取出一大塊白棋後再下,天地一寬,既不必顧念這大塊白棋的死活,更不再有自己白棋處處掣肘,反而騰挪自如,不如以前這般進退維谷了。
忽地只聽冷蘭戈開口道:“這局棋本來糾纏於得失勝敗之中,以致無可破解,你小子這一着不着意於生死,更不着意於勝敗,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解脫。真是秒啊,真是秒啊!”
說罷,將手一揮,棋局棋子盡皆消失不見。
程一鳴固然是因爲知道這局棋解法的緣故,才得以勝出,但是短短數着交手之下,也不禁感嘆這殘局之玄妙,端地可謂是當世無雙。同時心裡也暗自稱讚冷蘭戈棋術之高超,真是當世少有。
甚至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眼前這究竟是一組數據而已,還是真正的人在扮演。
不由道:“僥倖得勝而已,若是在擺上一局,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只見冷蘭戈面色鄭重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哪來那麼多的說辭!話說回來,你小子真是好造詣,假以時日,前途可謂是不可限量!後面兩局,不比也罷!”
程一鳴訝道:“不比了?”
冷蘭戈到:“不比了,事已冥冥註定,多比無益。你既贏了我,我自不會食言,這迷失殿之中的幾樣寶物,就在眼前,你儘管拿走便是,反正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也是毫無用處。”
說着隻手曳動鐵鏈,只聽得‘嘩啦啦’一陣響動,原本平整光滑的穹頂上,忽地裂開一條縫隙,一隻金燦燦的小箱子,緩緩自縫隙中墜下,直懸在程一鳴面前。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拿到寶物,程一鳴微微一怔,當即伸手拿過寶箱,也不多看,就放進了物品欄中。
只聽冷蘭戈又到:“我這就送你出去,不過嘛,你可想好了,真不願拜我爲師?”
其實程一鳴本是打算拜其爲師的,能不能轉職成隱藏職業暫且不說,至少自己到了70級的時候,便可以直接轉職晉升爲聖階遊俠。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冷蘭戈自己本身也就是個聖階存在,自己若是拜其爲師,等到90級的時候,他若還是停留在聖階,那麼自己豈不是也得跟着停滯於此?
要知道,一旦拜師之後,便無法在投入他人門下。
而且設定中沒有逐出師門亦或是叛師一說,辦法倒也有一個,那就是將其掛掉。
但是一個弒師逆上之徒,以後若再想尋得一個師傅,那就更是難上加難,幾乎再無可能。況且這個冷蘭戈作爲華夏七絕之一,雖只排在末位,但上古一戰中於人界功勞也是甚大;而且程一鳴覺着此人甚是豪爽,更兼其弈術高超,不覺間便已多了幾分相惜之情。盤思之下,自不願將自己、也將冷蘭戈都置入無轉之路。
想到此處,開口道:“不知道如何出去?”
他雖沒正面回答冷蘭戈的問題,但也差不多一個意思。
只見冷蘭戈臉上閃過幾分不捨和惋惜之色,朗聲道:“你既不願拜我爲師,我也不在強你。右手從前往後,第七盞火盆下,便是傳送陣所在,是爲單向傳送陣,出了迷失殿,往後再無復進之法。”
說罷盯着程一鳴,緩緩又到:“你可想好了!”
程一鳴笑着抱拳道:“多謝了!”
說罷便往出口走去。
就在他與冷蘭戈擦肩而過的瞬間,只見冷蘭戈原本深幽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狂熱之色,嘴角動了動,似有話說,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行到第七盞燈下,果然有一處若不可見的單向傳送陣。
就在程一鳴即將踏上傳送陣的前一刻,忽聽冷蘭戈到:“且慢!”
程一鳴回過身去,只聽冷蘭戈接着說道:“方纔見你進來之時,手中握有一柄長劍,你作爲遊俠,卻選擇以劍爲主手兵器,以你弈棋之造詣,想來劍法也不會差。”
程一鳴聽他忽有此一說,也不知是何意,於是道:“有何指教?”
冷蘭戈蒼然長嘆一聲,接着說道:“所謂‘一法通,萬法皆通’。你於棋路上,能以一手不着意於生死勝敗之棋,反而勘破了生死,這等灑脫,對冷某人啓發實在是非同小可,可謂是一子點醒夢中人。不知閣下可否願意與我這個半吊子的劍癡,拆上幾招呢?”
程一鳴聽到此處,當即思忖道:這冷蘭戈作爲天階二星的超級BOSS,實力自是強悍之極,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沒有龍語的協助下,根本不可能是其對手。但是放着如此強勁的對手,卻沒機會試試其實力到底如何,自也是遺憾之極,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爲什麼不試試呢?
於是笑道:“能與八臂劍聖過上幾招,自是榮幸之至!”
說着也不猶豫,當即換出青冥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