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煙塵很快便散去了,整片空間,再一次被濃得彷彿化不開的白色霧氣籠罩了。
身體深深嵌入進山壁中的段塵,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躺在了山壁上,他的嘴角還在不斷溢出鮮血,在他的背後以及周圍,岩石碎裂得非常厲害,到處都密佈着蛛網般的裂紋,辰河之心所化作的那朵蓮花,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漂浮在了段塵的面前,試圖喚醒眼前的這名人類。
不僅僅只有它,那枚被喚作亂心石珠的紫黑色圓珠,此時也漂浮在了段塵的面前,正流轉着妖紫色的光芒。
在剛剛,萬年厲鬼自爆的那一瞬,段塵不僅受到了‘物理’打擊,他還受到了來自於靈魂的入侵!而這種源自於靈魂層面的入侵,比之那物理層面的打擊來講,還要可怕了上百倍!
在自爆的那一瞬,屬於萬年厲鬼的鬼魂,就像是一枚狙擊槍子彈般,強行進入了段塵的識海深處,擊穿了他的識海空間,進入了識海空間之內!
這隻萬年厲鬼的本體,只有着天人巔峰的實力,但它的靈魂,卻前所未有的強大,在強行闖入了段塵的識海空間之後,它的鬼魂無視了段塵靈魂大樹上那密密麻麻的尖刺,就像是一隻陷入了瘋狂的野獸般,一下就撲了上去,瘋狂撕咬了起來!
它的身體被那些尖刺刺得滿身是傷,千瘡百孔,可代表着段塵的靈魂大樹,也被咬下了一層層的樹皮,身上的尖刺也大片大片的脫落!
強烈到幾乎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痛,不斷侵襲着段塵的意識與神經,令他深深鑲嵌在巖壁之中的身體,開始無意識痙攣了起來。
此時的段塵,他的意識已經進入了識海空間裡面,化爲了那株長滿了倒刺的大樹。
他所面對的,則是如同一隻瘋狗般,正不斷撕咬着他的萬年厲鬼鬼魂!
被動防守,一直都不是段塵的性格,沒過多久,代表着他的那株大樹,便在劇烈顫抖中,化爲了一株渾身長滿了尖刺的樹人。
剛剛幻化出了人形,擁有了行動能力之後,樹人便撲向了萬年厲鬼的鬼魂,與它翻滾撕咬在了一起!
這是一場源自於靈魂層面的生死搏殺,卻要比身體層面的搏殺,還要兇險百倍!
萬年厲鬼的鬼魂,想要將段塵的靈魂吞噬或者摧毀,繼而成功奪舍段塵的身體,好取段塵而代之。
至於段塵,此時的他,同樣陷入了瘋狂,他想要將眼前的這隻瘋狗,一塊塊的咬成碎片!
兩者間的靈魂,翻滾着,撕咬着,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有着一點主場優勢,能夠從識海空間裡源源不斷攝取力量,補充消耗的段塵魂魄,終於在這一次靈魂層面上的搏殺中,佔據了一絲微小的優勢。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這一絲微小優勢,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了。
也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了,在這一場靈魂層面的搏殺中,段塵已經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了,他所化的這一株樹人,就像是瘋了一樣撕咬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萬年厲鬼鬼魂。
終於,萬年厲鬼在他面前徹底的消失了,它的小半靈魂,被段塵吞噬掉了,大半的靈魂,則是化爲了最純淨的靈魂能量,消散在了段塵的這片識海空間之中。
終於,徹底的……解決掉它了……
段塵從那種瘋狂之中,漸漸清醒了過來,他緩慢睜開了眼睛,卻感受到了一股源自於靈魂最深處的虛弱感。
靈魂,是這個世間最神秘的存在,因爲靈魂的虛弱,段塵只覺得眼前幻影重重,心中雜念叢生,他勉強睜開着的眼睛,看到了漂浮在他面前的那朵黑色蓮花,以及那顆失去了光澤,無力跌向了地面的紫黑色石珠。
下一瞬,他的眼皮便重重的閉合了,整個人都陷入到了那種最深層次的睡眠之中。
在陷入沉睡之後,他做了一個非常非常漫長的夢。
在夢裡,他是一名叫做白蘞的少年。
他出生在了一個叫做玄蒼的上部落之中,父母早亡,但他自小開始,便展露出了靈魂方面的修煉天賦,他是修煉上的天才,7歲入先天,15歲入天人,不到20歲,便修煉到了天人境巔峰的水準!
這樣的修煉天賦,即便是在一方上部之中,都稱得上是修煉奇才了,他是天之驕子,是族內所有少年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便會成爲玄蒼上部裡,最年輕的族老了!
他就是一個傳奇,是一顆即便放在整個荒界,都耀眼無比的明日之星!
然而,他的光輝之路,在他20歲的時候,便戛然而止了。
這是一處宏偉的殿堂,殿堂是由巨石堆砌而成,論大小的話,比現實裡的足球場還要寬廣。
身爲白蘞的他,被佈滿了符文的鎖鏈,禁錮了全身的力量,兩名膀大腰圓的玄蒼族人,將他死死按壓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白蘞,擅闖族內禁地,諸位族老,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置?”
“擅闖族內禁地者,其罪當誅!”一個極爲冰冷的聲音傳入了白蘞的耳中。
白蘞拼命掙扎,努力挪動自己的腦袋,終於看到了說話那人的樣子了。
這是一名穿着一身華麗獸皮衣的中年人,表情冰冷,不怒自威,高坐在了大殿裡的巨大石座之上。
此人,正是玄蒼上部裡,高高在上的族長大人!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般,高坐於雲端,在審判着世俗裡的凡人。
即便如此,白蘞的心中還存在了些許的期盼,族長雖然地位崇高,但終究不是部落之巫,在玄蒼上部裡,他若想處理某個人,是必須徵得一衆族老同意的,只要有一個族老不同意,自己便還有希望,還有希望啊!
“族長說得有道理,擅闖禁地者,其罪當誅!”一名同樣穿着華貴獸皮衣的族老,點點頭,贊同了族長的決定。
“可。”又一名族老點頭,認可了族長的決定。
“同意……”
“可……”
族老們一個個的發言,竟無一名族老表示反對!
白蘞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一直在往下沉着,大殿裡並不寒冷,但白蘞卻覺得他的周圍冰寒刺骨,似要將他完全冰封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