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丟開段玉之後的這麼幾息時間裡,李煜已是感覺到真氣正在慢慢回覆着,再次打量了一眼疾步飛奔的雲中鶴後,他身形一動,已是全力追了下去。此消彼長之下,想追上去倒也不難,不過卻要趕在雲中鶴與其他三個惡人碰面之前。而且,即便他現在便能追上去也是不行的,那雲中鶴氣力未盡,能否順利擊敗還不好說得很。
明月當空之下,本來追趕中的二人在換了一個身份後,重新開始了奔跑。
雲中鶴的輕功怎麼樣,李煜倒是略聞一二,雖然在這個江湖中已不復天下第二的名頭,但也是不可小覷。之前的追趕,若雲中鶴全力施爲,要想順利截住李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並沒有,甚至連嘗試一下的打算都沒有,一如現在的李煜。
這時月已西斜,月光也沒有先前那般明亮了,風似乎也更大了一些。樹影大幅度地搖曳着,就好像有人站在那裡搖晃一般。
李煜他們現在是逆風而行,真氣耗費的速度又是快了幾分。也不知那雲中鶴用了什麼法子,從抓起段玉之後到現在,速度竟然沒有分毫減慢,給人一種他能一直這般跑下去的印象。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前面那團黑影忽然一晃,像是腳下被東西絆住了一般,直接便往前撲出。
不對勁,這是李煜見狀後的第一反應,立即便將速度慢了下來。
“桀桀,臭小子,怎麼不跟上來了。”前面那團黑影眼看着便要倒在地上了,忽然一道寒光一閃,那影子便堪堪從地上又立了起來。緊接着,那兩道人影一分爲二,段玉已是被雲中鶴隨手丟出,任憑其倒在了地上。而他,轉身便往李煜這邊回撲過來,口中陰測測的說話聲分外刺耳。
李煜一聽,心中頓時大感不妙,他忽然想起一事,這四大惡人中的老大,“惡貫滿盈”段延慶便是大理本地人,對這無量山的地形自然是熟悉之極。一開始自己是在胡奔亂跑沒錯,但在人家眼裡卻不是,這雲中鶴分明已是感受到了自己人的到來。像是爲了驗證他的想法一般,三股不凡的氣勢在同一時間被他感受到了。
看着掉頭便跑的李煜,雲中鶴心中暗恨的同時,更是堅定了殺掉李煜的決心。江湖麼,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簡單得很。
“哈哈,雲老四,你連個小兔崽子都差點追丟了,真有你的。等着我嶽老二,看老子剪下他的腦袋。”
李煜一聽,哪還不知道是嶽老三他們追上了。不過,現在的時機已是容不得他後悔,唯一的生機便是跑,往琅嬛福地那邊跑,越快越好。這一路上已是再緩慢恢復的真氣,頓時又如流水一般往腳下涌去。
“老四,這小子是何來頭,跑了這麼半天竟然還有餘力。”後方,嶽老三已是追上了雲中鶴,口中大聲說着話。
看着周圍搖晃的樹影,李煜的注意力已是被分作了多處。別的他不知道,但四大惡人中,嶽老三的輕功絕對不是除雲中鶴外最好的。換句話說,他隨時都有可能遭受到意外的襲擊,而那襲擊很可能便是致命一擊。所以,由不得他願意,腳下的速度只能是慢了一些。
“哈哈,雲老四,你慢慢跟上來吧,這小子的腦袋歸我了。”嶽老三粗豪的聲音再次傳來,隨着他的說話聲還傳來了一聲尖銳的金屬撞擊聲。
“把他的腿留個我。”雲中鶴的聲音被大風一吹,聽起來便像是悄悄話一般,不過其中的殘酷意味卻是分毫未減。
李煜再次明晰地感受到了體內真氣的遲滯,聽着身後不時便傳來的金屬撞擊聲,心神再也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起了一絲晃動。腳下的步履已是越來越沉重,腿上的肌肉已是越來越痠痛,真像就那麼不顧一切地停下來休息啊!這一念頭頓時便如美女蛇一般,散發着致命的誘惑氣息。
“小子,你還是別跑了,被老子一刀咔嚓了吧!”嶽老三已是離李煜不過三十來步的距離,說話聲在李煜聽來就好像在耳邊響起一般。
李煜心中一嘆,徑直便停了下來,彎下腰大聲喘着粗氣,任由嶽老三靠了過來。
“哈哈,你小子倒聽話,實力也是不錯,做我南海派的弟子倒是綽綽有餘了。只可惜,老大的話我不能不聽。”嶽老三的話音一落,手中金蛟剪一張,已是照着李煜的腦袋便剪了下去。那速度之快,便是那碩大的剪刀也只能看到一道殘影罷了。
罡風狂舞之間,李煜卻是一直便那麼叉膝彎腰,好像完全放棄了一般,對着那張開了大嘴的死神之吻是動也不動。
“咔嚓!”一聲尖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嶽老三的剪刀已是緊緊咬合在了一起,在月光下顯出了金晃晃的身形。
誰知,本來一臉笑意的嶽老三,在微微怔了一怔後,張口便是大吼一聲,更是將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地剪個不停起來。剛纔,他分明已是感覺到那臭小子真氣乾枯再無餘力了,滿心以爲只要輕輕一合剪刀便能剪下一顆大好的頭顱來,誰知道卻是費了老半天的勁,而且他還感覺到許多真氣莫名其妙便消耗了去。看着剪刀口上那兩道微微卷起的刀刃,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兔崽子,還你爺爺剪刀來。”看着前方正奮力奔走的李煜,嶽老三受傷的聲音嘶吼而出。當即便將剪刀一收,插在了背後,眼睛通紅地追了上去。
李煜聽着後面嶽老三的嘶吼,心中略感僥倖的同時,也起了深深的無奈。現在奔走的地方已是被他認了出來,只要順着現在的方向跑下去,一刻鐘後便能到達琅嬛福地所在的位置。可是,現在這等情形,不要說一刻鐘了,便是再堅持一分鐘都是難上加難。正思索間,眼前忽然一道身影一閃,一個女人已是出現在前方。當看清那女人的模樣時,他一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再也沒了生的希望。
葉二孃,四大惡人中排行老二,她懷中抱着的嬰孩便是最爲明顯的標誌。
“咯咯,嶽老三,你次你可服了。”葉二孃說着一緊手中的襁褓,口中發出“哦哦哦哦”的逗弄嬰孩的聲響。可惜,那襁褓之中卻並未因此發出聲響,便是哭聲也沒有。
嶽老三聞言,腳下頓時一止,臉上憤怒的表情頓時變作了哭喪,也不看看地面,直接便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哦哦哦,寶寶乖,孃的乖寶寶,哦哦哦!”聽着葉二孃口中那溫馨的逗弄聲,李煜只是喘着粗氣看着。在作爲一個可悲的女人存在的同時,她還是一個大惡人,所謂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了起來,嶽老三在身後坐着一聲不吭,而葉二孃卻是不厭其煩地在逗弄懷中生死不知的嬰孩。儘管如此,李煜卻只能呆在原地,等待着即將揭曉的命運。
“嶽老三,寶寶肚子餓了,我帶他去尋找吃的,這小子交給你了,老大的事你可別再辦砸了。”過了良久,葉二孃見襁褓中的嬰孩久久沒有動靜,突然開了口,說得很是煞有介事。
李煜正遲疑間,忽然聽得身後嶽老三“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口中更是絮絮叨叨在嘀咕着什麼。緊跟着又傳來“咔嚓”的聲響,他竟是將那捲了小口的剪刀重新拿在了手中。
“小兔崽子,你要是跪下來給你嶽爺爺磕三個響頭,並大叫三聲爺爺,我便給你一個痛快,如何?”嶽老三持着剪刀走了幾步,每一踏步之間,那剪刀上的金色光芒便愈亮幾分。三步之後,那原本便是金光燦燦的剪刀,已是如同一顆小太陽一般,耀地人不敢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