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倒是顯得平淡。三天後，歐陽華菲和歐陽華音就離開了輪椅。兩人的恢復狀況比醫生預計的更好，因此，這其實並不算什麼激進方案。其實剛剛醒來的時候，她們不用輪椅，也能稍稍走幾步了。但醫生擔心會出狀況，因此強令她們，不經允許，不許離開輪椅。
不過好在，三天之後，她們的身體迅速恢復，醫生們反覆檢查之後，也終於同意了她們可以離開輪椅自由活動了。當然，所謂的自由活動，只是在病房裡而已。最多，只是兩人可以自由地見見面罷了。畢竟，兩人的病房只是隔壁。
尤其是在被允許離開輪椅的同時，她們還得到通知，大概今明兩天，她們就要轉入普通病房了。畢竟這時候，她們也算不上什麼危重病人了，用不着再住在重症監護室。醫療資源屬於公共資源，還是不要佔着那啥不那啥比較好……
不過，因爲國安方面的緣故，她們新的病房依然算不上普通，算是高級病房吧。不過不是單人的，是一間雙人病房，正好可以讓兩姐妹住在一間屋子裡。
其實以她們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現在就出院，也沒什麼太大問題。只是醫院方面略顯保守了一些，想要再觀察觀察。國安方面也有些擔憂，生怕在兩姐妹住院這段時間，因爲國安的人基本都來醫院了，她們家裡沒多少人看着。如果有人趁着這個機會，在她們家裡動點什麼手腳，那後果可就難說了。
果然，第二天，她們就轉入了新的雙人病房。房間很乾淨。在屋裡就有衛生間，兩張單人病牀並排着，旁邊還有兩張小牀，是給陪護人員提供的。
“姐姐，這裡挺不錯嘛！”歐陽華音略帶一絲興奮地，環顧着整個房間。
歐陽華菲抿抿脣，輕聲說：“再好。也比不上家裡。到底還是醫院。不管整理得再幹淨，收拾得再整齊，我總覺得。周圍到處是一股濃濃的福爾馬林味。”
旁邊的陶靜聽了，不禁笑了：“現在的醫院裡哪裡有福爾馬林啊？你聞到的，應該是酒精混合一些其他藥物之後的味道吧。至於什麼福爾馬林，這個名字也早幾百年就不用了。正式一點的名稱是甲醛。早百十年，在剛剛裝修好的房屋裡。倒是常有這種味道。但現在，你恐怕只能在設施比較舊一點的生物實驗室，或者是在標本陳列間，或是生物博物館這樣的地方。才能聞到那種味道了。”
歐陽華菲看了看陶靜：“真的……是這樣嗎？我總是在小說裡看到，說是醫院裡的福爾馬林味道什麼的，我就以爲。醫院裡的這味道，就是來自福爾馬林的。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福爾馬林到底是什麼東西……”
陶靜輕笑着說：“這不奇怪，類似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比如一直以來，很多古代背景的小說中，總是出現用砒霜下毒的情節。在那些故事裡，死於砒霜的死者，總是渾身發黑，七竅流血。但是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如果只是小劑量慢慢下，造成的砷中毒並不會有什麼太明顯的症狀。至少，在那個時代，並不能很容易地被發現。真正能檢測出這些東西的技術，要到二十世紀纔出現。”
“當年縱橫歐洲的拿破崙，其實就是死於砷中毒。不過在當時根本沒有技術能檢測出來，包括死後的解剖。當時，根據拿破崙的遺囑，醫生的確解剖了拿破崙的屍體，但結論是拿破崙死於胃癌。不過到了二十世紀中葉，人們終於確定，拿破崙死於砷中毒。”
歐陽華音頓時瞪大眼睛：“拿破崙真是被砒霜毒死的？”
陶靜搖搖頭，說：“這個就不太好說了，因爲，砷的化合物可不止砒霜一種，也就是三氧化二砷。只是砒霜的名氣太大，所以一說起砷中毒，絕大多數人第一個想起的就是砒霜了。毒死拿破崙的究竟是哪種砷的化合物，這個一直沒有十分明確的定論。但拿破崙死於砷中毒，這是已經絕對確定了的。”
歐陽華菲也來了興趣：“靜姐，到底是誰毒死拿破崙的？英國政府還是法國政府？哦，那時候應該是波傍王朝？”
陶靜瞪大眼睛：“喲，知識面挺廣的，還知道波旁王朝？這個答案是很多歷史學家，以及文化類學者議論了一個世紀的了，但卻一直沒有十分確定的答案。但直接下手的，最讓人信服的，是最後陪在拿破崙身邊的一個法國將軍，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只是據說他妻子和拿破崙有染，另外還有一些其他仇怨。至於背後到底有沒有英國人或是法國人的影子，也是衆說紛紜，難以確認。”
說着，陶靜嘆了口氣：“或許，只有去陰間，哦，根據西方的說法，是地獄裡，找到拿破崙的鬼魂問一問，才知道了。啊，不對不對，拿破崙自己怎麼會知道？應該去問那個將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歐陽華菲和歐陽華音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了一絲怪異。不過，陶靜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或者注意到了，卻並沒有在意，或是不動聲色。
當天晚上，由於姐妹倆的堅持，病房裡並沒有留下陪護的人，包括陶靜在內。當夜色降臨之後，病房裡只剩下了姐妹二人。當然在外面，肯定有國安的人盯着，不過，他們都會藏在醫院各個角落之中，絕不會讓姐妹倆發現的。
到了睡覺時間，兩姐妹卻擠在一張牀上，笑鬧着。
鬧了一會兒，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歐陽華音從被窩裡探出頭看了看，湊到歐陽華菲耳邊，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姐姐，你說靜姐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然，她怎麼會那樣說？”
歐陽華菲想了想，輕聲說：“我想……應該不會吧？這種事情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如果咱們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我想，就是我們真的說出去，恐怕也沒人信吧？”
歐陽華音點點頭：“說的也是。啊，對了，姐姐，之前你交待我，讓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是不是就是因爲這個？”
歐陽華菲輕聲說：“也不只是因爲這個。我想，如果咱們隨隨便便就把這件事告訴靜姐他們，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是咱們早就知道，一直在待價而沽，還是懷疑我們根本就是外國的間諜？至於那些事，亦真亦幻，我一直都懷疑，是不是……咱們做的夢？咱們那兩件東西里面，到底有沒有那些東西？沒有怎麼辦？”
歐陽華音瞪大了眼睛：“姐姐，你想什麼呢！爸媽……”
歐陽華菲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噓，小點聲，就算他們沒在咱們病房裡放點什麼小東西，門外或許還有國安的人。如果讓他們聽到咱們的對話，那可就是麻煩呀！”
“哦哦……”歐陽華音的聲音，馬上小了很多。
歐陽華菲輕聲說：“我不是不相信爸媽，只是……你敢說咱們不是做夢，而是真真正正的真事兒麼？再說了，這件事咱們也沒有辦法驗證呀！至於爸媽的話，到時很容易驗證。咱們也不可能一直住在醫院，早晚要出院，要回家的。等咱們出院回家了，好好檢查一下你那個小木雕，還有我的手鍊，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爸媽說的那些東西。如果沒有，權當咱們是在做夢。如果有……也不能那麼簡單地交出去，得想個合理的理由。”
“合理的理由？”歐陽華音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這件事情，應該只有爸爸才知道的吧？想要找個合理的理由……難道說爸爸在之前早就已經跟咱們說過？這也不行啊，那也沒辦法解釋，爲什麼咱們早不說……”
歐陽華菲輕笑着捏了捏歐陽華音的鼻尖：“傻丫頭，咱們不求解釋怎麼知道里面有東西，只要能解釋了，咱們怎麼發現的，不就可以了麼？比如，不小心弄壞了，或者摔壞了，結果，發現裡面有東西，咱們懷疑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就交給了他們……”
歐陽華音點點頭：“這主意不錯，不過，還是有點簡略了。得好好豐富一下，潤色一下細節。比如，咱們可以想辦法，在靜姐或那個王鵬飛在場的情況下，找個理由讓咱們吵一架，然後我用那個小木雕砸你，結果沒砸到，砸在牆上裂開了……”
歐陽華菲搖搖頭：“不行不行，咱們多少年沒真心吵過架了，忽然大打出手，多不自然！我想，咱們之間的關係，他們肯定專門分析過，太刻意了，肯定會被看出來的。”
歐陽華音撅了撅嘴：“是啊，是有點刻意了。不如，我想辦法和那個王鵬飛吵一架，怎麼樣？反正，我一直不太喜歡他，我和他吵架，好像挺正常的……”
歐陽華菲說：“可是，爲什麼吵起來，還發展到動手，這都得好好計劃，別露出太多破綻……”
就這樣，姐妹倆在被窩裡，策劃了好久，直到兩人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