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 老師的要求
久保寺老師微微笑了笑,但那個笑容,歐陽華音卻覺得,似乎比哭還要難看。隨後,他說:“歐陽同學,轉學過來這麼久了,還適應麼?畢竟,你不是日本人,你的日語,一直都是讓我比較擔心的……”
歐陽華音微笑着說:“老師不用擔心我的日語,畢竟,我身上還有一半的血,是來自日本人的,我媽媽可是土生土長的夜見山人呢,當初她也是夜見北的學生呢……”
“啊……真的嗎?”久保寺老師愣了愣,很意外,“是哪一屆的學生呢?我當初也是夜見北畢業的呢,或許我們還認識。”
沈素心輕笑着說:“我媽媽年紀比較大了,她可是六五屆的,應該是久保寺老師的學姐了吧?久保寺老師應該比媽媽年輕。”
久保寺老師似乎很高興,笑容看上去也自然了很多:“的確是這樣呢,我是七零屆的畢業生,你媽媽畢業的時候,我還沒有入學呢,看來不可能認識了。對了,歐陽同學好像是醫學世家出身?”
“是啊,久保寺老師。”歐陽華音微笑着,她覺得自己的臉,似乎都有些僵硬了,“爸爸是華夏著名的中醫學教授,而爺爺當初也是非常有名的老中醫,就算是我,也是從小就學中醫的。我還有一個姐姐,不過她顯不喜歡中醫,更喜歡音樂,結果學了音樂,讓爸爸很不高興呢。不過還好,我對醫學很有興趣,也算是是繼承了家族的傳統吧。”
這些東西,還都是真的,不過。那都是一年半以前,來自歐陽華音那突發的,將她弄進醫院的記憶。還好,對她來說挺不錯的。
“啊……是這樣啊……”久保寺老師沉默了一會兒,“那……歐陽同學,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呢?”
歐陽華音怔了怔,輕聲說:“老師你……是不是你的身體或是你家人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呢?我媽媽也是醫生呢。要不。等媽媽回來日本了,我告訴媽媽一聲,讓她和你一起去看一看?”
久保寺老師一愣:“你媽媽現在不在日本?”
歐陽華音說:“是呀。還有我爸爸留下的一些遺產,在華夏,她回到華夏去處理那些事情了。最多一個星期,就回來了。”
“一個星期啊……”久保寺老師再次沉默了一會兒。“要不,還是歐陽同學跟我去看看吧?其實。是我媽媽,我媽媽很早就癱瘓了,一直都是臥病在牀的。我聽說,昨天。高林同學心臟病突發,就是因爲你才得以活了下來。當時,我就產生了這個想法……”
歐陽華音怔了怔。張了張嘴,拒絕的說辭。在她的喉嚨裡轉了一個圈子,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這時候,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醫術,乃醫者濟世之術。醫術高低,實爲判定醫者高低的標尺,乃醫者立身之本,實是事關重大。但醫術高低,並非判定醫者是否爲醫者的標準。醫術高深,可兼濟天下,醫術平平,亦可醫常見病症……”
“……醫生職責所在,就是救治病人,哪怕這個病人與他有血海深仇。哪怕是救活他之後,再一刀將他宰了,但只要他是病人,身爲一個醫生,就要盡力救治……”
“……醫者,醫術乃立身之本。然,醫德,纔是醫者存世之道,存亡之基。醫者須有醫德,不論病人是何身份,都能盡醫者之德行,才能稱爲醫者……”
歐陽華音心中,喃喃自語着:“……醫者須有醫德,不論病人是何身份,都能盡醫者之德行,才能稱爲醫者……父親,華音……面對此等狀況,若是置之不理,是不是……是不是會讓您失望呢?”
雖然,這個父親,對現在這個歐陽華音來說,實在是有點不太適應。但無論怎麼說,她總是繼承了這個世界的歐陽華音的大多數記憶,甚至,包括相當一部分感情……
心中百回千轉,歐陽華音微微眯了眯眼,擡起頭,微笑着望向久保寺老師,輕聲回答:“好的,久保寺老師,下午放學後,我在教室等着老師。老師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說話之間,歐陽華音臉上淡淡的微笑,讓久保寺老師愣了愣,甚至包括班裡的所有暗中關注着這邊的學生們,都不由愣了愣。她此刻的那種自信,那種燦爛,完全不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所可能擁有的東西,甚至讓久保寺老師都產生了一點點的自慚形穢……
“啊……好的,謝謝你了,歐陽同學。”久保寺老師回過神,趕忙向着歐陽華音九十度鞠躬。這,完全不是一個老師對學生應該做出的禮節,這,也讓所有學生有些目瞪口呆……
歐陽華音微笑着,沒有躲閃,坦然接受了久保寺老師的禮節。
很快,午餐時間就到了。歐陽華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剛剛將便當取了出來,就看到赤澤泉美走了過來,將空空的高林鬱夫的課桌推了過來,和歐陽華音的並在一起,然後將自己的便當放上去,朝着歐陽華音笑了笑,然後,就坐在了沈素心對面,然後就死死地盯着歐陽華音的便當。
歐陽華音怔了怔,隨即撇撇嘴:“怎麼,又來蹭飯呀?”
赤澤泉美笑得微微有點諂媚:“是呀,華音,還是你的便當最好吃呢,你姐姐的手藝,可真的是太好了,吃過一次我就再也沒有辦法忘掉了呢!好了,華音,你就不要在意了,最多下次我請你吃麥當勞!”
歐陽華音搖了搖頭:“我纔不要吃那種純粹的垃圾食品。”
赤澤泉美一愣,隨即訕笑:“啊……我忘了,你家可是個醫學世家呢,當然不會隨便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帥哥?你看,這小子怎麼樣?”
說着,赤澤泉美嬉笑着眨了眨眼,然後,信手朝自己身後一抓再一拽,居然還真的拽出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敕使河原!
“呃……”敕使河原也被嚇了一跳,“那個……赤澤,你……你怎麼知道……”
赤澤泉美伸手就敲了敕使河原腦袋一下:“聽見背後的腳步聲以及那憋不住的壞笑聲,我還不知道你在我身後麼?哼!你也不是第一次偷吃了,每次我和華音一起吃便當,你都要偷吃!”
敕使河原訕笑:“呃……誰讓……誰讓歐陽同學的便當是咱們班裡最好吃的呢?好了好了,我也讓你們吃我的便當好不好?”
說着,他就將自己的便當拿了過來,放在並在一起的課桌上。
赤澤泉美嫌棄地擺擺手:“誰要吃你的便當,離我們遠點!”
敕使河原訕笑了兩聲,捧着自己的便當離開了。赤澤泉美偷眼看了他一眼,見他果真走遠了,湊到歐陽華音耳邊輕聲說:“華音你看到了麼?這小子雖然有時候不太靠譜,但,他長得還真不錯,算是一個不錯的帥哥了。怎麼樣,我拿他跟你換便當怎麼樣?”
歐陽華音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兩下:“呃……算了吧……不就是便當麼,隨便你吃好了,不要再說那些有的沒的……”
赤澤泉美嘻嘻一笑,摟住歐陽華音的脖子,“吧唧”一聲,在歐陽華音柔嫩的臉蛋上香了一口:“嘿嘿,還是華音你最好了!”
歐陽華音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蛋,一臉無奈。
兩人說笑着,便當快吃完了,赤澤泉美忽然停下了,望着歐陽華音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華音,待會兒……待會兒咱們一起去找她好不好?”這時候,赤澤泉美的表情很嚴肅,眸中閃過一絲緊張。
歐陽華音怔了怔,輕聲說:“是……見崎鳴,還是……”
赤澤泉美低下了頭:“至少現在,不要在教室裡提到她名字。”
歐陽華音又是一怔,輕聲說:“明天,好嗎?明天不是正好是星期天嗎?咱們一起去人偶店,待會兒,我會趁着她不在,給她寫一張紙條放在課桌裡的。今天下午放學後我要去久保寺老師家。”
赤澤泉美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知道了,好吧,明天。”
歐陽華音點了點頭,輕聲說:“那,明天你到我家裡找我。”
很快,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歐陽華音刻意留在了教室裡。等所有同學都離開後,久保寺老師纔出現在了教室裡,一眼看到歐陽華音,快步走了過來:“啊,歐陽同學,不好意思,剛纔辦公室裡有些事。”
歐陽華音微笑着點了點頭:“沒事的,老師,咱們走吧。”
久保寺老師點了點頭,輕聲說:“好,你現在自己去換鞋吧,在學校門口等我一會兒。教師的鞋櫃和你們不在一起,另外,我得去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我家有點遠,平時都開車的。”
歐陽華音點了點頭:“好的,老師,我在學校門口等你。不過停車場距離校門口更近,說不定是您先到呢!”
又說了兩句話,和久保寺老師道別後,歐陽華音就率先走出了教室。在教室門口,她微微有些奇怪地回頭望了一眼,她總覺得,久保寺老師的神色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