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笛悠揚的聲音響了起來,是熟悉的《送別》。
綿軟悠長,彷彿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
我靜靜的聽了一會,又貪婪的看了一陣,美音入耳,秀色可餐。外加上舒服的口袋形吊牀,晃晃噹噹的真是令人忘記了身在何處。
奇怪,洞窟內那些噁心的蜘蛛們都在幹什麼呢?
對音樂沒有什麼領悟力的我,偏偏在如此浪漫的時刻想起了蜘蛛。感到哪裡不對頭,可能是因爲太肅靜了吧,剛纔還在吱吱怪叫不停回聲無數的洞窟裡,此刻竟然沒有任何動靜,僅僅的只有安然的笛音在響。
靠,扯什麼啊,一定有詭異。
此刻我是面對着安然的,雙手雖然解放開了,但身體還是與安然的身體牢牢的貼緊,想看看蜘蛛網外邊的蜘蛛洞,蜘蛛洞裡面的大蜘蛛究竟在開什麼無聊的會議,就必須轉過身去。
我小聲的跟安然說:“你繼續吹下去,我得看看外邊,想想法子,不能就這麼等死!”
安然點了點頭。
剛纔經過一陣的激烈上竄下跳,身邊的蜘蛛網已然開解,所以很是輕鬆的轉過身,伸出手指在白花花密實的蜘蛛絲上點開一個小洞,探眼向外看去。
外邊雖然昏暗,但大略的情形還是收入眼底,不禁有些吃驚。
此刻整個洞窟裡密密麻麻的趴滿了數十隻體形肥大的蜘蛛,它們均簇擁在紅色巨蛛的周圍,幾百只毛茸茸的長腿彎曲着,瞪着數十雙鬼氣森然的眼睛盯視着洞窟上方。
那洞窟上方,正是我和安然的所在。
它們在看着它們剛剛捕獲的食物?不過,每個蜘蛛都如同泥塑一樣呆呆的不動,紋絲不動。
紅色巨蛛也紋絲不動?
它們在幹什麼?難道在做餐前祈禱,難道羅馬帝國的蜘蛛也有着基督教徒的習慣?
不對,這些解釋非常牽強,我仔細的觀察着洞外的蜘蛛,腦海中飛速的旋轉着,希望能夠找到一些合情合理的答案,忽然一絲靈感竄入腦海。
蜘蛛女王——風琴任務!
蜘蛛女王——風琴任務!
蜘蛛女王——風琴任務!
這個蜘蛛女王有可能聽得懂音樂!那麼,它以及它手下的一衆毛蜘蛛的詭異表現就可以理解了,它們在聽音樂。
蜘蛛們在聽音樂,靠,搞笑的解釋。
不過,著名的偵探福爾摩斯老鬼告訴我們,去除所有不合理的存在剩下的就是事實。
我決定鋌而走險了,從行囊間掏出獵手刀來,對着安然做了個繼續下去不要停止的手勢。將刀尖輕輕的探入蛛網的小洞裡,右手握刀向下方用力劃出,左手順勢一把摟住安然的纖腰。
嗤的一聲,鋒利的刀鋒將蛛網組成的大口袋劃出一條寬寬的口子。而我倆在蛛網破裂的同時,也被傾倒了出來。所幸我早有料到,握刀的手牢牢的抓緊一大把蛛絲,左手緊緊的摟住安然,兩個人才不至於一時半空失控。
粗大的蛛網在重力的作用下漸漸拉成長條互相收縮纏搭起來。竟慢慢的擰成了一條粗如手臂的蛛網繩索。
繩索漸漸拉長,緩慢的將空中摟抱的我倆向地面上釋放,那種緩慢的感覺就像在飄,飄在空中。
如果,頭上是湛藍湛藍的天空,腳下是碧綠碧綠的草原,耳畔吹來和煦的微風,再加上我和美少女安然這個絕對經典的造型,天外飛仙也不過如此了。簡直可以羨煞芸芸衆生。
然而。
然而,此刻我倆的頭上卻是黑漆陰冷的石壁,腳下是一堆噁心的蜘蛛,鼻中聞到的是腥騷惡臭,耳邊吹來的是陣陣寒風,再加上我和安然一頭一臉的蜘蛛網,兩個白茫茫如同雪怪般的臃腫身影,拉着一條粘呼呼軟綿綿的蜘蛛絲,這種世間少有的經典造型,絕對可以媲美好萊塢經典恐怖驚梀大片了。天外飛鬼也不過如此,簡直可以驚梀芸芸衆生。
所幸的是,我的推理成功了一半。
那些蜘蛛果然在安然的笛聲中靜靜的傾聽着,它們陶醉的樣子完全可以媲美雅典娜音樂會中的紳士貴婦。蜘蛛們果然很喜歡來自中國的音樂。
不過,還有一半的推理沒有成功。
畢竟蜘蛛們不是紳士,它們更加喜歡的是食物。當音樂的狂熱和食物的誘惑羼雜在一起的時候,蜘蛛紳士貴婦們放棄了對音樂的追逐,毅然決然的將紅似鮮血的眼球轉向了我倆,幾十張巨大的前鄂發出威脅的咀嚼聲,間或有一絲粘呼呼的東西從口鄂邊流淌了下來。
大事不好!
我們還沒有落地。
身在半空中的我對着安然急促的喊道:“換個曲子,換個比較有影響力的曲子,閉上眼睛,不要看,儘管吹!”
安然的笛聲停了一下,歡快的樂聲再次響起,一曲節奏歡快的《喜洋洋》蹦蹦跳跳的從銀笛中舞了出來。
喜洋洋!
又是一首絕對中國的曲子。
我們的下落還在繼續。不過,這曲流淌着中國民俗風味的《喜洋洋》讓地下的蜘蛛們震撼了,它們停止了難看的覓食前奏,紅色的眼球開始迷茫,更加搞笑的是爲首的蜘蛛女王竟然開始隨着音樂邁動着八條長腿。女王的動作感染了其他蜘蛛,大羣蜘蛛也隨之扭動了起來。
蜘蛛們在喜洋洋的曲調下扭起了秧歌。
音樂無國界啊,此刻的我深深的體味着如此經典的總結,無數音樂大師的教誨都沒有身臨其境的感受強烈。經過了如此震撼的羣蛛亂舞場面,我發誓,從此以後,哪個不懂音樂的王八蛋膽敢說音樂是有國界的,我就跟他拼了。
連蜘蛛都懂的事情,還用說嘛!
終於,在喜洋洋的伴奏下,我倆靜悄悄的落在了地面上。終於迴歸了大地母親的懷抱,安然禁不住睜開眼睛。
——啊!,隨着一聲近乎震碎鼓膜的慘叫在我耳邊響起,那首明快的來自中國的音樂徹底告別了西方世界,尚在陶醉中的蜘蛛也紛紛從享樂中睜開了它們鮮紅的眼球。
我靠,快跑!
一邊拉動着安然飛速奔跑,一邊心裡暗自恚怒:“小女生,小女孩,小女子,小女人,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這種關鍵時刻喊叫呢?我的確理解你的承受能力,但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承受能力,我的耳朵好像已經被震聾了!”
安然彷彿中氣很足的樣子,一邊被我拽的飛奔,一邊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這完全不合情理嗎?
你怎麼可能這樣呢?我剛纔被你的美麗和溫柔徹底迷惑了,我甚至想和你交交朋友、談談戀愛、結結婚、生生小孩,你怎麼能暴露出如此令男人恐懼而震驚的一面了。
我一邊努力的回味着在蜘蛛袋子裡的那一刻癡心。
同時也感到那片癡心如同玻璃樽一樣,嘩啦啦的碎裂了。
——唉,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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