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牛筆!!!”
小丑皇回了駐地,迎面便是我們幾人熱烈的擁抱歡呼,平時一直排斥這種過分親密舉止的他此刻也沒了推攘,只是任由我們胡鬧。
不遠處,單手覆扇的與世春秋也笑吟吟走過來祝賀着,但相比於我們那兄弟般的嬉鬧,他的詞句就要官話許多:“在讓了技能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酣暢的擊敗本次比賽的黑馬落盡千寒,小丑皇當真是人極之士。”
話裡有話。
但沒等小丑皇說些什麼,大海接過與世春秋的話茬開玩笑道:“那必須的,這可是咱海縱的小半神,以後我看誰還敢再說他個不字……,再有胡言亂語詆譭小丑皇名聲的,我海角天涯第一個不答應!”
大海關鍵時候的表態很合時宜,之前與世春秋說些什麼他都不好插手,現在小丑皇在巨大劣勢的前提下還能贏得如此痛快,大海當然有了替他撐腰的底氣。
剛纔這番話其實就是說給與世春秋和簇擁他的人聽得,以後小丑皇自有大海保,其他人不許再尋他的麻煩。
接下來便是血色蒼穹和哈迪斯的對決,不管他倆勝負落誰家此刻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前三名海縱已經穩據其二,此賽一役後海縱必將聲名遠揚,到時候大海順理成章拓展滿級幫派就是手到擒來。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懸念,雖然血色蒼穹的操作已經拉滿,且有了肉眼可見的提升,但硬實力哈迪斯還是要強出三分;血色蒼穹和雅典娜一樣走的時候極端輸出路線,雖然在劍俠職業已經頗有造詣,但哈迪斯先天的龍槍職業就是輸出的天花板,所以血色蒼穹的優點在哈迪斯面前幾乎沒有太大體現。
反之,哈迪斯的身板就要比血色蒼穹厚實許多,如果用猛獸來形容二者,那麼血色蒼穹就是迅捷敏銳的獵豹,而哈迪斯便是那鬃毛剛叢的雄獅,同爲頂級獵食者,彼此間的差距卻還是讓人不免嘆息。
比賽觀畢,晉級最終賽的三人抽取着各自的卡片,小丑皇和我同時將手中卡片反面,一個笑臉,一個哭臉。
“我說過吧,風水是要輪流轉的。”小丑皇瀟灑的將卡片朝着腦後丟掉,得意的神情完美襯托了他今天的凱旋。
小丑皇抽到了免賽資格,直接進入總決賽;那就意味着,我兩天以後的對手便是我最強的競爭者——哈迪斯。
忙活完畢,接下里就是繼續衝級,大海還是一如既往的招呼着人手準備去高等級副本,而我和老白幾人就在那裡說笑着等待出發。
“這個血色蒼穹……,劍法有點眼熟啊。”等了片刻,從剛纔看比賽就開始沉思的小丑皇冷不丁的說着話。
“眼熟?”我和老白迷茫的對視着,而後好奇的追問道:“看不出來啊,二爺還懂劍法?”
小丑皇並無玩笑之意,只是搖搖頭略顯嚴肅的繼續回想着:“我不懂,但她使用的招式我很眼熟,似乎在某人身上見到過。”
遊戲幾乎貼近真實的自由度讓玩家不再拘泥於尋常網遊的固定招式,很多現實裡有些手腳功夫的玩家確實可以在遊戲裡大展身手;就比如老白,之前喝酒聊天他說起過自己也是部隊出身,而且是個天生的狙擊手苗子,要不是想着回家贍養老父親的話,以他的能力混到我姐夫張國忠那種特種隊都沒有太大問題;而他的天賦也使得他成爲了遊戲裡極強的【獵影者】,那百發百中的精準度和這個職業堪稱完美契合。
老白左右看着,神秘兮兮的湊到小丑皇邊上低聲問道:“那,你覺得是誰用過這種招式?”
“九影,馬上出發了!”不遠處的大海扯着嗓子朝着另一邊呼喊着,提着長劍的九忠之影平靜的應了一聲,然後慢慢朝着那邊走去。
三個人的視線被吶喊聲所吸引,齊刷刷跟着九影移動的步伐慢慢遊走。
回頭時,我和老白心領神會的看着小丑皇,小丑皇也是默認式的點了點頭。
但老白依然有些不太敢相信,齜牙咧嘴滿臉問號:“不會吧!?二爺你會不會記錯了,這倆人八竿子都打不着,會不會是巧合?”
我附和着點了點頭:“有可能,畢竟功夫這種東西都是師承他人,或許二人習得的都是同一種招式也說不定。”
小丑皇也不再多想,但性格謹慎的他還是有些心有餘悸:“這個無所謂,不過以後要常留意一下九忠之影這個人,有時候無所謂的細節往往都會隱藏着巨大的真相;倘若他當真和血色蒼穹有私下的交情,那這個人的可信度就要有所懷疑,說不定是什麼密謀。”
“明白。”
……
電競室。
尹潔慢慢摘掉頭盔,凌亂的頭髮夾着汗水掛在她白皙的側臉,有種悲傷的美。
身旁隊友都在慢慢退出遊戲,每個人都看向了她這邊,但沒有人說些什麼。
一個隊員糾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她:“尹姐……你已經很努力,不要太有負擔。”
有人帶頭,其他隊員也都紛紛表着態:“是啊是啊,已經進了全球服務器前五名,這已經很強了!”
“沒錯,下次……,下次咱們肯定能……”
話未說完,尹潔伸起手示意他們安靜,她慢慢站起身揉着有些泛紅的眼眶,很小聲的搖了搖頭:“沒事…,沒事……”
話是這麼說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臉上已經抑制不住的悲傷,眼角的淚水果決的潰堤,沿着她溫潤的臉頰滑落。
滿屋靜默,這幫隊伍裡的鐵血男兒不怕苦不怕累,但偏偏對女性的情緒束手無策。
她沒再繼續待着,而是快步的走向門口,留下了一路讓人無法緊追的風。
“嗵。”
一聲關門,面面相覷。
秋天拉長了地平線,讓太陽每天的行程都變得很短,日起日落,似乎就是眨眼兩三。
飯點過後,涼颼颼的城市邊緣只剩下一道餘興未散的薄暮,苟延着將最後一絲光芒吐露在這片人跡漸稀的地方。
局外不遠處,鞦韆上輕輕搖晃着一個落寞的倩影,輕快的鞋跟拖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讓自己擺動那鞦韆的繩。
“喏。”
尹潔的面前忽然伸出一隻手,手心捧着一杯她最愛的草莓味奶茶,熱乎乎的氣從吸管插口往外冒着,將視覺填充着別樣的溫暖。
她順着那隻大手往右看去,留着寸頭的張國忠正蹲在旁邊看着自己。
“大家都挺擔心你的,”她接過奶茶時,張國忠邊說着邊將另一隻手上提着的飯盒拎起來給她看着:“這是你前幾天唸叨過的炒飯,下午辦案回來時路上正好看見了那個攤子,就順路給你買了放在了餐廳,但你許久都沒去吃飯,現在有點涼了。”
尹潔一同接過來,臉色有些尷尬,也有些失落:“國忠哥,我……我輸了……”
說罷,她低着頭看着雙手間的那杯奶茶,抿着嘴不知所措,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然後呢?”張國忠只是看着她,語氣沒有半點責怪和爲難,只有讓人舒適的包容和理解。
“然後…我…我……”尹潔卻是支支吾吾不知說些什麼,自己最積極着信誓旦旦的許諾,到頭來自己卻是食言的那個。
“不管輸贏,國忠哥始終是你國忠哥;而且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已經聽他們說過,別的人玩遊戲都是一夥人一起玩,幾乎都是職業化的;咱們剛成立遊戲稽查隊不到一年,很多地方肯定不如那些職業的人,在這種前提下還能勇奪前五名次,你已經是最棒的那一個。”
張國忠耐心的說着,這些話任何人都能說出來安慰她,但尹潔偏偏覺得張國忠說的最中聽。
或者說,她只能聽進去張國忠說的。
她點了點頭,拿起奶茶喝着,讓張國忠看到自己的狀態。
張國忠笑着放下了心,他站起身摸了摸尹潔的腦袋說道:“放心吧,你生日那天哥已經請好假了,到時候帶着弟兄們找個飯店,拋開所有事情好好給你過個生日。”
尹潔失落的眼睛忽然冒起了興奮的光,她驚喜的問道:“真的!?”
“國忠哥啥時候騙過你。”
“太好了!”
那份由衷的小喜悅如此讓人愛憐,像是一方華佗轉世開出的良藥,治癒了比賽失落帶來的所有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