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而起的狂風龍捲,讓眼前這幫不懂禮數的人有些目瞪口呆。
“快!殺了他!殺了他!”
最前面的一個小矮子被我捲進技能範圍之內,邊胡亂揮砍着手裡的匕首,邊朝着身後的衆人吶喊者。
雖然我沒有對應的法師系武器,但僅僅靠着職業基礎提升的魔法攻擊和智力數據,我每秒造成的傷害都在600+,畢竟技能加成實在恐怖,幾個衝上來的人沒兩三秒,就在我身周圍被撕成碎片。
雖然技能駭人聽聞,但他們也並沒有多麼慌張,近戰職業一齊涌上前來向我發起圍攻,【雷霆】與【利刃斬】的劍光左右劈來,看的人有些炫目。
只不過,那亂刀亂劍左右劈砍,全部只有讓人絕望的“MISS”而已。
羣起圍攻我並不害怕,但遠處的射手和法師卻成了我最頭疼的問題,我竭力朝着他們那邊衝去,但他們卻在且戰且退,彼此相差無幾的速度,讓我眼睜睜看着卻不能近前。
黃沙狂風攪死十幾個無腦衝來的近戰,技能持續時間終究還是沒能讓我堅持到夠到後排位置。
大風驟停,四周紛落而下的沙土伴隨着那些遠程職業的技能一齊甩在我的臉上,這一次,我已經沒有了復活的技能供我僥倖逃過。
眼前的光線瞬間白化。
再回過神,我已經重新站在了城鎮的復活點處。
周圍是那一夥被我殺回來的地痞無賴,還有數十名持刀衛兵NPC。
“王八蛋!敢偷襲勞資!勞資【黑天會】一定要把你殺回新手村!”領頭那個被我率先秒掉的男子臉上分明的盛怒,掏出法杖就要給我甩技能。
“大哥,冷靜,這癟犢子現在紅名,用不着咱出手。”
他身旁的一個小弟攔住了他的舉動,然後指了指旁邊蓄勢待發的衆衛兵。
的確,先動手的是我,殺了這麼多玩家的也是我,深紅的名字怕是不好消除。
只是可憐,我的護腿和鞋子被爆了出去。
“玩家星宇惡意攻擊他人,速速過來受降!不然定將你碎屍萬段!若此刻下線逃避,將按照最重處罰進行處理!”因爲擊殺玩家數量過多,前來抓捕我的衛兵中甚至有着將領的存在。
如此熱鬧的場景,也引來了周圍路過玩家的好奇,復活點處頓時圍成一圈,人們像在看耍猴的一樣,在周圍指指點點的議論着,同時也有着越來越多的玩家聚在附近。
我緩緩舉起雙手,“我同意被捕,希望衛兵老爺不要動手。”
兩名衛兵走上前來左右把我架起,推着我往官府方向而去。
走過那男子身旁時,他推開一邊的小弟上來指着我的鼻子臭罵着:“你小子叫個星宇是吧!行!你有種,你給勞資等着!我們【黑天會】不殺的你刪號,就當勞資白混!”
周圍的玩家頓時開始了新一波的議論,“我擦?黑天會!這組織最近挺厲害的,那小子怎麼會惹上他們?”“居然是黑天會?這小子怕是玩兒完了。”……
真不知道人們是從哪裡知道這夥人的名頭,爲什麼只有我不知道。
“小宇,你怎麼樣了?你在哪呢?”瘦子給我發來一條消息詢問着我的情況,我回了他一條語音,讓他們不要擔心,“你們先刷吧,這邊大海忽然有些事情找我,我先去他那裡瞅瞅。”
據我估計,殺死十幾個玩家的懲罰,最起碼也是幾天監禁,如此看來,比武大會前怕是沒法再正常遊戲了。
可憐我還掉了一級,這樣子怕不是要吊車尾了。
不過,我並不後悔,男人該有度量和胸襟,但也該有脾氣,不是所有時候都要忍讓別人,說我可以,但是對我朋友沒禮貌,尤其是女性朋友,就特麼不行!
就這樣,我像被遊街一樣從復活點押到了官府,沿途全是玩家們新鮮的視線。
能被將領NPC親自出馬捉拿的惡意PK,恐怕這還是山海鎮的第一次發生。
進了官府裡面,因爲玩家禁止進入,所以就成了我和一幫NPC的公堂會審,至於懲罰方案,就讓我從鉅額罰款和三天監禁並降3級裡面選一條。
罰款,要罰5000金幣,我倒是想選這一條,但怎奈有心無力。
第二條選擇即時生效,我的等級瞬間降到31,同時關押在官府地牢裡進行監禁,監禁期間可以隨意下線,都會算作監禁時間,只不過上線也只能在地牢裡孤獨的吹冷空氣,無法進行其他事項。
不過也有第三種方法,就是自身實力強到逆天,強行打破監禁封印,並擊殺所有前來捉拿的NPC,然後逃出去;如果能擊殺主城城主,甚至能把之前所有罪名全部清空。
不過,這個選項也只能自己意淫一下而已,城主的實力目前沒有人知道,即使是內測末期,高達150多級的玩家去查看城主的等級,也只是一串讓人生畏的問號。
躺在地牢鋪了滿地的蒿草上,我有些別樣的感受,敢情坐牢就是這種感覺麼?
挺別緻的~
“星宇,你咋的了?咋還讓給抓起來了?”
正在那裡百無聊賴的時候,忽然收到了紫河風鈴的消息。
這小丫頭怎麼知道的?
“別提了美女。這不是爲了給你送花,所以去城裡偷花麼,結果被抓了現行。”和別的妹子我總是或多或少有些拘謹,但跟她聊天我卻總能放的很開。
紫河風鈴直接給我撥通了語音聊天。
“衝你這個貧嘴,把你抓起來是對的。”甜美的聲線從那頭傳來,讓我分外懷念。
“哎呦,好傷心啊,我怒髮衝冠爲紅顏,紅顏卻笑我愚不及啊。”反正現在也沒事幹,倒不如聊聊騷。
“呸”,面對我的玩笑,風鈴並不生氣,只是有些氣惱我這種時候還笑的出來:“比武大會就在眼下幾天,你不趕緊好好衝級就算了,居然到處惹是生非,我真的是服了你,腦回路怎麼就和別人不一樣?剛在街上準備去賣點裝備換錢,就看見你被衛兵架走,是不是調戲小姑娘了?”
“這話說的,除了咱風鈴大美女以外,誰能讓我有調戲的慾望?我對你可是很忠誠的。”
“我抽你倆嘴巴子信不信?你就該關到閉服才行。”
“不說那個了,你們現在怎麼樣了,這段時間我沒去帶你們,有沒有想我啊?”
“想啊,想死你了,這幫人離開你連呼吸都不會了。”
雖然話題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但我心裡還是蠻舒服的,在這種最低落的時候,風鈴能及時聯繫我和我聊聊,真的讓人感動。
最近他們發展的倒還不錯,一夥人平均等級已經夠了36、37,而且也做好了面對比武大會的準備。
之後,她因爲要去和清河他們會合,就不再和我多聊,而且也和我保證,不會把我的事情到處宣揚。
掛掉語音,我撿起一根蒿草叼在嘴裡,從監禁牢房的空隙裡朝着外面看去。
關押我的地牢是第一間,再往裡深邃幽暗,靜悄悄沒有聲音,彷彿只有我這間地牢有人。
“有沒有人啊?跟我聊聊天呀!”
我試探着朝裡面喊道,迴音使我的聲音格外洪亮。
“有人?剛剛是有人在說話嗎!?”
無聊試探的一聲吶喊,忽然有了一個聲音迴應,得到回答的我急忙側着臉擠在地牢前努力往外看着,想不到居然還有和我同病相憐的人存在。
“這裡這裡!這兒有人!哥們兒,你也是讓抓起來的?”
人在落魄的時候,遇到一個和自己處境相同的人會很欣慰。
尤其是本以爲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深刻。
“哈哈!真的有人!居然真的有人!哈哈哈哈!”那聲音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止不住的狂笑,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
這不免讓我有些掃興,本以爲找到個同僚能互相訴訴苦,結果遇到了一個二傻子。
我失望的坐回了原地,靜靜的聽着地牢裡不斷迴盪着的傻笑聲。
“唉唉,年輕人,我在這裡已經獨自待了四十年!終於盼來了除了衛兵以外的人!高興吶!高興吶!”那個聲音停下了讓人厭煩的笑聲,高聲朝我吼着。
聽聞他如此說明,我才發現那並不是其他玩家,可能是一個安排在這裡把牢底坐穿的NPC人物。
搞了半天,這裡還是隻有我一個人。
而且聽他的意思,我還是頭一個來這裡的玩家!
“那還真是讓人開心啊,恭喜你啊!沒事的話,我先溜了。”對於他瘋癲的回答,我算是不抱什麼希望,收起自己那有些激動的心情,準備收拾收拾下線。
“年輕人,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很重要的事情!”
那聲音像是不肯罷休,萬般挽留着我。
“有啥事兒趕緊說,我這邊還忙着呢。”對於這個瘋子的話我已經不願再去相信,只是仔細清點着揹包的物資數量,隨口敷衍着他。
“你想不想出去?”
忽然的提問,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我急忙把臉湊上地牢前,“想啊!當然想!您有什麼辦法麼!?”
“哼哼,那當然,就看你願不願意嘗試了。”那邊的聲音給了我一個滿意的回答,語氣裡滿是自信與驕傲。
我去?
當真有這樣的好方法,那我肯定願意嘗試啊!
“願意願意啊!前輩您說來聽聽!”
那聲音咳嗽了幾聲,而我隱約聽見了幾聲鐵鏈的抖動,金屬的脆響在這個安靜的地方傳的很遠。
“方法很簡單,只要你把那些衛兵都給殺掉,咱們就能出去了。”
……
聽着他得意洋洋的答案,我感覺自己好想殺人。
如果不是這些柵欄擋着,我非得過去和他拼個命。
“前輩您真是好厲害啊!這個主意真是好棒啊!可惜晚輩沒那麼大本事,當真把衛兵當蟲子一樣殺的話,我又怎麼會被抓進來呢?所以啊,您本事通天,這個方法您去執行就好,晚輩給你鼓掌加油當拉拉隊就好。”
如此不着調的主意,也虧他能想得出來,怕不是被關傻了。
我沒有繼續理會他,繼續回過神來整理自己的小揹包,感覺自己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生命。
“哼!要不是那幾個王八蛋偷襲我,就憑這幾個垃圾衛兵,又能奈我何?”我的不屑讓那邊的聲音回憶起了什麼,憤恨的語氣夾雜着不甘。
“那您說說,都誰偷襲了您啊?”我一邊清點着自己剩餘的血藥,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消磨着時間。
那邊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塵封了許久的記憶,有了些許朦朧。
“記得,有個叫阿託科斯的劍客。”
“恩,還有嗎?”
“還有個叫列夫索朗,好像是個法師。”
“恩恩,然後呢?”
“有個鬼頭鬼腦的風影師,叫個風烈。”
“哦呦,刺客好厲害的呢!還有嗎?”
他在那裡認真的一一細數着,難得的清淨讓我有些偷着樂,我隨口和他一問一答,完全沒有聽在心上。
“這些人不過是些下三濫,只會耍些卑鄙的伎倆,但有個耍槍的小夥子倒還有些本事,我對他影響挺深的,好像叫個……菲斯提克?”
“恩恩,菲斯提克啊,那他有什麼本事呢……”
還在隨口應答着的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說到一半的話沒能繼續說下去。
“他呀,那一手花槍耍的真是可圈可點,還有那一招……”
“等會兒!您剛剛說還有個誰?”
那邊的聲音還在回憶自己曾經的過往,我趕忙打住了他無限蔓延的記憶,把臉猛地湊到地牢柵欄前吼叫着,將他剛剛的話題點牢牢抓住,生怕錯過了什麼。
“還有個菲斯提克啊?怎麼?你認識啊?”聽到我的質問,他只是不經心的回答着,有些不以爲然。
聽聞這熟悉的稱謂,導師那年邁的面孔浮現在我的心頭。
前面出現的人名我都沒有在意,以爲只是一些尋常NPC名稱而已,但菲斯提克老爺子的名字卻忽然提醒了我。
這些名字,和他們對應的職業,不正是這個城鎮的導師麼!
我的天?
導師的強大可是毋庸置疑,城鎮的NPC談話中偶爾能夠提及他們曾經那輝煌的過往,雖然我沒有細細研究過,但某些任務完成以後的交付,NPC總會念叨一些這些人過去的事蹟。
如果當真按他所說,捉拿他居然出動了最少四個導師!
而且還是偷襲?正面無法與他抗衡?
“前輩!前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思緒逐漸清晰,我趕緊追問着對面這個聊了許久的聲音來自何方神聖。
“大名?哪有什麼大名,不過四海爲家到處漂泊的野人而已,世人都叫我封魔御,你叫我封魔就好。”
封魔御。
封魔御!
《稱王》官網上背景記載,是一個流浪四方的俠客。
因爲名字太帥氣,所以我印象十分深刻。
背景裡介紹,他從不主動挑釁任何事情,只是隨處漂泊,求個好酒好肉,有時候爲了湊酒錢,有時候是爲了接濟窮人,出手去接取官府的任務,也會主動找些精怪殺殺。
他從來都是孤身一人,但不管多難的任務都能完成。
小到收集材料,大到誅滅某一山頭的土匪,甚至是爲害一方的可怕精怪。
只要他接取,沒有完不成的。
長篇的背景介紹我沒有耐心逐字逐句看完,只是草草略過,然後仔細讀了最後一段。
背景故事裡的結尾處清楚的寫着一段大字作爲介紹的尾聲。
“浪跡天涯的身影,終日流浪在那海角天涯;
伴隨着那悠悠笛聲,他的臉上常常寫滿說不清的思緒,也總是被那茂密的星辰吸引着目光;
每個晴朗的夜晚,他總會出現在那高山之上,擡起那疲倦的臉龐,看着天上的星河,出奇的淡然;
人們尋不到他自由的蹤影,江湖卻不乏他瀟灑的傳說;
流年幾載,這裡已徹底尋不見他的消息;
昔日的遊俠,只留下那縹緲的話題,供後人口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