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荒島。
島上沒有怪物,沒有動物,沒有植物。天空中只有雲霧,地面上只有類似石頭的東西。
時八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石頭。那東西看起來像凝固的雲朵多過石頭。白白的,看起來就像一朵縮微的雲團;只是摸上去,冰冰涼涼的,硬梆梆的,像是石頭,優質雲紋大理石;但是掰下一塊,拿起來,輕飄飄的,渾若無物,又像棉花;敲上去,叮咚響,輕脆的,像美妙的樂器。
“這是什麼東西?石頭?”時八下意識一點,點石成兵。
確實是石頭,整塊石頭,被他點成一個漂亮的石兵。膚若凝脂,肌若沁雪。關鍵部位系統自然呈現的馬賽克,更是叫人浮想連翩。
時八連忙撤掉點石成兵的效果。這個石頭兵,邪惡了……
“這是罄雲。”小混沌忽然跳出來,炫耀一般。
“啊?這是雲?不是石頭?”
“不,這是石頭,只是名字叫罄雲。此乃石中上品。上古帝王編鐘制罄,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石頭。”
“哦哦。然後呢?”
“然後?你笨蛋啊!”小混沌勃然大怒:“你不知道多采採?這是上等的石兵原料啊!天生自帶魅惑能力的你懂不?”
“魅惑……”時八又想歪了。
“哦還有。碰到大塊的,你就收了吧!”
“收了?”時八再次想歪了。
“拿回去煉製石敢當啊笨蛋!”
時八再汗。
時八發動羣衆,在這荒島上奮戰一天,採得大量罄雲。隨後離開。望氣術張望,朝氣柱斐然之地飛去。
竟然找到荒島,大陸應該也不遠了。
如他們所料,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們再次看到一條“地平線”,雲氣稀薄,幾乎可以忽略,跟人間晨霧快要散盡時的景象差不多,“地平線”左右兩頭,一眼望不到邊。“地面”上甚至可以看到一條蜿蜒隆起的山脈,從天崖地角的邊緣,一直向內延伸,延伸至視線不可見的極遠之處。
這次是大陸沒錯了!
時八在山腳着陸。
山上山下,稀稀落落,生長着五彩斑斕的……植物?
時八不是很確定。這裡的東西,放在一個“正常人”的眼裡,都很難按常識歸類,那些“植物”,五彩斑斕,有如最華麗的珊瑚,奇巧玲瓏,猶如最精緻的假山盆景,碰一碰,彈性極好,像是半透明的橡膠工藝品。
“這是什麼?”時八下意識地問小混沌。
“此物名爲瓊山。”
“這是山?”
“傻!罄雲是雲麼?”
“呃……不是。”
“瓊山也不是山。是植物。只是長得像假山,又像瓊玉一般晶瑩剔透,所以叫它瓊山。乃是上古帝王最喜愛的天然珍品。”
“呃……又是上古帝王……”
“呵呵。那是。放在天人的眼裡,這些都是常見不過的普通事物麼。不過,拿來糊弄你這樣的土包子,還是很管用的不是麼?”
時八:“……”
山間,一道清泉潺潺流下,從時八腳邊緩緩淌過,一直流到地平線之外,散而爲微型瀑布,從天崖瀉下,在風雲之間散發,如同微微的細雨。很快融入雲海之中,不見蹤影。
時八蹲下身子好奇觀看。小河中的水流明明寒氣逼人,卻霧氣蒸騰,似乎快要沸騰。乳白色的泉水,濃郁如同老廚師親手煲好的老火靚湯。
好漢饒命好奇地拿手往小溪中一探,馬上如同被針紮了一般縮回來。時八看他手指,已經疼成一根冰棍。空氣中的水汽迅速向他的手指聚攏,冰棍還在不斷滋長增大。
“我了個去!這裡面流的什麼東西?液氮麼?”好漢饒命怪叫道。
“此物名爲醴泉。”小混沌裝模作樣,學成一個十足的老夫子,老學究。
“這個……是泉水?”時八很不確定地問小混沌。
“沒錯!這是水。鳳者,非梧不棲,非竹食不食,非醴泉不飲,說的,就是這種泉水。”
“我去!這麼冷的水,它們不怕自己被凍成冰棍?”好漢饒命的右手,整個手臂都已經凍成了冰棒。幸好,冰凍的趨勢,到這裡已經是極致,眼下已經開始緩慢地解凍過程。
不過他好像並不在意這個小問題。他現在手指某個方向,目瞪口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看起來心神已經完全被別的事物吸引了的樣子。
衆人順着他的冰棍手望去,只見附近的一處小小山頭,站着一個人……形的怪物。
看樣子是標準的人形,但大家一致沒有將他歸入人類之中。因爲。
那怪物正在呼吸。
當他呼氣完畢之後,他的形態,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大小,形態,與時八他們分毫不差。
然而,接下來,他重重地吸了口氣。他的身周,風驚雲卷,附近的雲霧之氣,以肉眼可見的規模,向他匯聚而去,而他的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迅速,膨脹,擴大。
轉眼之間,原本一米七八的“正常人類”,膨脹成爲一個十七八米高下的參天巨人……形氣球!
說氣球也不準確。因爲他的形態,還是標準的人形,大小比例,絲毫不差。只是伸縮性能,太過誇張。
“那……那是什麼?”時八指着那充氣的巨人,弱弱地問混沌。
說話間。
“呼!”一個普通人肉耳可聞的呼氣聲,從那邊的山頭傳來。一陣淡淡的輕風,從那邊吹拂過來。
好吧,口氣很清新。不過,再清新的口氣,終究還是口氣。
衆人的表情,紛紛變得有些不自然。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小混沌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念起一段古文。
時八細細看去,那人形怪物,如果忽略氣球一般的變態屬性,確實可以算是一個冰雪一般的處子佳人……
“這是神人?”
“這不是神人!這是天人。他現在正在就餐。我們最好離他遠點。他們對氣味很敏感的。算起來,我們現在,正站在他的餐盤邊上……”
“呼!”又是一陣輕風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