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來客大量進駐,很多門派擴招特招,幾千門徒算是少的,大型門派動輒數萬甚至數十萬,功法自然免不了擴散。
有許多專門的組織,分別派人進入各個門派,獲得那個門派的功法,編撰到一起,進行集中總結分析,研判各家功法的優點和不足,取長補短,改進創新。
不過蜀山裡的衆多仙家們也都不傻,並不會一次性把功法全部傳完,收入門以後,把本派秘籍隨手拋過去給弟子們自修這種情況基本上沒有。
譬如以峨眉派爲首的玄門正宗,收的每個徒弟都是千挑萬選,悟性、根骨、毅力、人品等,全部考察通過纔會收入門,入門後還會繼續考察,不合格的隨時追回飛劍,廢除道法,逐出師門。
四大玄門正宗這些年來逐出不少弟子,尤其峨眉派,收徒越來越嚴格,對於弟子們的管教也越發趨緊,說不許外出,就無人敢隨便外出,都留在山中修煉,說不許殺人煉魂,就無一個敢違反,哪怕有私底下修煉旁門左道功法的,也不敢攝魂煉寶。
玄門正宗傳法也很嚴苛,由於弟子少,師父對每個徒弟的情況都瞭然於胸,每次都把徒弟單獨叫到一個地方傳授,而且只傳授一兩步的功夫。
比如陳詠喏,最初只得到凝練玄天真氣的功夫,等煉出六十道真氣以後,李元化再傳授他將真氣凝練成宗氣的功法,等煉出七十二道宗氣以後,再教他合煉祖氣的功夫。
弟子間私自傳授並非不許,但是並不提倡,有嚴格的師父發現以後會斥責,因爲沒修煉到那一步,先學了功夫,心性不堅定的會提前嘗試,容易出偏,甚至走火入魔,還會打亂老師爲徒弟安排的步驟以及未來發展的方向。
旁門左道一概濫收,弟子衆多,幾百上千地成批舉行拜師禮,老師都記不住自己有多少弟子,走在外面,基本上都不認不出來,非得看到對方使用飛劍法術,知道是自家路數,再詢問姓名師承,方能醒悟:哦,這是我的徒弟。
如五臺派老師授徒,大多數只穿身邊的嫡系弟子,然後讓這些弟子教授其他的師弟們,也有如太乙混元祖師高興了升法臺公開傳道,最多時候有十萬餘人鋪滿山野聽他講課。
普通弟子獲得功法只有這兩種情況,經常前一段功夫修完了,得不到後面的功法,只能停下來,跟嫡系弟子們打零工,爲門派做貢獻,想辦法討好得以傳授。要麼就得敲悶棍,去偷去搶,除了打劫別派修士,有的也向自己人下手,不過除了崆峒派,其他門派都不允許隨便攻擊同門,五臺和華山兩派更是嚴令,敢於殘殺手足者,百萬門徒共誅之!
白骨門的情況跟五臺派差不多,門中弟子所學甚雜,進入神魔洞的八十人都是留守的精英,他們有的甚至會峨眉派凝練玄天真氣的功法,只是沒有後面的功夫,已經凝鍊了三百多道真氣,無法合煉成宗氣,雖然威力很大,但遠不如合練之後的白骨祖氣好用,留之無用,棄之可惜。
白羽書把玄陰聚獸幡立於大廳正中,教他們圍坐成內外三圈,先凝鍊黑眚絲,然後試着跟幡上元神發生感應,取得飛龍師太的認可,便可以獲得執掌這杆玄陰聚獸幡的權利。
尚崢嶸就修煉過玄陰教的功夫,很輕易在雙手之間拉扯出一道道黑眚絲,他問白羽書:“玄陰教的幡我見過很多,上面的元神都是沒有神智的,凡是被煉入幡中的元神,無論人畜都是徹底失去思維意識,只知道聽命行事,你怎麼讓我們令她開口說話?”
白羽書說:“你見過的那些都是低等級的玄陰聚獸幡,越高等級的,幡上元神越厲害,也會逐步恢復神智,當然,思想是很簡單的,但是他們會重新擁有比生前更強烈十倍的怨恨、兇狠、殘忍等情緒。”當年在靈玉崖,白羽書跟谷辰交過手,看到過他親手祭煉的玄陰聚獸幡什麼樣。
尚崢嶸點了點頭:“我確實聽說過,妖屍谷辰親手煉製的聚獸幡,上面的妖獸都能發出怒吼,主動食人,你這幾個幡也是那個等級的嗎?”
“那是自然!”白羽書驕傲地說,“這可是我師父幫着我煉的,不然,上面的飛龍師太、水鏡道人等,憑我的實力可殺不掉。還有啊,我警告你,他畢竟是我師父,你放尊重些,不許在叫他‘妖屍’啥的,不然咱們的合作就此拉倒!”
尚崢嶸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叫順嘴了。”他摩拳擦掌,目光熾熱地盯着玄陰聚獸幡,“要真是那樣,咱們拿了這幡可就厲害了!”
旁邊有人插嘴:“郭道友,我們還沒見過元神會自己行動,會說話的玄陰聚獸幡呢,你先給我們演示一遍唄?”周圍的人齊聲響應。
白羽書哪裡能夠做得到,他把臉往下一沉,揚手將幡召回自己手裡:“我千里迢迢趕來這裡送幡,還教給你們我玄陰教的秘術,你們感情要拿我當猴耍?你們不尊重我師父在前,又不尊重我在後,這合作,咱們就此作罷!我帶着這些幡去峨眉山,到哪裡找不到八十個合用的人來!”
他說著作勢要走,尚崢嶸等人急忙拉住他,不斷勸解,並讓起鬨的人道歉。
白羽書裝模作樣,被他們安撫下來,重新將幡立起,教他們施法祭煉。
這面玄陰聚獸幡是郭嚮明煉的,郭嚮明並非玄陰教嫡系弟子,水平不夠,又是剛剛煉成,沒有經過後續的保養祭煉,自然不可能讓上面的元神顯聖開口,這幫人就算練到吐血,飛龍師太也絕不會迴應他們哪怕一個眼神,更甭提開口說話了。
這些人不知其中奧妙,玄陰聚獸幡他麼見過不少,但都是用妖獸魂魄做主元神,偶爾有用人類修士的,水平都很低,沒有一個能達到飛龍師太五分之一高度的,還不如妖獸元神煉製的好用,因此見飛龍師太始終不肯開口,只當是自己法力不濟,功夫不夠純熟,法訣用的不夠準確……
他們不斷髮狠用力,從地下和隨身的材料中抽取黑眚之氣,將其凝練拉扯成絲,過程當中,不斷有黑眚之氣散逸到空氣裡,也有凝練不成,黑眚絲崩斷潰散的,導致洞內黑氣越來越濃,好像八十個煙鬼同時開火,將室內弄得能見度不斷降低。
白羽書並沒有跟他們坐在一起,他在角落裡,取出另外一杆玄陰聚獸幡,放出水鏡道人,也從十指尖凝練了許多黑眚絲,噴出去纏在水鏡道人身上,把水鏡道人層層纏住,有人問,他就說在練習一門玄陰教新的法術“黑蠶神功”。
在修煉的時候,他偷偷將從無華氏古墓裡得到的前古燈油取出三滴,以新開始修煉的朱天真氣悄悄化了,令其昇華爲氣態,跟空氣裡的黑眚之氣最大限度地混合。
靈油珍貴,雖只三滴,白羽書也用了大半個時辰纔將其完全煉化,然後站起來觀看衆人練法,埋怨道:“你們怎麼還沒練成?這麼長的時間,連一杆幡都沒練成,還有七十九杆,咱們得猴年馬月才能全部練完……”
有人嚷嚷着抱怨,有人咬牙暗暗努力,白羽書將一切盡收眼底,繞着衆人邊走邊看,忽然用手一指,大聲說:“那裡怎麼着火了?!”
衆人順着他手指方向扭頭看去,見是通往中洞的門,火焰從那裡燒起來,如洪水般席捲而來,頃刻間便充滿洞室的每個角落!
“不好!”衆人齊聲叫嚷,放出自己的法寶護身。
這火非凡火,威力十足,靠門近的十幾個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被火焰吞沒,化爲飛灰!
不到三秒鐘,所有人都置身於火海之中。
烈焰焚燒,黑眚之氣在火中聚而不散,依舊遮住人的視線,片刻功夫,又有十幾個人護身法寶被火焰煉化,一個接一個被烈火焚化。
“這火太厲害了!咱們先退出去吧!”白羽書揮舞兩杆玄陰聚獸幡,放出滾滾黑煞,水鏡道人和飛龍師太一左一右將他護在中央,就這樣還是覺得熱浪鋪面,烤的臉皮生疼。
他知道靈油厲害,但沒想到竟然這樣厲害,早知道就用一滴了!
尚崢嶸也抵擋得吃力:“這火從中洞裡面燒出來,也不知道師父在裡面佈置了什麼東西,就燒了起來,竟然發出這樣強勢的大火!咱們先出去,泄了火氣和黑眚,再看情況怎樣。”
他帶頭來到神魔洞口,掐訣施法,要打開洞門,一道白光射在繪滿符篆的石板上,石板靜悄悄地,紋絲未動。
“怎麼回事?”他再掐訣,洞門還是毫無動靜。
“我就不信了!”他不斷施法,一口氣射出四五十道白光,洞門竟然還是動也不動。
“你的法術怎麼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失靈了?”白羽書埋怨。
尚崢嶸滿臉通紅,這時候室內的火焰越燒越旺,後面的人抵擋不住,又有六個人相繼被火海吞噬,最後面的人急了:“趕緊開門啊,不然我們都要被燒死在這裡了!”
尚崢嶸又急又怒:“我打不開,法訣失靈了!”
白羽書提議:“要不咱們硬打出去吧,不然遲早要被燒死在這裡。”
不等尚崢嶸容易,後面的人早已按耐不住,放出自煉的白骨箭:“先打出去,我要死了!”
有人帶頭,其他人紛紛響應,放出自己的白骨箭。
這些人,煉製的白骨箭五花八門,各不相同,有白骨飛煙箭,有白骨鬼火箭,有白骨陰風箭,有白骨追魂箭……反正不是噴綠火就是冒黑煙,屬性都是陰火一類,雖然也燃燒發火,爆炸力驚人,但並沒有溫度,有的甚至會讓周圍溫度降低。
“噼噼啪啪……轟隆隆……砰砰砰砰!”
石門上被各種各樣的白骨箭接連不斷地狂轟濫炸,邪派的法術容易修煉,法寶也容易練成,而且只要不遇到剋星,威力一個賽過一個地大,這些白骨門弟子們以白骨箭作爲招牌,由於法術有缺陷,單純鬥法不說跟玄門正宗比,在四派三教中也落在最末,所以每個人都有“火力不足恐懼症”,不斷把自己的白骨箭煉製得更大更強更猛,恨不能把所有蒐集來的陰煞鬼火都填裝在一支箭上,與人鬥法放出去,瞬間秒殺敵人!
今日在洞中的這數十人都是白骨門的精英,煉製的白骨箭一個比一個猛。
封洞的石門上有白骨神君設下的禁制,一枚白骨箭打在上面,炸起車輪大小,或白或綠的火光,將禁制打得漾起道道漣漪,十枚百枚打在上面,持續不斷地攻擊,就引發地動山搖。
非止飛劍,還有人放出飛劍、法寶,瘋狂轟炸了將近三分鐘,洞門上的禁制終於不堪重負,喀吧吧直列破碎,洞門也四分五裂。
“衝啊!”在這期間,又有幾人倒在火焰之中,洞門一開,衆人一起衝向門外。
過了門戶,本應該到了洞外,見着藍天白雲,哪知竟然又衝進了另一重洞室,室內香菸嫋嫋,石板鋪地,几案分明,比外面小了一些,但也能夠容納數十人。
“這是什麼地方?”有人十分奇怪,“這是哪裡?是幻覺嗎?”
尚崢嶸聲音發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圍陳列的傢俱器皿:“這是中洞,師父款待貴客和親子教授弟子的地方,我曾經進來過。”
衆人十分奇怪,方纔明明是打碎了進戶的洞門,往外面跑,怎麼反而跑到裡邊來了?
原來,白羽書先前看他們練法的時候,繞着他們轉圈,悄悄用少清神光佈下兩儀六合旗門陣法,將兩個門戶的方向樣式都做了調換。
他功力有限,對兩儀微塵衍化六合洪荒的奧妙也只悟到了皮毛,直接使出來便要露餡,所以才故意用黑眚遮蔽大家的目力,靈油燃起的火焰又極爲猛烈,衆人慌亂之際,不辨真僞,才合力轟碎了通往中洞的洞門。
白羽書不給他們仔細思考的時間,悄悄又彈出一滴燈油,外面火焰本已經過了高峰期,近乎殘火,得了這滴燈油,立即又重新化作火焰浪潮,劇烈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