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之時,海面上波瀾不興。
天穹上空,數十隻兇禽一字排列開來,在那些兇禽的寬大的脊背之上,有着衆多身着赤黑色交雜衣袍的人,其披風之上帶有着烈陽的圖案。
爲首的兇禽極爲兇猛,背生四翼,它有着虎豹般的頭顱,頂生犀角,眉心一隻豎眼緊閉,雙眸赤練如陽,四肢孔武有力,渾身皮毛金赤,隱約有黑色細微斑點着其體膚之間,令人望而生畏。
在這兇禽的寬厚脊背之上,一名身着赤衣的少年姿態傲然,彷彿有一種俯視一切的傲意。
“少主,前方便是寂滅島了,距離僅有不到三千米,隨時可以到達。”一名高大威武的侍從上前,伏身輕聲道。
少年目光直視前方的汪洋大海,半晌,輕聲道:“夜深入島。”
“是。”
寂滅島地處天寂北海中央,乃是整個天寂北海之中大凶大惡之人的流亡之所,所以也被稱爲放逐之地。
寂滅島。
寂滅島可以說是天寂北海中最爲神秘的一個島,其島之大就是稱爲天寂北海第一大島也不爲過。
從寂滅島的上空俯視而下,可以看到島中叢林密佈,兇獸遮隱,有着數許居所,中央之地有着一座高山,直入雲天。
寂滅山,峰頂。
一棵巨樹參天,粗壯的枝幹上橫臥着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他嘴裡嚼着一根莖草,雙手枕於腦後,正在閉目養神,身邊放着一柄已經發黑的木劍。
峰頂偌大無比,方圓足有數百里,除卻一些巨樹之外,便是一些靈花靈草,倒是有一處寬闊的小湖在巨樹不遠處,唯一的住所就是這參天巨樹旁邊的一間大小適中的草屋。
漸漸地,正午當陽,陸續有幾人相繼登臨峰頂。
所至之人,有的身材魁梧,有的身形柔弱,有的骨瘦如柴,男男女女加起來正好七人。
“寂滅山七魔求見玄老。”開口之人,長髮披肩,一身青衣,手執白扇,負手而立,一雙丹鳳眼猶如煙燻,邪魅無比。
另外六人在旁並不做聲,只是拘謹的等待着。
半晌。
“玄毅不在,你們白來一趟。”躺在參天巨樹上的少年緩緩開口,說話間他仍在閉目養神。
七人齊齊躬身行禮,恭敬道:“趙公子。”
“敢請趙公子向玄老傳遞一個消息,赤明宗之人已在寂滅島千米之外,不出所料,今夜便會攻入寂滅島,屆時若有變故還望玄老出手相助。”執白扇的青衣再行一禮。
“你們回去吧,消息我會告知的。”躺在巨樹上的少年揮了揮手,示意幾人可以離開了。
七人再行禮,隨後身形一閃,利索的離開了寂滅山頂,“謝趙公子。”
等到峰頂逐漸沒了聲響,少年坐起身,緩緩睜開雙眼,舉目遠眺着遠方天穹,正是那數十隻兇禽所在的那片天空。
赤金兇禽之上,赤衣少年的身後,端坐在兇禽脊背上的老者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突兀的睜開雙眼,隔空與趙公子願望起來。
老者伸手摩挲着鬍鬚,徐徐道來:“果不其然,寂滅島果然如傳聞中所言,這島上竟有魂念如此強大之人,竟不在我之下。”
“難不成這島上還有能與您相抗衡之人?”赤衣少年驚訝道,須知這老者可是宗中的幾個絕頂強者之一,其實力之強他心中深知。
“不足爲奇,傳聞這寂滅島中有一古老存在,就連伏玄子都十分忌憚。”老者說罷,隨即閉目養神,不再言語。
赤衣少年聽到伏玄子這個名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不禁對寂滅島生出一絲忌憚來,不知爲何,他右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此行要出大事。
此番遠征寂滅島也是大勢所趨,自一年前寂滅島的天空上方,紫氣之盛前所未見,便有人推測這是有秘寶現世,天寂北海中各大宗派家族都以除惡爲號,前往寂滅島一探虛實。
少年收回魂念,饒有興趣的遠眺着這十幾只兇禽上的衆人。
轟!
就在這時晴天傳出一聲巨響,一道黑色身影從天空攜萬鈞之力一躍而下,直落寂滅山峰頂。
咚!
大地碎裂,一道有形的氣浪席捲開來,將塵土震散而去。
落地時,不染纖塵。
“少主,這是一隻烈炎熊的熊膽,服下可壯人筋骨,體膚堅如磐石,快趁熱。”老者衣着黑色殘袍,形象邋遢,左手拖着一具碩大的巨熊,右手抓着一枚赤紅色的熊膽,熊膽散發着熾熱的氣息,其中夾雜着一股血腥氣。
“額。”少年有些無語的看着老者,從心底深處涌出一股暖流。
昔年,他父母離奇消失,族內大亂,無暇心境破碎,實力倒退,一度有人要殺他,全靠幾位舊人聯手拼命護其逃走,一路到來只剩下了玄毅一人,帶着他遠赴數界,逃至此地,才得以安穩的生存。
少年二話不說,沒有辜負老頭的美意,他伸手抓過熊膽一番咀嚼,隨後,忍着那強烈的腥氣,囫圇吞下。
一股熾熱的暖流順着胸口蔓延到腹下,久違的那種感覺轉瞬即逝,但這樣讓趙蒼玄生出一絲希望來。
衆生生來入塵世,便是歷劫,因久居於塵,第一境也稱住塵境,察覺己身住塵世,得以明悟方入門,魂念初生。
住塵後需開塵,引天地間靈氣入體,御氣開塵,此爲第二境,開塵境。
開塵後,世俗紛擾,慾念纏身,需清心,此爲第三境,清心境。
當年的趙蒼玄便是清心境巔峰,乃是無暇心境,可惜遭受打擊太大,數年過去了,他除了魂念有所精進實力卻無半分增長。
雖然靈氣無法修煉,但魂念、肉身一樣可修煉,這讓趙蒼玄並未就此完全絕望,他以前曾從古典中得知,古時也有肉身成聖者,無疑皆是一方界域的無上大能,指掌可遮日月,無敵天地間。
吞下熊膽後,趙蒼玄便盤膝坐地,雙目緊閉,感受着體內的熱流四竄,一股紫氣悄無聲息的從其身體表面浮現。
老者見狀,先是一怔,隨後欣慰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