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死寂。
“活下來了。”張小義長長的鬆了口氣。
他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可是——
“沈夜到底怎麼了？他不可能這麼強的啊。”蕭夢魚有些憂慮地問。
“不知道……也許是被某個神靈看上，用了神靈變化一類的術？”南宮思睿猜測道。
也只能這麼猜測了。
歷史上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
地下深處。
三米高的黑色女人站在一邊。
莉莉亞斯的屍體被一根長長的觸鬚刺穿，不住的流淌血水。
她突然活過來，看了沈夜一眼。
沈夜面無表情地說：
“你的靈魂囚禁於此，你的血肉被痛苦浸泡，唯有我的進食能讓你歸於虛無。”
莉莉亞斯擡手想捏出術印，卻突然吐出一口血，再次死去。
——她不死心。
沈夜卻已經開始蛻變。
他如同蟬一樣，將身上的蟲類甲殼蛻下來。
這具完整的人形甲殼依然鮮活而具有生命力，扭頭望着沈夜，語氣淡淡地說：
“按理說，我應當將戰利品的一部分賞賜給你，哪怕只是一丁點零碎，一片指甲，一根頭髮。”
“但這次要破壞我們一族的規矩了。”
沈夜不說話，只是看着對方，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人形甲殼果真開始解釋：
“這傢伙的大部分靈魂都藏有問題，我會直接抹掉，原本留下一點知識和技能可以給你用，可惜——”
“就連這一部分也藏着數不勝數的手段。”
“所以只能繼續抹滅。”
“她的靈魂乃是世界意志，一般來說，是殺之不盡的，而且每一次復活，至少都能施展一個術來解救自己。”
沈夜聽得咂舌。
這麼厲害？
“請直接處理掉吧！”他開口道。
人形甲殼似乎很滿意他的態度，語氣變得戲謔：
“此刻她還心存幻想，期望能脫身逃走，但她不明白——”
“——我慣於吃她這樣的世界類生命。”
“等我吃掉她所蘊含的星球內核，星球很快就會死，然後她將徹底被殺死。”
人形甲殼說完，後退幾步，以欣賞的目光注視着那貫穿於尖利觸角上的屍體。
“做好了一件完美的巢之幡，等我想吃的時候，隨時可以吃呢。”
它的語氣多了一縷歡愉。
轟隆隆——
尖刺帶着莉莉亞斯朝地下沉去，迅速消失不見。
沈夜爲之恍然。
自己吞下血珠的時候，釋放過一招天命終結·巢之幡。
原來巢之幡是這個意思啊。
以尖刺固定活物，哪怕活物是一個星球——
慢慢吃空它。
——這代表了帝王種的食物處理風格。
“最後一件事。”
人形甲殼望向沈夜，繼續開口說下去：
“在夢境中我才這麼好說話，所以聽好我的忠告——”
“絕對不要朝着‘黑暗噬主’進化。”
“宇宙中只能有一個我，如果在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有第二個‘黑暗噬主’出現，我會吃了它。”
“但是呢——”
“作爲幼生體的你，在就職之後要改變進化方向，也是極其艱難的。”
“去做出更多傑出的事情吧。”
“在我醒來之前，如果伱能再爲我完成一件事——”
“我就不吃你。”
沈夜問：
“我要做什麼？”
人形甲殼說道：“天空上的那個星球——你把它摘下來，給我吃。”
“或者你能深入地下，讓那個命運封印鬆動一二，這也是幫了我的忙。”
“兩件事，都可以。”
沈夜心頭一沉。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三米高的黑色女人並非是大墓深處的那個命運封印。
莉莉亞斯騙了自己！
過去的畫面一幕幕從沈夜心頭閃過，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某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如果二選一的話，我選解開大墓深處的命運封印，請讓我負責這件事。”他開口說道。
“你確定？”人形甲殼問。
“是的，現在我已經有些頭緒了，這件事由我來全權負責，這是爲了我的生死存亡。”
“好。”人形甲殼讚賞地說，“如果你做到了，我將親自出手改變你的進化路線，這樣我也就不會吃你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
話音落下。
人形甲殼緩緩散開，摔落在地上，化作輕盈而無用的甲殼碎片。
它背後的八根長尾已經脫落，風化成碎片，消失殆盡。
——那個無形的、強大至極的力量離開了。
沈夜搖搖頭。
付出了一定代價，但是值得。
悲泣魔獄之主果然問題多多，徹底抹滅了也好。
“多謝了，現在我感到無比的輕鬆。”
沈夜道。
三米多高的黑色女人沉聲道：
“差一點就被噬主成功了，可見你在‘神靈呼喚’上天賦不夠。”
“在法界六重之前，你不可再製作和召喚神靈。”
“明白了。”沈夜說。
“休息吧……你汲取了足夠的營養，又戰鬥了一場，接下來需要充足的睡眠，纔可以成長起來。”
伴隨着她的聲音，地上的血肉隆起，化作一個巨蛋，將沈夜籠罩住。
三米高的女人準備離去。
“等一下。”沈夜開口呼喚。
“還有什麼事？”對方問。
“之前命運封印鬆動的時候，爲什麼不能允許進入大墓的衆生離開？”沈夜問。
沒錯！
自己打開白色的門，看到這個怪物說——
“封印鬆動了，誰也不準走。”
所以它殺了所有學生！
黑色女人盯着他，沒有說話。
沈夜鎮定地說：
“它剛纔已經任命我負責命運封印的事，我需要知道。”
有了這句話，黑色女人才緩緩開口：
“如果有外界來人可以探索封印，會減輕主人的壓力。”
“所以每一個進入大墓的存在，都要去對付封印，不準走！”
“現在不要再做這種限制了。”沈夜說。
“你確定嗎？”
“確定。”
“那麼聽你的，畢竟現在你負責這件事。”
三米高的黑色女人說完，朝後退去，消失不見。
只剩下沈夜。
他鬆了一口氣。
是的，正是爲了解除這種危險，自己才討要了解開封印的差事。
既然帝王種的宇宙巨蟲在跟封印僵持——
那就讓它僵持吧！
——大家可以安全離開了！
身上有什麼東西震動了一下。
沈夜一摸，就把自己的卡牌摸了出來。
“蕭夢魚？”
他喊了一聲。
只見卡牌上顯示出蕭夢魚的模樣，依然站在船上，正好奇地打量沈夜。
“剛纔是什麼情況？”
她問。
“正要跟你說——你帶着大家立刻離開大墓，跟南宮思睿也說一聲，他會懂——”
“你們要立刻走，這是爲了活命。”
“等等，”蕭夢魚問，“你現在有沒有危險？”
“沒有危險，相信我，快點走！”沈夜催促。
“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好吧，我去通知大家。”蕭夢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結束了通訊。
沈夜將卡牌一收。
他忽然揚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拳，倒在地上放聲狂笑。
“你笑什麼？”
他冷聲開口問。
只見那早已消隱的符文重新浮現在他身上，散發出詭異的能量波動。
而他的身上重新長出了一片片甲殼。
——那個帝王種宇宙巨蟲的意志！
它果然隨時可以降臨！
沈夜吐了口血，絲毫不讓地說：
“笑你真蠢——如果我不放這些學生走，他們的死亡會讓人類更加警覺大墓下的情況。”
“大墓會被封鎖。”
“反倒是他們這次走了，纔會有真正的強者下來一探。”
“因爲畢竟已經如此深入地底了，還不如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
“強者們會蜂擁而至。”
“難道不是嗎？我說的哪裡有問題？”
——仔細回想這個帝王種的話，越想心頭越清晰。
什麼“只能有一個黑暗噬主”，什麼“必須改變進化路線”。
狗屁。
所謂的“絕不允許第二個‘黑暗噬主’出現”，其實就是pua。
自己混跡職場那麼多年，難道連這都看不清？
這蟲子一句空口白話就想讓自己替它幹活，真當自己是個單純少年啊。
再說了。
自己擁有渾天門的那麼多戰鬥記憶。
看過無數先輩與它戰鬥。
自己知道它是如何屠戮衆生的，也知道它是何等的殘暴。
果然——
自己只是命令放那些學生走，它就忍不住了。
沈夜聽見自己以冰冷的語氣說：
“你最好是在認真籌謀一個有用的計劃。”
“當然，我可不想死。”沈夜說。
“你身上滿是我的符文——不許動這些符文，否則我直接殺了你。”
“符文麼……沒問題，我當然不會動它們。”
話音剛落。
沈夜手心突然多了一個符文。
這符文出現的瞬間，微光頓時聚成小字：
“特殊禁錮符咒激活了。”
“一旦你更改或毀壞身上的符文，你就會死。”
——這傢伙直接給自己上了符咒！
“別耍花招，把你的計劃說一說，我需要看看你是如何想的。”
那個聲音說道。
身體再次恢復了控制。
沈夜咧嘴一笑，渾不在意。
對方來的這麼快，又這麼急切，還下了這麼猛的符咒。
這讓自己獲得了兩個推斷：
“第一，符文和自己身上的血合起來，纔可以監視和控制自己；”
“第二，對方急於獲取能量，急於讓人去衝擊命運封印，應該是遇到了麻煩，必須從這兩件事中尋找解決的辦法。”
這情報很重要。
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更改或毀壞身上的符文”這種事，自己完全不需要。
擺脫對方的辦法就在眼前。
不過。
需要等一會兒……
等所有人離開了，再處理這個隱患。
“計劃很簡單，我出去呼籲所有人都進大墓。”沈夜說。
“怎麼呼籲？”
“傳出消息，就說大墓深處有一位偉大的古代君王，他的墓碑上刻印着一段話——”
“想要我的財寶嗎？想要的人就下大墓找找看吧，我把它們全部放在大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