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民?”葉飛塵一怔,但更多的是憤怒,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私吞了賑銀,要知道這可是救命銀兩,竟然有人連這件事都貪,一想到這裡,他的眸子裡染上驚濤駭浪。
大手一揮,案几上的茶盎摔了個粉碎,站在上書房裡的阿衡都是嚇得抖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躲到一邊去。
“是,如果那些難民再沒地方可去,再沒有東西吃,人餓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到時候搶東西殺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京城就亂了,所以臣建議,立刻把那些難民引到城郊去,給他們食物,並醫治他們的疾病,幫他們找到住處,洪水已退,向來這樣便不會有問題了。”
戴志澤的話音一落,葉飛塵立刻點頭同意,倒不是被暴民兩個字嚇住了,而是那些人都是他的子民,身爲皇上,他是有責任的。
“明日一大早在城郊布粥,另外派宮中的御醫前往爲那些病患珍治,朕要去看看他們。”
“皇上,萬萬不可,如果那些人不理解,皇上即不是要受傷,”戴志澤趕緊阻止,皇上可是萬金之軀,如果皇上出了事,天下更亂,流連失所的人更多。
“你別阻止朕,”葉飛塵擺手,俊美的臉蛋垂下來,埋在雪白如玉的手心裡,深呼吸了幾下,調整好心裡暴戾想殺人的衝動,可惡的傢伙,如果讓他查出是誰在賑銀中動了手腳,他不會輕饒他們的。
看來最近自已太過糾結於皇后的事情了,使得很多事都疏忽了,昊雲建朝不過二十年,根基還不穩當,如果再傳出皇室不好的事情,只怕就會成爲有心人挑撥是非的點。
“阿衡,立刻去把景王傳進來。”
“是,皇上。”阿衡領命,他可知道皇上此刻有多憤怒,如果再惹他,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阿衡剛剛離開上書房。戴志澤便道:“啓稟皇上,前一日,我見到了明月樓的樓主。”
“明月樓樓主?什麼來頭?”
葉飛塵一聽到戴志澤的話,立刻沉聲開口,明月樓是近些年來京城街面上崛起的勢力,幾乎掌管了整條花街。
傳言明月樓樓主這個人很厲害,雖然只有一條小小的花街,但是花街魚龍混雜,既有亡命之徒,也有達官顯貴。
此人能把這麼多人調爲已用。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還處在天子腳下的京邦,既然他知道,他當然不可小覷,最起碼要把這個人牢牢掌控住。
“通過這一陣調查。他並沒有什麼來頭,沒有什麼後臺,只是一個流︶氓,因爲手裡有些錢,所以收留了那些無處可去的人,那些人便對他奉若神明,但是如果今天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明月樓的樓主。只怕不容小覷。”
“爲何如此說?”葉飛塵擡眉,漆黑幽暗的眸子裡好似盛滿了千年的潭水,平波無奇,卻又帶着化不開的陰驁。
“老臣也算是閱人無數,那個人給人不是容易掌控的傢伙,而且只是一個少年就有如此成就。假以時日,只怕實力雄厚,不能使人小覷。”
戴志澤中肯的開口,戴志澤乃是當朝丞相,百官之首。眼光何等高。能讓他信服的人,葉飛塵相信,那個人絕對是個不容小覷的對象。
“好,朕要去會會他,”葉飛塵輕敲着案几,決定去見見這個明月樓的樓主,一個少年就讓人如此敬佩了,如果成長起來,只怕真的會有隱患,而他一向不允許有任何的隱患存在。
戴志澤盯上明月樓已經時間不短了,畢竟在天子腳下的京邦,這樣的勢力存在終究是個隱患。
所以他一直暗中調查,其實戴志澤還有一個發現沒有說,他隱隱覺得,這個明月樓的樓主似乎是他一個很熟悉的人。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話,阿衡已經奔進來稟報:“皇上,景王殿下已經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葉飛塵揮手吩咐阿衡,葉飛鴻不待稟報,人已經走進來了,已經下朝了,皇兄還讓人去請他,一定是出了什麼重要的事了。
“皇兄?”
“你們兩個都坐下來吧,”葉飛塵開口道,葉飛鴻以及戴志澤挑下首的地方坐了,阿衡公公上了茶水,退了下去。
“京城一下子涌現了很多難民,難道皇弟不知道?”葉飛塵望向葉飛鴻,皇弟做事一向敏捷,這件事怎麼如此遲鈍?
“稟皇上,這些難民涌到京城只有三四日的時間,臣弟已有察覺,派人調查了,那些乞丐是沿江幾座小縣城裡的人,因爲雨季連日暴雨導致他們流離失所。知道現在才一路奔波到了京城。
最重要的是此次洪災中死了很多人,而地方上的知縣竟然避重就輕,其實此次災情很嚴重,皇上雖然撥了二百萬兩銀票下去,但到了州府的手裡,聽說只有三十萬兩不到,被每一層一級剝削掉了。
三十萬兩銀子對於那些災民來說連重建家園都不夠,更別說賑災放糧了,這是臣弟剛剛得到的消息,本打算明日早朝準備上摺子的,沒想到皇上現在便知道了。”
葉飛塵的話一完,葉飛塵的眼裡火花四射,這些可惡的東西,撥了二百萬兩銀票下去,到地方上只剩下三十萬兩了,都被哪些吃人的東西給吃了,這是吃那些災民的血肉啊,分明是想毀我昊雲,這種傢伙竟然堂而皇之的高站在朝堂上。
“景親王聽旨,”葉飛塵大手一揮,森冷的開口,葉飛鴻一聽,趕緊起身:“臣弟領旨。”
“立刻查清此次賑災中貪污的官員,讓他們把所吞的銀兩全部吐出來,說涉及的官員一律嚴懲不貸。”冷硬的聲音好似來自地獄的嗜血修羅,周身的冷傲,使得上書房涼颼颼的。
“是,臣弟遵旨。”葉飛鴻領旨。
葉飛塵又望向戴志澤:“丞相接旨。”
戴志澤立刻跪下來:“臣接旨。”
“立刻到戶部去撥三十萬兩銀子,開始布粥救乞丐,”葉飛塵的眼裡好似看到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對着他伸出枯骨伶仃的手,使得他恨不得立刻幫助到這些災民。
“是,臣領旨。”戴志澤接了皇上口喻,站起身退到一邊去。
葉飛鴻擡起頭望向皇兄,只見他斜靠龍榻上,一向狂妄霸氣的臉上,此時布着深深的自責,他知道他心疼他的子民,可是眼下光做到這兩樣還不夠,忙恭敬的開口。
“皇上,眼下這兩件事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讓這些人重返家園,可是因爲南方靠近江邊的地理位置過於低狹,周圍的水位過高,導致幾個縣城洪水至今退不下去,糧食全都被水淹死了。
眼下要想出辦法把水流引出去,還要讓那些災民有飯可吃,這是個大問題,如果這些不能解決,光靠朝廷賑災,恐怕很快便會動了國基。”
葉飛鴻的話音一落,葉飛塵和戴志澤便回過神來。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也對,今年的雨季尤其多雨,而且江邊一代幾乎是連年水患,治標不治本的話,對國家是個極大的負擔。
先前只知道氣憤銀票被貪污,而忘了最重要的治本方法,明日早朝把這件事當作首件事情來處理。
“好,你們都回去吧,明日早朝,朕會把這件事提出來議一議,務必找到好的方案,徹底解決這些災民的問題。”
“臣等告退,”葉飛鴻和戴志澤立刻和皇上告安退了出去,阿衡走進來,只見皇上略顯疲倦的靠在龍榻上休息,那張臉依舊俊美,卻布上了不爲人知的戾氣。
戴志澤和葉飛鴻兩個人走出上書房,皇宮的外面,兩個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現在的重點不是那些災民,有銀子就可以安置好他們,可如何退掉水患,還災民一份衣食無缺的生活,這後半年的生計,單靠官府救濟怎麼行?
兩個人腳步都有些沉重。
未央宮。
心妍的此時的心情也有些煩躁。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國之母,但是畢竟坐在這個位置上,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老百姓所出。
那些災民,也確實可憐,家園被毀,親人淹死,舉目無親,淪爲乞丐,她怎麼能無動於衷,可是對於治水一道,她確實是不精通,雖然也知道一些,但是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一旦方案錯誤,可是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的。一想到這些她心裡就煩,
掉頭吩咐站在旁邊的菲兒。
“把炭筆和紙拿過來,本宮想畫畫。”
“畫畫?”這次就連菲兒和青兒都有些吃驚,尤其是菲兒,從小伺候心妍,從來沒看過娘娘作畫啊,而且上次選秀,娘娘不說什麼也不會嗎?
關鍵的是,畫畫應該用毛筆,炭筆?這是什麼啊?
心妍一看到兩個宮女呆掉的樣子,好笑的開口。
“你們家主子的畫可漂亮了,炭筆,恩,炭筆就是柳枝燒成的炭,有沒有?”
“啊?這個,小廚房應該是有,奴婢去拿。”菲兒愣愣地道。心想娘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發起瘋來了一樣啊。
不過對於心妍的命令,她們還是不敢遲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