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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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夫人您睡,我就在這兒陪着您。”緋雪握着婦人的手,不曾鬆開。看着閉上眼呼吸越來越弱的婦人,她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撕扯着,連呼吸都跟着疼痛。
一直等到鎮南王妃睡着,緋雪才定下心來爲她把脈。其實她根本無需多此一舉,想來在她來此之前,憂心王妃的聞仲已尋了許多位大夫來,給出的結果聞仲已如實相告。可她仍是非要自己親自查驗不可,似乎唯有這樣她才能死心……
鎮南王妃的脈象很弱,幾乎探尋不到,偏偏她的手不知因爲緊張還是什麼,抖個不停。
緋雪暗罵自己不爭氣,一再地深呼吸之後,穩定了心神再將手探向婦人的腕脈處……
“緋雪小姐,情況如何?”
不知何時走入內室的聞仲忍不住出聲詢問。事已至此,什麼規矩禮數他已顧不得了。雖然已經有不下十個大夫對他講過相同的話,可他仍不死心,一定要緋雪小姐給個答案才行。他知道,緋雪小姐醫術了得,從前夫人性命垂危的時候,就被緋雪小姐所救。說不定這一次還可以。
半晌之後,緋雪收回手,壓低聲音道:“我們出去說!”
話落,她與聞仲一前一後地走出內室。
“緋雪小姐,夫人的情況到底如何了?可還有救?”
聞仲的話,像是忽然觸到了緋雪一直強自忍耐的情緒崩點,聲未出,淚已先至。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從來也只覺得眼淚是多餘又毫無用處的東西。可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滴落。
將此情狀看在眼裡,聞仲仰面悲嘆一聲,眼眶一紅,竟也垂下了男兒淚。
片刻之後,緋雪待情緒稍穩,就用仍有些哽咽微顫的聲音對聞仲說道:“請仲伯差人去把夜影找來。夫人尚有幾日,也不知夏侯容止能否趕得回來……”
前面一句是對聞仲說的,後面一句卻更像是自言自語。
聞仲輕點頭,對她的心思已是瞭然。雖然鎮南王仍健在,但從實際情形而言,真正算得上少爺親人的唯有夫人一個。若是夫人‘走’了,少爺都未能送上最後一程,必然要悔恨終生。眼下,傳遞消息去前線十分緊要。而錦衣衛中,又以夜影對少爺最爲衷心,擇選他去再適當不過。除了傳遞消息給少爺,夫人這個樣子,怕是一應喪葬典儀所用的東西也都要儘早備下了,以免到時候慌亂無措。
帶着沉重哀慟的心情,聞仲轉身離去,昔日健步如飛的壯年,今日的步伐卻顯得蹣跚而又沉重。
他走後,緋雪在桌邊坐了下來,想要倒杯茶來喝,手抖得不行,只能作罷。
趴伏在桌邊,閉上眼。想着夏侯容止,想着鎮南王妃,成串的淚珠訕然滑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緋雪站了起來,本是要去內間看看鎮南王妃醒了沒,一轉身卻驚訝發現鎮南王妃就站在自己身後。而她,竟絲毫不知她幾時從內間走出來的。
緋雪暗怪自己太過粗心,人已迎了上去,攙扶住婦人。
“夫人怎麼起來了?”
“總躺着,感覺身子都僵了。”鎮南王妃輕輕一笑,也許是睡了一覺的緣故,精神相比緋雪剛來時已好了許多。
緋雪扶着她在桌旁坐了下來,隨手取來搭在屏風上自己剛剛脫下的斗篷,輕覆在婦人身上,唯恐寒邪入體,她會病上加病。
鎮南王妃報以感激的一笑,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也坐下來。
“好孩子,這個……”
緋雪略顯詫異的目光下,鎮南王妃打開放在桌上的一個小小錦盒,裡面赫然正是夏侯容止送與她卻又被她還了回來的那枚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