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向公主請安!”
又是不約而同,顏雲歌與緋雪雙雙福身向少女施禮問安。而其他四位貴女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忙不迭福身施禮。
皇宮中,唯有皇上、太后、皇后三位是正經主子,見了要跪地施行叩拜大禮。至於皇子公主,見了只需福身問安即可。畢竟,她們幾位也都是出身於貴臣之家,並非宮中奴僕。
少女雙手負於身後,先將幾位貴女仔細打量了番。然後隨手指着最左面一着粉裳的官家小姐,不客氣地問道:“你,且說說我今天的穿衣裝扮如何,美是不美?”
媃葭公主今日穿了一件荷青色點綴蓮藕白的襖褂,腰下爲同色系的窄銀長裙。只衣裳稍顯平庸便也罷了,偏胸前掛着一條十分珍貴罕見的紅玉珠串,且髮髻上釵了兩支金步搖,固然華貴異常,卻無端給人一種不和諧的感覺。
粉裳貴女忽然被點到名字,先是一怔,倒是反應極快地溫聲回答道:“公主殿下一襲青衣綠裙,當真是清麗無雙,仿若仙子誤入凡塵,美到了極致!”
得到了這般讚賞,換做尋常女子,早已是竊喜不已。然,媃葭公主卻是神色淡淡,想來平素裡對這種贊慕的話俏聽得多了,早沒了新鮮感。
在粉裳貴女之後,她又陸續點着其他貴女,一樣是叫評價自己這身裝扮。只萬變不離其宗,貴女們雖然說辭各有不同,宗旨意圖卻是大同小異,無不誇讚她衣着鮮麗華貴,衣美人更美。到了顏雲歌,雖是略有新意地吟誦了一首詩詞:“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依舊是對她的諂贊之言,聽得媃葭公主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終是迎來了最後,顏緋雪脫列而出。她並沒有信手拈來所謂的溢美之詞,而是先略略打量了媃葭片刻,隨後卻是出人意料地問道:“公主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言?”
“自然是真話!”媃葭如此說道。
“那麼請恕臣女直言:荷蓮之色雖能凸顯公主嬌俏清麗之美,然這串紅玉珠鏈卻是大大的敗筆,不覺爲公主增添了幾分豔俗之氣。而您頭上的金步搖……”頓了頓,語氣陷於惋惜,“華貴有餘,雅緻不足,實爲庸俗之物!”
話音一落,其他幾位貴女紛紛倒吸涼氣,目露驚愕。顏雲歌則是心中暗喜:顏緋雪真是愚不可及。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她便已經爲自己掘好了‘墳墓’,真是快哉快哉!
“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本公主降罪於你?”媃葭公主似惱羞成怒。本來,太后老祖宗出了這樣的主意,就是爲了試一試這幾位官戶貴女的的性子,聽一聽便罷,不用太過放在心上。只是這顏府的大姑娘說話當真不客氣,竟說她堂堂公主戴在發上的金步搖乃‘庸俗之物’,簡直豈有此理!
顏緋雪神色如常,微彎下雙膝福了一福,淡聲道:“適才小女詢問公主是否要聽‘實話’,公主答是,而小女說的確句句實言。自古‘忠言逆耳’,公主若因此而怪罪,小女亦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