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月再次把拳頭捏緊,看着似受到衝擊而反應遲緩的主子,心如刀割。爲什麼偏偏是這樣的結果?一個是小姐深愛的人,一個是小姐視作至交好友的人,被他們雙雙背叛,這樣的打擊要小姐如何承受?
“隱月,我在等你的回答。你剛剛說那個即將迎娶墨鳶的人……是誰?”
“是……夏侯容止!”
“呵……”聞言,緋雪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你一定是搞錯了。不會是夏侯容止。對,一定是你聽錯了。”
起初,緋雪只是拼命地否定現實,任憑隱月怎麼肯定的說,她都覺得隱月是在誆騙她。而漸漸的,緋雪開始沉默,坐在軟榻上,久久的發呆。元香提醒她用膳,她也不應,好似摒絕了一切聲音,將思緒關禁在一個狹小的角落。
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她不動,亦不說話,像個沒有生命力的稻草人。而隱月和元香兩個也沒有動過,陪在她身邊,唯恐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忽然,靜寂的暖閣內響起她破碎的聲音,“哪天?”
隱月知道小姐問的是夏侯容止和宇文墨鳶成親的日子,儘管她更想做的是隱瞞,但小姐是主子,主子的命令她卻不能違抗。
“兩日後!”
“兩日後?這麼快……”緋雪喃喃的囈語聲聽着令人心酸。
又過去了半晌,她淺淺的呢噥聲再次響起,“我累了,想歇着,你們都下去吧。”
元香臉上擔憂的神色藏不住,聞言只得看向隱月。這時候,她是完全沒有主意了。
隱月沉吟了片刻,對元香點了點頭。她想,小姐大概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理一理思緒。橫豎她就在門外,只消暖閣中一有動靜,她就可立即衝進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的。
元香爲緋雪鋪好了被,纔有些不情不願地離去,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眼中溢滿了不安的神韻。小姐一個人在房間裡,真的沒問題嗎?
待兩人先後出了暖閣,緋雪慢慢地移下軟榻,本是要去內間歇下,可就在她雙腳沾着地面的同時,胸腔裡驀然涌上一股腥甜,吐了口血出來。
她身形微微搖晃,扶着美人榻上的小几才勉強沒有癱倒。用手擦去嘴上殘餘的血跡,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走向屏風之後。
雙眼忽然蔓上一股心痛的酸楚,淚水模糊視線,她努力想要看清牀的方向,結果走上前的時候,還是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她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疼,因爲這點細微的痛楚還不及她心痛的萬分之一。
承認吧,顏緋雪,你是個失敗者!!!
此時,暖閣外,隱月和元香兩個並沒有回到各自的房間。元香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聆聽房間裡的動靜。即使再遲鈍,現在她也看出了點端倪。小姐對夏侯世子用情至深,可恨的是,那夏侯世子卻要娶墨鳶郡主!哼,依她看,還不是因爲墨鳶郡主是定王的妹妹,當今太后的親孫女。而她家小姐,卻是嫁過人的……
這麼看來,那個什麼夏侯世子也沒什麼了不起。就衝他‘嫌貧愛富’這一點,他就配不上她家小姐。
隱月起初的想法也同元香相差無多,覺得那夏侯容止是因爲嫌棄小姐嫁過人,又拜慕定王門檻,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約是她氣瘋了,纔會不管不顧地衝到夏侯府,只想找那個‘負心之人’討個說法。可是現在靜下心來,她的想法卻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或許這件事並非她們所想的那樣……縱使她們不相信夏侯容止的爲人,也該相信她們小姐的眼光。倘若夏侯容止真是如此不堪之人,小姐又怎會鍾情於他?莫不是這裡有什麼‘古怪’?
這個念頭一從腦海裡冒出,隱月當即做出決定——她要去弄清楚事情原委,也算給小姐一個交代。
“元香,你看着小姐,我有事出宮一趟!”
說罷,轉身即快步而去。
“誒,宮門都下鑰了,你怎麼出去啊?”不對,她想說的是,“小姐都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去哪兒啊?”
迴應她的只有一縷寒冷的夜風……
元香垮着小臉,不住的跺腳,圓嘟嘟的小臉已被凍得通紅,不禁把手伸到了嘴前,輕輕哈出熱氣。呼,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