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皇后頹喪地坐回椅子上,方纔的凜然凌厲已逐漸在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又不甘的神色。此生,她只恨未能生下一個皇子。本以爲可仰仗太子保住她下半輩子的權勢富貴,卻不想太子也是個不爭氣的,眼下被廢去了太子之位,雖然皇上顧念已故先皇后之情,並未將他從宗室玉牒中除名,可她眼見着皇上動了大氣,太子復位斷無可能。這時候,她確該爲自己想想出路,只是‘謀反篡位’……這事非同小可。失敗了,她們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即便成功,只怕她們也將揹負千古罵名,終究落了個言不正名不順。
將她的矛盾糾結通通看在眼裡,柳睿再道:“娘娘,容老臣說句不敬的話:娘娘這般墨守成規,最終只會讓自己淪爲他人野心之心的犧牲品。正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眼下看着娘娘身居後位,無上榮寵。可一旦來日改朝換代,娘娘只怕要從高處重重跌落。恕老臣直言,登高跌重的滋味想來必是不好受。”
柳睿一番話,使得葉皇后原本堅定的心漸漸開始動搖。權勢這東西,從來都是人所趨之若鶩的,她自然也不例外。遙想當年,先皇后故去,她被皇上欽點爲皇后,身份一躍而上。雖爲繼室,終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上尊榮,誰見了她不得恭敬諂媚。而葉氏更因此而從最初的默默無聞,一躍成了世家大族,權柄滔天。
她真的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化爲泡影、煙消雲散嗎?
晌午,景帝來到蘇淺離宮中用膳。蘇淺離喜靜,故遣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景帝見狀,不由得出聲道:“你把人都趕走了,誰來服侍朕用膳?”
“臣妾服侍皇上,還不行嗎?”蘇淺離笑得恬淡清和,景帝看了只覺心中舒慰。說來他也不知爲何,初見淺淺那會兒,深深被她身上那股柔媚的氣質所吸引,幾乎意亂情迷。他對淺淺的感情來得猛烈而又瘋狂,在她第一次從他面前逃開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儘快找到她,擁有她。可在當他真的如願納淺淺爲妃之後,當初那種熾熱的情感反而正在一點點淡去。
其實他又怎會知道,當初之所以對蘇淺離產生近乎瘋狂的佔有慾,完全是一種來自南疆的勾媚秘術在作祟。所謂秘術,其實是一種迷藥,塗抹在身上會散發出猶如花粉的香氣。然而正是這種香氣,會讓異性不自覺地受施媚之人的牽引,以至情不能自拔。景帝是如此,當初蘇淺離助柳繁煙重得顏霽歡心用的也是同樣的手段。
只現在,蕭貴妃失了勢,蘇淺離的目的基本達成,自然也就不用再獻媚於皇上。因爲皇上的所謂寵愛之於她,根本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