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皇甫非蘭來說,回到夢仙之巔,最最重要的事就是看望那位素有冰雪聖女之稱的姐姐。打發走了四位長老和依琳之後,她終於可以一個人跑到清心洞去看望思念已久的姐姐了。
蘇念微看到皇甫非蘭進來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也不激動,甚至連笑一下,都沒有。一襲白衣的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皇甫非蘭,說道:“回來了。“聲音平淡,毫無起伏,就是不但帶半點感情。
皇甫非蘭呲牙笑道:“姐姐,我可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啊?”說着便走到蘇念微的身旁一把抱住了她。蘇念微本來在靜心打坐,看到皇甫非蘭來了,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吵得打不了坐。她不喜歡和皇甫非蘭那麼親熱,輕輕推開皇甫非蘭:“皇宮是多麼無情的地方,難道還沒把你的性子磨平嗎?”
“那當然。”皇甫非蘭自豪的道:“我是誰啊,區區一個皇宮怎麼能難住我呢?
蘇念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皇甫非蘭。皇甫非蘭撇撇嘴,無奈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掃興啊?“
蘇念微天性不愛說話,性子極爲冷淡。皇甫非蘭都懷疑自己的這位姐姐是不是天生無情,無論遇見什麼事。蘇念微的表情從來不會發生改變,除了那一次。每次皇甫非蘭興致勃勃的說話,而蘇念微練插一句話都懶得插。
“姐姐。“皇甫非蘭道:“如果我死了,你可千萬別傷心啊。你呢,就替我管好夢仙之巔,就好了”
蘇念微對此不以爲然,淡淡道:“胡說什麼?”
皇甫非蘭認真道:“我沒有胡說啊!人總是要死的,姐姐清心寡慾的住在山上,妹妹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宮廷裡。我死的一定會比你早一點點,沒的說啊。”
“那爲什麼不回來?”
回來?說的容易。她能捨棄丈夫嗎?能不管哥哥和父親嗎
?親人都活在世俗中,自己又怎麼能夠獨善其身呢?
她已經做了皇后,那麼她的一舉一動是天下臣民的典範,是皇家的顏面。她的生死榮辱,整個天下,都能看得見。
“從前,你和我一樣,現在不一樣了。”蘇念微的聲音依舊沒有感情,但是皇甫非蘭能夠感覺到,蘇念微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感概的。畢竟世事變遷,最易讓人有所感概,讓人心生悲慼。
其實每個人都該有這樣的覺悟,皇甫非蘭在離開夢仙之巔的時候就該知道。進了世俗的人,怎麼還能和仙女有同樣的心境呢?淡看人間事!身爲皇后,天下人都是她的子民,怎麼能夠不管不顧。任由天下人受苦受難。
撇開這些悲傷的思緒,皇甫非蘭道:“姐姐,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回去了,你就好好陪陪我吧!打坐那麼無聊。”
蘇念微疑惑的看向皇甫非蘭,心想這人今天有點奇怪。雖然說這丫頭平時喜歡熱鬧是沒錯,但是也從來沒聽她說過打坐是件無聊的事。從來她也是喜歡靜下心來好好打坐的人,這對練武非常有幫助。難道說,他失去了武功,對打坐的態度,截然不同了嗎?
“你爲什麼不從頭開始練功?”
“因爲害怕嘛。”
“怕什麼?”蘇念微。
“怕什麼?”皇甫非蘭看向蘇念微,道:“姐姐難道不知道嗎?一個人習慣了站在高處,怎麼願意平平淡淡?從前我們是在怎樣一個境界?是許多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就算是我自己從頭開始,也未必能夠達到這樣的地步。所以我寧願一輩子都失去,也不願意被人嘲笑武功低微。”
“你從來不計較這些。”蘇念微奇怪皇甫非蘭怎麼變化那麼大了呢?她應該是那種不把別的事,別人的眼光過日子的人。
“姐姐,你知道嗎?這麼多年
了,我才明白,原來我們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只是我們什麼都有了,所以不在乎。可當我們失去了所有的時候,我們的驕傲就會跑出來,我會覺得我不能不如別人。要麼我根本不會武功,這樣就不會有人去比較。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在去拾取。”
蘇念微沒有失去過,她不明白皇甫非蘭的話,但是她知道,皇甫非蘭說的應該沒錯。其實她們不是不在乎沒有,只是她們什麼都有了,不在乎別人有沒有。
可是蘇念微能夠感覺到,皇甫非蘭似乎是有事瞞着她。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很瞭解她,今天的皇甫非蘭怪怪的,和平時不太一樣。可是她又講不出來,哪裡怪怪的。
蘇念微知道問皇甫非蘭是不會有結果的,等到皇甫非蘭睡着了之後,蘇念微找到了依琳。依琳知道皇甫非蘭不願意讓蘇念微知道自己的狀況,更不願意讓蘇念微去犧牲什麼。可是她想,武功和命比起來,還是命比較重要把?
依琳雖然在語言上經常冒犯皇甫非蘭,但是真的要得罪皇甫非蘭,她還沒這個膽子。況且這件事牽扯到蘇念微。蘇念微,是皇甫非蘭的七寸。只要傷害了蘇念微,無論是誰,皇甫非蘭都會趕盡殺絕。
“你怎麼不說話?”蘇念微冷冷說道。
“宮主前些日子纔來到水蝶谷,屬下不知道宮主有什麼事。”依琳戰戰兢兢說道。
“不知道?”蘇念微冷冷道:“你當本座是什麼人,是你可以任意糊弄的嗎?”
“屬下絕不敢欺瞞聖女。”
依琳在蘇念微的盛勢之下,覺得本就寒冷的夜裡寒風刺骨。蘇念微冷冷的語氣,能讓人覺得溫度驟下,依琳覺得自己處在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可是她實在不敢多言。蘇念微看到依琳這個態度,就知道皇甫非蘭的事,依琳一定知道,而且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