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豐清歌還是說:“墨九卿應該是找到了張朝,然而,張朝卻出手傷了墨九卿……”
“爲什麼?”慕雲的驚訝也愛豐清歌的意料之中。他平靜地說:“那時……張朝好像被什麼控制了心智,一心只想殺了墨九卿!”
“我是半夜痛醒的。四下看去,墨九卿便沒了蹤跡。我猜想她是去了焰阜洞,便起身走了上去……”
“你爲什麼不叫醒我和咪咕?”
“我搖了你的,你睡得太沉,沒有醒來……咪咕也是!”豐清歌知道自己在說謊,所以儘量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很自然。
昨晚,他醒來時,根本就沒有叫慕雲。因爲,他知道,若是慕雲親眼見到張朝的背叛,他一定會生不如死。
“你先別打斷我,讓我說完,你再問……”豐清歌假裝咳嗽:“慕雲,我說話還是有點費力。”
慕雲抱歉:“行!你說……我不再插話便是!”
“好……我追了上去,一路未見墨九卿的影子,直到焰阜洞……我聽到洞內有打鬥聲,以爲墨九卿和張朝遇到了危險,便衝了進去!”
“進去時,恰好看到張朝紅着眼睛,拿着雙風錘,與墨九卿廝打……我急忙上前阻止,但,他們打得難捨難分!”
“墨九卿見我進來,神色更嚴肅了……她叫我快逃!我問怎麼了,她也沒再回答……”
豐清歌側頭,對上慕雲疑惑地眼神道:“她只說,張朝被妖魔控制了……若是不將其殺掉,天下會大亂的……最後,她用了所有靈力與張朝同歸於盡了!”
怎麼聽都像是互相殘殺的戲碼,但,慕雲卻無比信服。因爲,他始終相信,墨九卿做事情,定會有她的道理。
既然,墨九卿要殺掉張朝……那麼張朝或許真的被惡魔控制了呢?
豐清歌見慕雲相信了,也鬆了一口氣。
他擡頭,明媚眼光,刺得他淚流滿面,淚眼朦朧之中,他似是看到了墨九卿。
她在微笑,微笑着向他招手……待他伸出手去時,抓住的僅有空氣。
墨九卿……你……真的死了嗎?
這是傭兵比賽第二輪的最後一天,滿載而歸的赤月傭兵,並未有想象中的高興。
一夜之間,他們失去了兩名優秀的夥伴,放在誰身上,都是讓人心痛的。
慕刑天沉着臉,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他滿臉的皺紋,浸沒在淚水裡,眼睛已經浮腫。他怎會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這次出獵,他不但失去了自己鍾愛的徒兒張朝……還搭上了墨九卿的性命!
他望了望身後載滿魔晶的盒子,內心悲憤交加,這些五顏六色的魔晶,不過是些石頭,比起兩天人命,又算得了什麼?
老團長的內心充滿自責,淚水再次簌簌落下。
赤月傭兵們,皆穿上了白色的喪衣,一路悲歌,浩浩湯湯回到了富羅鎮。
“我家公子呢?”琉璃沿着隊伍,挨個兒地問,她不明白爲何這些人都要穿上喪服……誰死了?她家小姐呢?她家小姐在哪裡?
咪咕……咪咕爲何會暈倒?琉璃望着馬車上的咪咕,眼神有些呆膩,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預感關乎她家小姐,似乎小姐出事了?
“琉璃!”
琉璃聞聲回頭,見豐清歌向她走來。
“豐清歌公子,你有看到我家公子嗎?”琉璃見豐清歌的臉色很不好。
“公子,你怎麼了?臉色不是很好啊!”
“沒……沒什麼……”
豐清歌躲避着琉璃的目光,儘管事情遲早會敗露,但能夠拖一時算一時。
“哦,對了……豐清歌公子,你有看到我家公子嗎?”琉璃問道:“還有這些傭兵,爲何會穿上喪衣?難道……張朝大哥出事了?”
琉璃在營地裡,也或多或少地,聽說了些關於昨天張朝失蹤的事。赤月傭兵會穿上喪衣,應該是有什麼人死了。
豐清歌點頭:“張朝在捕獲魔獸時,被魔獸咬成重傷……不治身亡了……琉璃,別難過……他不值得你流淚……”
但,琉璃哪裡還聽得進去。她捂住嘴巴,儘量讓自己不哭出聲音。張朝大哥死了?真的死了……琉璃覺得她一定是在做夢。
她有些眩暈,豐清歌見狀,伸手微微將她扶穩。
“琉璃……別太難過。他們傭兵,時常與兇殘的魔獸戰鬥,死死傷傷在所難免!”
聽罷豐清歌的話,她噎下淚水,鼻尖因此而有些酒紅。
琉璃勉力平息了一下心情,無力地擡眸望着豐清歌:“那……那我家公子呢?”
還是問到了……豐清歌臉上閃過一絲釋然,他嘆息:“你……你家公子……跟張朝一樣……也……也……”
他實在難以說出最後的那個“死”字,只得將話生生噎下。
聰明如她,琉璃早就猜到豐清歌未有說完的話,瞬間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也變得軟弱無力。
“琉璃……琉璃……”耳畔是豐清歌急切地呼喊,然而,琉璃聽那聲音只是混沌一片。
她覺得自己像陷入了沼澤裡,整個身體不斷墜入深淵。她的耳畔,是雷聲般的巨響……腦海中,與自己小姐經歷的一幕幕,像潮汐一遍遍浮現。
琉璃比墨九卿大了七歲,在她七歲時,她就進了墨家當丫鬟,伺候地第一個小主人便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墨九卿。
自己夫人因爲難產去世了,去世前,她就在夫人的牀邊。
夫人燦白着臉,捏緊她的手,不住顫抖,她說:“琉璃啊,你還是個孩子……但,無論如何,請保護好九卿……”
“我會九天之上,保佑你們……”說完這話,夫人便氣絕了。她在夫人牀邊哭了許久,才抱起剛出生的小姐離開。當時,墨家形勢危急,她本是要去找老爺的,卻被墨秦天禁了足。
幾天後,她便得到了老爺失蹤的消息。墨秦天順理成章地成了墨家家主……而,她和小姐也被趕去了柴房。
她獨自一人,靠着那些還忠於老爺的墨家人,辛辛苦苦地把小姐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