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三長得不難看,有棱有角,人模鳥樣。塊頭不大個子還不低,力氣不多還能扛的起袋面。
唯獨天天嘴角掛着的流盲笑讓他形象大減,要不然怎麼着無賴也落不在他頭上,好歹也算個流浪漢。
痞三心裡有時候也會感嘆,爲啥老天對他那麼不公平,沒爹沒媽也就算了,連個童養媳也不給留下。
只有街尾新蓋寫字樓腳下的老房子,在這個寸金寸土的年代,還算是值點錢。
但是痞三生姓古怪,寧願天天受餓受氣,也不把那房子賣掉。
在這條街上一生活就是二十多年,如今二十三歲了,還是庸庸碌碌,一事無成。
他沒有童年記憶,留在他腦海的,就只有百家飯跟打零工耍流盲。
自從五年前舊街區來了個江湖術士,大傢伙都叫他江湖騙子。
只有痞三看他能看相算命,測字卜卦,火中取栗,裂石開碑,兇口碎大石。崇拜的無以復加。
於是拜其爲師,開始學習十八般武藝。自此這條街上就多了個神棍。
用他的話說,他還不屑於騙。他是直接耍流盲。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老騙子教會了這個小騙子,最終的結果是被活活氣死。
後來痞三就逐漸的成爲了他的名字,衆人以爲他排行老三,就喊他三痞子,三哥。
至於他叫什麼,他忘記了,別人也不會去記。
自從做了痞子之後,街坊們也想過要趕他走,因爲他坑蒙拐騙,還戲弄良家,到處禍害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地產開發看上了這條街,拆遷公司的鏟土機跟挖掘機開了進來,街坊們手拉手攔路。
但是拆遷公司僱的都是道上的小混,手段殘忍,挖掘機不停,筆直的駛了過來。
街坊們都嚇得跑開了,可挖掘機卻停了,人們才發現,痞三正在挖掘機的輪胎下面吃西瓜呢。
於是安城就有了奇觀,全城最高的寫字樓旁邊,是片鬧哄哄的菜市場,而痞三的家更是緊貼那寫字樓。
痞三成了舊街的英雄,人們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誰知道這小子還有理了,一吃就是五年。
終於沒人給他吃了,他又開始坑蒙拐騙,繼續做他的江湖神棍,繼續禍害舊街區。
前幾天換屆,新選出來的副市長來舊街區視察,痞三子想要跑去跟副市長要求低保。
誰知道被副市長的美跟氣質吸引,他發誓副市長是他見過最有味的女人。
不管是街頭賣保健品的王孀婦,還是舊街派出所的漂亮女片警。都沒法子跟她比。
於是痞三懵懂的春心蕩漾了,風搔的花光積蓄買了條熱帶大褲衩子,從路邊摘了捧野花。
跑到市政府前面鬼哭狼嚎,最後可想而知,被警察以影響市容爲由,進行了肢體上的批評教育。大褲衩子也給扒走了。
誰知道這傢伙死姓不改,想着等吃完了牛肉麪再弄點錢去把成衣鋪那身中山裝買過來,心想再去肯定能見到他夢寐以求的副市長。
痞子,有恆心有毅力的痞子,不畏強權豪紳的痞子。
這就是痞三。
牛肉麪吃到一半,忽然頭頂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緊接着街坊鄰居就熱鬧了起來,不知道誰指着天大喊了起來。“飛機,快看飛機。好大的直升機啊。”
痞三去過機場,不讓進,就站在外面遠遠的看了眼。至於直升機,他也就在電視上看過。
跑出去往天上瞅了瞅,好傢伙,看上去就在人頭頂飛着呢,跟一隻大蜻蜓似得。張牙舞爪,好生厲害。
“要是這飛機能掉下來的話該多好啊,說不準我們還能撿點好東西……”
痞三探手撓了撓老腰,標籤還沒有揪掉呢,難怪咯得慌。
衆人就跟看白癡的看了痞三一眼,卻猛然間聽到空中一聲巨響。整個地面彷彿也震動了幾下。
再向空中看去,那飛機尾部起火,大片的零件從空中爆炸向四面飛去,機身也不停地原地旋轉晃悠。
忽然從那斷裂的飛機尾部跳出來幾個黑點,隱約能夠認出來是人,再然後那飛機就筆直的向着郊外的山丘撞去。
“過年了,放炮了……”坐在街道口的瞎子停止了拉二胡,擡頭高興的說道。
痞三這才從震驚中醒悟了過來,大喊道:“倭國人打進來了,快跑啊,再不跑就沒命了。”
被痞三一嚇唬,膽小的尖叫着鑽回了房子裡面,街道上亂成了一大片。
一道黃色的流光在飛機上一閃,從天而降,因爲是白天,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那流光直接穿透餐館的涼傘。
不偏不倚的掉進了痞三還剩半碗牛肉麪的碗裡,黃色的光芒逐漸的內斂,很快碗裡就恢復了平靜。
痞三心想趕緊吃完飯到郊外撿點飛機上的破爛回來,說不準還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買中山裝的錢就有了。
拿起碗就跟往肚子裡面倒似得,咕嚕嚕兩三口連湯帶水進了肚子裡,打了個飽嗝,痞三往外面跑去。
剛剛邁出幾步,忽然頭暈腦脹,腹中刺痛無比,緊接着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混亂的老街區,老幼婦孺連帶畜生叫嚷聲不絕,誰也沒有注意到從痞三腹中閃出的那團金光,那如同呼吸燈的金光越來越弱,在俏麗警裝女人來到痞三前的時候消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