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溪在前面走着,林初義在後面跟着。
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都保持着丈許,一直到倚梅苑的門口。
林浣溪頓下腳步,粉嫩的櫻脣彎着盈盈的笑意,打破了這一路走來的沉默:“二哥,謝謝你送我回來。”
林初義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目光,聲音卻依舊是淡漠無情:“天晚的時候,就不要一個人去後花園了,不安全。”
林浣溪點點頭,一雙明亮的眸子璀璨如星辰:“多謝二哥提點,我記住了。”
再次對着林初義微微頷首,纖手抵在了倚梅苑的大門上。
“大妹妹……”就在林浣溪準備用力推開大門時,林初義突然有些急促的叫道。
比起平日裡冷冰冰的聲音,多了那麼幾分不自然。
林浣溪回過頭來,就看到林初義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的好奇問道:“二哥,還有什麼事兒嗎?”
林初義輕咳一聲,彷彿是爲了緩解那一瞬間的尷尬。
脣角很是努力的微微上揚,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意來,卻是比哭還難看。
“大哥反對你和瑞王在一起,是爲了你好,他希望你將來能幸福,你不要生他的氣……”
林浣溪的一張俏臉登時就沉了下來。
周文修到底是哪裡得罪他們了?這一個二個的居然都不待見他。
只是還沒等林浣溪開口反駁什麼,便又聽林初義繼續說道:“大哥他常年征戰在外,和瑞王並沒有什麼交集,一切都是道聽途說而來,對瑞王也沒有真正的瞭解過。我相信等大哥和瑞王接觸的久了,他必定不會再反對你和瑞王的。”
林浣溪有些狐疑的看着林初義,聽他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還蠻欣賞周文修的。
“二哥覺得,瑞王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林浣溪忍不住的問道。
林初義依舊是站的遠遠的,靠在牆根角下,目光透過昏暗的夜色,望向遠方:“瑞王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說完這些後,林初義便轉身離開了,只留林浣溪一人站在夜風中,粉嫩的脣角微微上揚着。
自己這個二哥,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好像不太容易接觸,可是也挺細心,挺可愛的,最起碼他是這候府中唯一認同了自己和周文修的人。
雖然,自己並不需要他們的認同,但是有親人的認同還是一件讓人感覺很開心的事情。
一夜好眠,幾乎是無夢到天明。
林浣溪用過早飯後,便直接坐車往木府去了。
之前和木芙蓉約好的,今天要一道吃茶。
木府的老宅,遠在清河,盛京中不過就是一處別院而已。
平日裡只有幾個家奴看守,只有皇上傳召時,纔會來這裡小住一段時間。
只是近兩年來,木芙蓉都會來盛京中過年,所以也漸漸整修的精緻起來。
但是比起老宅的氣派,還是顯得小巧了太多。
林浣溪依約到了木府,早有兩個容貌清秀的小丫環等在那裡了。
轉過兩道彎,沿着抄手遊廊走到盡頭,便拐進了一個垂花拱門,遠遠的林浣溪便瞧見了一身緋紅衣裙的木芙蓉,正站在一片翠綠當中。
林浣溪正欲快步走上前去,木芙蓉那清脆的笑聲便先飄了過來,與平時的爽快利落有些不同,而是帶着幾分小女兒般的嬌憨和羞澀:“文修哥哥,你又取笑芙兒,芙兒可不理你了……”
腳下,頓時感覺有千斤重,整個人也不自覺的僵在了那裡。
林浣溪擡起眼皮,目光越過木芙蓉,那裡的一襲紫衣,高貴如天人。
周文修?
他怎麼會在這裡?
林浣溪用力的抿了抿紅脣,略微猶豫了一下,這才放輕了腳步,一點一點的靠近。
心臟的跳動,也在一點一點的加速。
直到劇烈的,彷彿隨時都能從喉嚨裡蹦出來一樣。
“文修哥哥,馬上就到春季狩獵了,到時候我們兩個人一組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給你拖後腿的……”木芙蓉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有些期盼的看着周文修。
“春季狩獵?”周文修摸摸下巴,腦海中登時浮現出林浣溪的身影來,脣畔更是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寵溺的淺笑。
自己的小東西,應該會很喜歡的吧?
木芙蓉有些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由的有些看癡了。
這麼多年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自己露出過這種溫和到幾乎能將心給融化了的笑容。
林浣溪的心口,卻是堵塞的有些難受。
兩個人站在一起溫情對笑的場景,真的很刺眼,可是目光卻又偏偏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開。
木芙蓉的俏臉紅彤彤的,帶着幾分羞怯的笑意,和平時的英姿颯爽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文修哥哥,你,你幹嘛這樣看着芙兒?”木芙蓉垂眸淺笑,一顆心登時如同小鹿亂撞一般。
周文修因爲心裡想着林浣溪,所以也根本沒有注意木芙蓉和平時有什麼不同:“上元佳節後你不用趕回清河嗎?我記得木老夫人的壽誕快要到了吧?”
木芙蓉趁機說道:“那……文修哥哥要不要和芙兒一起回去?若是祖母見到文修哥哥一定會十分開心的。等祖母的壽誕過後,芙兒再送文修哥哥回盛京參加春季狩獵好不好?”
“你送我回來?”周文修挑挑眉頭:“說的倒挺好聽,只怕是你想出來玩兒又怕木老夫人不同意,所以纔拿我當藉口的吧?”
木芙蓉調皮的吐吐舌頭,纖細的胳膊更是十分自然的纏上了周文修的手臂,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兒:“文修哥哥,我是真的的很想參加春季狩獵,你就幫幫我嘛……”
周文修不着痕跡的抽回胳膊,有些無奈的笑笑:“木老夫人的壽宴我恐怕是沒時間參加了,不過到時候我會派人去接你的,保證你不會錯過春季狩獵,這樣總行吧?”
木芙蓉頓時開心的大叫起來:“我就知道,文修哥哥是不會拒絕我的……”
緋紅的衣裙在寒風中旋轉飛揚,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灑向四面八方。
可是,這些卻像是一根刺兒一樣,深深的扎進了林浣溪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