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姐……”杜鵑磕磕巴巴的叫道。
“你的傷很重,又染了風寒,怕是活不過今天晚上了。”林浣溪表情淡淡的說道。
“大小姐,求您救救杜鵑姐姐吧,奴婢願意爲大小姐做牛做馬……”信兒的眼淚,登時便流下來了,跪在地上不住的給林浣溪磕着頭。
自從來了候府,若不是杜鵑姐姐護着,自己早就沒命了。
“信兒……”杜鵑想要出聲制止,可實在是頭重腳輕的厲害,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來了。
“想要我救她,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得看她的意思。”對於信兒的哀求,林浣溪並不爲所動,而是將目光又轉向了杜鵑。
杜鵑是個聰明的人,她明白林浣溪話中的意思。
只是,若自己答應了,那小琪怎麼辦?
她是自己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了。
“每個人的性命,就只有一次,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比活着更重要了。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林浣溪貌似不經意的說道。
卻讓杜鵑的身子忍不住的輕輕顫了顫。
若是自己死了,那就更沒人會保護小琪了,到最後小琪怕也是難逃一死的命運。
想到這裡,杜鵑已經有些灰敗的眸中迸出了強烈的求生意志:“大小姐,奴婢願意爲您做牛做馬,奉獻一切。”
林浣溪點點頭,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信兒。
信兒只顧着叩頭謝恩,並沒能領略林浣溪的意思,還是杜鵑反應快:“大小姐放心,信兒她,她是不會說出去的。”
信兒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忙的舉起手來:“奴婢對天發誓,今日所發生的事情絕不對外透露分毫,否則願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浣溪這才滿意的站起身來,順手拍了拍沾在衣裙上的塵土:“既是如此,我便會盡全力保你這條命的。”
說完,便徑自轉身離開了。
信兒看着林浣溪遠去的背影,有些擔憂的問道:“杜鵑姐姐,大小姐她,她真的會幫咱們嗎?”
杜鵑也不知自己是哪裡來的信心,只是肯定的點了點頭:“放心吧……”
只是她的心裡,也是有些想不明白的。
自己已經被二小姐放棄了,就算是活了下來,也肯定不會再受到二小姐重用的,大小姐在這種時候救下自己,說不準便是賠本的事情。而大小姐是那般聰明的人物,又怎麼會想不到這個問題呢?
不過,不管了,大小姐說的對,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了,況且自己還有小琪需要照顧。
林浣溪回去倚梅苑之後,便吩咐了白芷,命她悄悄的將一些食物和棉被給杜鵑送去,並且還親自妝扮成了一個府外大夫的模樣,不但粘了鬍子,還將帽子壓的低低的,再趁着陰沉的夜色,若是不仔細看的話,就連白芷也不能發現其中的異樣。
林浣溪順利的幫杜鵑做過鍼灸,又留了一些內服外敷的藥,確認杜鵑並無生命危險之後,便和白芷一同離開了。
“二小姐和柳姨娘當真是夠狠的。”回到倚梅苑中,白芷一邊幫林浣溪更衣一邊忍不住的嘀咕道。
“有些事兒,心裡知道就行了,不必說出來。”林浣溪照舊是斜倚在暖炕上,懷裡還放着一個小手爐,隨意的翻着手中的書打發時間。
“奴婢記住了。”白芷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隨即又爲林浣溪倒了滾滾的香茶來,還配上了兩疊小點心:“奴婢看大小姐晚飯的時候也沒怎麼好生吃,便讓影嬤嬤準備了大小姐最愛的藕粉糰子還有水晶糕。”
林浣溪親暱的點了點白芷的腦門:“果然還是你最懂我。”
白芷也跟着一笑,隨即又拿了一牀錦被搭在林浣溪的身上,說道:“看這天氣,今天夜裡怕是會有好大的一場雪呢,大小姐看一會兒書就早點睡吧。”
林浣溪點點頭:“你去吧,不用管我了。對了,記得時不時的去看看杜鵑她們,只別讓人發現了就行。”
“奴婢明白。”雖然白芷心中也有憤慨,可是當她看到杜鵑那副悽慘的樣子之後,心裡還是忍不住的軟了下來,也因此對此事更盡心了一些。
林浣溪只是看了一會兒書,便自去休息了,來到這裡之後,反倒把她之前“夜貓子”的習性徹底給改了。
倚梅苑已經熄了燭火,翠竹園中卻還是燈火通明。
老夫人歪在暖炕上,懷中抱着喜寶兒,一雙琉璃眸中時不時的閃過一絲精光。
如喜正垂頭仔細的檢查着手中的東西,好半天后才擡頭說道:“老夫人,就是這件沒錯。這袖子上的蝴蝶盤扣,是老奴特地讓繡娘用孔雀金線縫上去的。”
如喜手中拿着的,正是林浣溪那件殘破了紫色衣裙。
今天晚飯的時候,林浣沄不小心弄髒了自己的衣裙,心中懊惱的很,因爲她最喜歡那件衣裙了。
紅霞便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四小姐如果實在喜歡的緊,那不如就做兩件一模一樣的,這樣不就可以天天都穿了嗎?”
就是紅霞的這句話,引起了老夫人的猜疑。
或許林浣溪當初發現自己衣袖上沾了麝香粉後,便趕忙着又買了一件類似的換上了。
老夫人的心中有了這個猜忌,便一直都坐臥不寧的,最後白當是讓如喜將那件破衣找了出來,仔細的檢查一遍。
聽到如喜這個回答後,老夫人忍不住的擰了擰眉頭:“這麼說,是我多心了?”
如喜將手中的破衣放下,搖頭笑道:“老夫人又何必想那麼多呢,反正事情也已經過去了。再說了,大小姐心思靈巧一些不是好事兒嗎?”
老夫人長嘆一口氣:“如喜,你不明白我心中的擔憂。”
起初,是怕她不夠聰慧,無法爲候府帶來切實的利益。
現在,又擔心她太過聰慧,候府中無人能夠駕馭,將來怕是不能爲候府所用。
“再怎麼說,她也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難道還能翻出老夫人的手掌心不成?”如喜側着身子坐在暖炕的邊沿上,笑道:“老夫人怕是想的太多了吧。”
“但願是我想多了。”老夫人再次長嘆一口氣,但就總是覺得心裡踏實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