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激烈交鋒II
陳操帶着笑,不過他的笑中帶着強烈的殺氣,田老虎回頭看了一眼陳操,然後又低着頭,被楊一鵬這麼一攪合,陳操估計即便王充、王立這幫人都指證他也是枉然,他比之李維翰還要難纏。
“報...”
陳操長出一口氣,終於來了,若是再這麼下去,自己肯定要陷入被動當中。
林堯俞皺眉:“何事?”
一名衙役跑進大堂:“啓稟大人,有軍卒快馬而來,說是急報。”
“報...”衙役話一說完,一名錦衣衛校尉快步跑進大堂,朝着陳操行禮:“啓稟大人,緊急軍情。”
陳操轉頭看向徐弘基,徐弘基開口道:“讓門外的軍卒進來。”
陳操示意,那校尉便拱手:“啓稟大人,大事,漕幫在宿遷境內造反,雲集者甚衆,昨日攻陷了宿遷縣城,捉了宿遷上下官吏,然後用船送到了清河縣,反賊勢大,請大人定奪。”
咚...
徐弘基重錘了椅子的手把,然後怒罵道:“漕幫好大的膽子,陳操,即刻下令捉拿漕幫幫主等重要人員,本公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軍卒走進,渾身是漢,朝着一幫人行禮:“啓稟諸位大人,大事,漕幫反賊在宿遷造反,波及山東兗州、濟南及淮安、徐州、歸德等五府三十八縣之地,雲集者甚衆,多達二十萬人,徐州府告急...”
啊...
徐弘基只知道可能有這麼回事,但並不知道波及範圍這麼大,當下也真的慌了神,看向了陳操。
林堯俞沉着臉,但能看得出他在出大氣。
楊一鵬和廖範反應最大,這麼大的事情,出在了漕運上面,波及範圍這麼廣,他的仕途不管這次造反如何,都已經到了頭了。
“陳大人,你真的是好手段啊...”楊一鵬再一次說出了那似曾相識的話。
陳操假裝沒聽到,然後問那校尉:“可有探知爲何他們會造反?”
校尉恍然大悟似的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封公文:“有,他們四處散發所謂的檄文,直指淮安漕運總督及總兵衙門。”
“胡說八道,”楊一鵬徹底怒了:“陳操,你到底使得什麼計謀?爲何要處處針對老夫?”
楊一鵬的失態在別人看來就是心虛的表現,林堯俞雖然不喜歡陳操,但對於東林黨也沒有什麼好感,便失望的搖搖頭。
這種事情,任何人都不會想到陰謀上去,誰能有本事從中作梗使得漕幫二十萬人造反?
徐弘基當下就變了臉,怒意甚濃:“楊一鵬,你現在最好不要說話。公文上寫的什麼?”
校尉道:“是反賊的檄文,言及他們被漕運總督楊一鵬大人,總兵王一清大人、淮安知府廖範等衆多官員逼反,言之鑿鑿,全部寫在了檄文之上。”
廖範一聽,當時就暈了過去,他的表現已經足以證明了事情的不簡單,楊一鵬見狀心底一涼,再看陳操冷笑看着自己,便癱軟在椅子上。
徐弘基接過檄文看完之後,冷聲笑着,然後將檄文遞給林堯俞:“林大人,你有什麼意見?”
林堯俞仔細看過之後,便搖頭:“魏國公想要怎麼處置?”
徐弘基冷聲道:“先將楊一鵬、廖範等相關人等革職查辦,然後上奏朝廷,請朝廷定奪吧,二十萬人,我南直隸的守備部隊都沒有這麼多人。”
林堯俞點頭:“便如此吧,來人,將楊一鵬、廖範等革職下獄,檄文上涉及的相干人等,全數捉拿,等候朝廷定奪。”
“大人,漕幫潘友榮帶到。”
潘友榮不知道造反的事情,他是糊里糊塗的被帶來的,心中只有昨晚的事情發了,所以準備了一套說辭爲自己脫身。
嘭...
徐弘基怒拍桌子顯示威儀,然後呵斥道:“潘友榮,你真是大膽,居然敢策動漕幫造反,來人,將其收押下獄,押往京城問罪。”
“啊...”潘友榮大驚失色,他哪裡知道有人造反的事情,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當下就急了:“大人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你有何冤情?”陳操插話道。
陳操開口,潘友榮急聲道:“陳大人救命...救命啊...”
陳操面無表情道:“潘友榮,你的事情太多,我救不了你。”
“報...”
陳操剛說完話,又有校尉急步而來:“啓稟大人,清河急報,漕幫反賊攻陷了桃源縣,正在向清河縣進逼。”
徐弘基急聲道:“速速傳令大河衛全營開拔,前往清河縣禦敵,來人,即刻拿本公虎符,調集南京左衛、前衛、後衛、右衛、揚州衛,滁州衛等衛所前來淮安禦敵。”
“是...”
急報一個接着一個傳來,這個校尉剛剛離去,又一個校尉跑進來:“啓稟大人,造反賊首查清,乃漕幫仁堂翁時階三子翁林志。”
潘友榮頓時癱軟在地,不管是誰,只要是漕幫人,他作爲幫主就難辭其咎:“大人啊,小的冤枉啊...冤枉啊...”
陳操走上前,故意加高音量:“潘友榮,事涉謀反大罪,你必死無疑,但若你真的想要替家人着想的話,就要想辦法將功補過。”
潘友榮被陳操這麼一提點,當下就什麼都不管了:“大人,大人,小的檢舉,檢舉。”
“說...”
潘友榮豁出去了:“昨晚刺殺大人一事乃漕運總督楊一鵬大人指使在下乾的。”
“賊子休要胡說八道,本官何時指使你幹這等殺官的謀逆大罪?”楊一鵬怒斥道。
陳操不禁冷笑,就連林堯俞都略微搖頭,人家堂堂漕幫幫主,會主動承認殺官一事?既然承認了,必定是有原因的。
陳操接着問道:“那本官問你,你爲何要殺桃源知縣黃明和本官?”
“小的說了算不算立功?”潘友榮反問道。
陳操點頭:“算,我錦衣衛作證,今日還有魏國公和欽差林大人在場,當然算數。”
“好,”潘友榮定了定神:“小的依附楊一鵬多年,爲其做牛做馬,昨晚因爲害怕陳大人查清他們勾結響馬盜田老虎的實證,便讓在下殺了桃源知縣黃明和陳大人,來一個死無對證,諸位大人若是不信,我的手下南堂堂主柳一中也是人證,是我指使他動的手,但這一切,都是因爲楊一鵬的指使。”
“預謀,預謀,你們陷害本官,本官要上奏朝廷。”楊一鵬如同瘋了一般重複着自己的話。
“楊大人,看你這般心虛的模樣,怕是真有其事了,潘友榮堂堂漕幫幫主,地位之高,恐怕不比在座的諸位大人,他何必頂着這殺官的謀逆大罪承認自己的罪行只爲來陷害你區區一個漕運總督?”
陳操說完便讓手下拿來紙筆,讓潘友榮簽字畫押:“潘友榮,昨晚的事情算你一功,但你要記住,如今漕幫二十萬人造反證據確鑿,不管你有沒有參與,臨頭都逃不過一個死字,但今日你揭發楊一鵬罪行有功,本官定會上奏都司衙門,免除你家人的罪行,能活命都是好事了。”
“謝大人...謝大人...”潘友榮連連磕頭。
林堯俞站起身,一本正經的宣佈道:“來人,楊一鵬指使漕幫人殺官罪行昭然,不用收押了,就地革職,等候發落。淮安知府廖範,知法犯法,勾結響馬盜,形同謀反,立刻下獄,等候發落。”
林堯俞說着便朝着徐弘基拱手:“魏國公,下官乃文臣,來此主要處理夏糧被劫一案,此案字已經擴大,下官不便插手,一切交給魏國公決斷。”
徐弘基起身回禮:“林大人客氣了,林大人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本公去辦。”
送走林堯俞,徐弘基便吩咐道:“陳操,調集操江水師部隊,封鎖運河,絕對不能讓這幫反賊南下或者北上。”
“門下領命...”
...
“事情鬧大了啊...”徐弘基皺眉盯着陳操,剛纔在總督衙門內他不好說話,但這裡是他的行轅,都是自己人:“你不是說最多兩三萬,這下可好,二十萬人啊,若是他們不聽勸告怎麼辦?若是朝着京師或者金陵去了怎麼辦?”
“公爺安心,”陳操拱手勸慰道:“翁美芯還在我行轅內,況且翁時階還在總督衙門關着,門下等會就將其帶到公爺這裡來,況且那翁林志並不是真的要造反,在說兩他們父女二人在咱們手裡,即便翁林志弄假成真,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說你,既然你安排了這些,何不直接讓他們一開始就這麼做,還得讓我親自來一趟擔驚受怕,到時候免不了受到朝廷的指摘,我是樹大招風啊...”徐弘基確實有些後悔了。
陳操解釋:“公爺,若是一開始這樣,翁家反而救不了,如今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楊一鵬,只要等到朝廷的命令下來,咱們就讓翁林志投降,公爺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當真?”徐弘基皺眉。
陳操點頭:“不僅如此,以後咱們控制了漕運,公爺,錢財大大的有。”
說都不會和錢過不去,徐弘基也是如此,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檄文你是怎麼想的?”
陳操神秘道:“武宗皇帝時,劉瑾專權,最後劉瑾是因爲密謀造反才被殺的,其實不知道魏國公知道不知道,劉瑾那閹人從未想過造反,只是因爲查他的是他的死對頭張永,這太監不錯,合着當時的文官給劉瑾的家產內加了那些刀槍劍戟和盔甲,這才被殺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秘密?”徐弘基皺眉。
陳操笑道:“彼時的大學士楊一清還未張永平反,你想,哪個正直文官會給太監平反?”
“那你這麼做?”
陳操又道:“東林黨就好比劉瑾,想要整治漕運這塊大明朝的大肥肉,就得給他們扣上謀反的大帽子,否則皇帝根本處置不了他們。”
“哦...”徐弘基恍然大悟:“合着咱們的角色就是張永那個太監...”
陳操一臉的黑線:“比喻..比喻而已...”
...
“你兄長爲了救你們可真是下了大本錢,居然召集了二十萬人造反,”陳操給翁美芯倒上一杯茶:“真是不得了。”
翁美芯不以爲然道:“這有什麼,真要造反,我可以在一個月內召集六十萬人。”
陳操不覺得翁時階當時的話在和自己吹牛逼:“所以我不敢放你出去,你的性子急,若是真的走了偏路,卻是我害了你們,你兄長行事沉穩,當知收斂。”
“陳操,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翁美芯不着調的話說的很突然,陳操覺得這個時代的女孩子都比較內斂,很少有像李婉兒那種直來直去的人。
“因爲我喜歡你...”陳操盯着翁美芯的眼睛說道。
翁美芯一陣感動,然後溫柔道:“你讓我哥哥直接打着漕幫的名義造反,這回人這麼多,要怎麼收場?”
陳操倒不覺得收場的重要性,重要的是魏忠賢如何搶到漕運這塊大肉:“很簡單,現在大明朝各地都有零星的叛亂,遼東正值用人用錢之際,京師前幾個月的大爆炸震塌了三大殿,那需要錢維修,你哥哥這個叛亂太大,國朝在北方無兵可調,只能讓魏國公的南京守備部隊處理,所以,等差不多了,就讓你哥受招安,還能混一個指揮使噹噹,怎麼樣,不錯吧?”
翁美芯嫌棄道:“怎麼好好的救人到你這裡全是陰謀詭計,甚至成了混官的噱頭?”
陳操臉當下就黑了:“我拼了大力氣,昨晚還差點被人殺死,就爲了救你們,有你這麼說救命恩人的麼?”
翁美芯紅了臉,然後道:“昨晚我聽說了,你沒事吧。”
“沒事,他們的能力不如韃子和倭寇,想殺我還難得很。”陳操拍了拍胸脯:“你父親明日就要被提調到魏國公的行轅去,你們就安心的住下,到時候你們出面讓你哥受招安投降就好,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嗯...”翁美芯點點頭:“那你什麼時候...”
“幹嘛?”陳操見着翁美芯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說...”
“咳咳...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