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杭州志在必得
兩萬衛所軍衝入錢塘之後在正面與趕來的張勇徐勇一萬餘人糾纏在了一起,有着世襲指揮使和萬兩白銀的賞賜,對於同樣拿着刀劍的守軍他們絲毫不怕,打的難捨難分。
“還有一個時辰便天亮了,艮山門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黃淳耀開口:“公爺放心,整裝待發,只要錢塘這邊局勢大變,便是不能全部消滅這股出城的援軍,也能打擊他們的士氣,尤世威在城中一定會坐不住的;
只是苦了王孝傑所部,他們那邊的壓力太大。”
陳操也在養精蓄銳,此刻已經將趙信派去了嘉興等待上海來的援兵,他要在三日之內徹底拿下杭州城。
一個時辰過去,天已經亮開,辰時初刻不到,前方戰場突然發生了大轉變,陳操目之所及被他包圍的一萬多人調轉軍陣猛然的攻破了王孝傑所守住的錢塘縣北城進入城中,神策軍趕忙追擊而去。
“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一炷香之後,一個渾身是血的傳令兵才抵達陳操馬前:“公爺,錢塘縣破了...”
王孝傑手中的手槍已經打光了所有的子彈,而現在他手裡拿着的是一把指揮用的雁翎刀,刀上鮮血淋漓,還有不少的缺口。
“軍座,他們往城南跑了。”
王孝傑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城外的兵死命的往城內跑,而城內的守軍卻在拼了命的往南城跑。
袁世忠的戰馬也已死了,此刻他是在一衆警衛的護送下步行趕到王孝傑的身邊:“老王...”
袁世忠負責守衛城牆,不過在最後城外的對手突然大規模的使用了火槍,一陣對射之後竟然壓的他麾下擡不起頭,還被對手突然了城牆防線衝入了 城內。
“軍座,不少降兵被守軍裹挾往南城一起跑了。”
王孝傑環顧周遭圍過來的士卒,肉眼可見,不到兩千人:“我軍還有多少人?”
不多時一個活着的參謀跛着腳走到:“軍座,全師就這麼多人了。”
王孝傑長嘆了一聲,內心風起雲涌,十二師一萬六千多人,到現在竟然十不存一,連兩千人都沒剩下。
“傳令,全軍追擊,絕對不能放跑他們,殺...”
“殺呀...”
尤世功想殺人,以至於在逃到城南西湖碼頭邊上是砍了幾個都司和守備的腦袋,甚至一把揪過徐勇想要把他就地正法。
左良玉上前勸解,尤世威趕到之後呵斥了自己的大哥,然後讓麾下趕緊登上西湖碼頭邊船隻回杭州城,這才詢問尤世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尤世功在天亮之後便發現了城頭上的叛軍人數不多,便拿出了看家的火器部隊,與城頭上的袁世忠麾下發生了激烈的火槍對射,竟然一時將袁世忠麾下壓的擡不起頭,以至於最後突破了袁世忠的防線。
尤世威大喜之下斷定城中的叛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於是和左良玉率領麾下大軍一齊衝入城內。
然而令尤世威想不到的是,左翼徐勇所部從子時之後一直戰鬥到現在,及至天明之時近萬衝入城中的衛所軍突然齊齊壓了上來,本就精疲力竭的徐勇所部全軍崩潰,在戰死三千多人之後再也擋不住,開始往南城方向跑。
這一跑也同時影響了中路的尤世功所部,沐啓杉的雲南兵本就擋在最前面,尤世功抵達之後在王孝傑發起總攻之時便上前接替,火器部隊組成的雲南兵哪裡能是王孝傑所部的對手,在打光了彈藥之後便紛紛後撤。
伴隨着徐勇的後撤,右翼的張勇也開始往後撤,這一連鎖反應使得退在尤世功身後的雲南兵也不明就裡的開始往後跑。
這就是蝴蝶效應,從徐勇開始,到最後連帶着尤世功也被裹挾而走。
潰敗根本壓制不住。
反而觀王孝傑所部,麾下僅有數百人還有彈藥,剩下的人都已經開始了白刃戰。
若是徐勇所部不退,只需要半個時辰,王孝傑所部必然全部潰敗,甚至於身死陣中。
然而世事難預料,該輸還是要輸,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只能困守杭州等待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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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陳操一把抓過傳令兵:“再重複一次。”
“回公爺,據抓到的敵軍俘虜供認,衝入城中的的確是榆林總兵尤世威。”
陳操一陣惋惜,如果他知道尤世威與左良玉親自帶兵出城救援錢塘,昨夜他一定把數萬人全部壓上去,不管如何也要擒殺尤世威。
只可惜機會一閃而逝,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黃淳耀急聲開口:“公爺,還有機會,尤世威和錢塘數萬人想要通過錢塘西湖進入杭州,只能是船隻,西湖船隻沒有戰船,大多是平底湖船,運送能力一般,咱們可以搶這個時間差,立刻調集軍隊攻打艮山門。”
陳操恍然大悟,便點頭開始下令對艮山門發動進攻,然後自己帶着所有人出北新關大營朝着艮山門方向轉移。
戚昌國的軍隊進入杭州南城之後,城中的百姓都不以爲然,以爲是哪一部的衛所軍來救援了,便是巡邏的巡檢司士卒也遠遠的避開這些兵馬。
戚顯業得到戚昌國的軍令帶着麾下僅有的三百騎兵策馬徑直衝向了位於城中心的浙江巡撫衙門。
抵達之時,這裡根本沒有多少兵,守門的巡標士卒還以爲是援軍到來,便上前給戚顯業牽馬:“不知道是哪一部的將軍,還請示下,小的這就去通稟巡撫大人。”
戚顯業快速抽刀,只一刀便將那士卒的頭顱砍下,身後的騎士紛紛下馬,一擁而上,將守在衙門口的十幾個巡標士卒全部斬殺。
“衝進去...”
張陽明運氣差,他在武林門觀戰了半夜剛剛回到衙門內沐浴更衣,直到聽到後院的家眷尖叫才覺得事情不對,等到他穿了一件單衣要出門查看情況時一雙有力的大手便扣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將其提到了院中。
“放肆,你們是哪一部的士卒,老夫乃是巡撫張陽明,你們想要造反?”
戚顯業冷笑一聲,朝着北邊拱手:“奉‘奉天靖難’福王之號令,捉拿叛逆張陽明...”
張陽明大驚,打着福王的旗號,這定然是叛軍了,但他們到底是哪一部人馬卻不得而知。
不等張陽明再開口,他已經被五花大綁,繼而嘴裡放了布捂住嘴巴。
成功捉拿張陽明之後,戚顯業不敢馬虎,立刻帶着人馬匯合了帶着步卒剛剛趕到的戚昌國,朝着和巡撫衙門只隔了一條街的杭州知府衙門和浙江三司衙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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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巨響,馬亮被衝擊波從城樓拐角徑直掀翻到了城下馬道,摔了一個七暈八素,等到被親兵救起之時才發現一隻腳已經斷了。
“快走...”
攏共只有十發炮彈,一通炸之後陰差陽錯的將馬亮炸傷,剩下一發炮彈,炮隊的老兵平射直接打向了艮山門的城門。
又是一聲響,城門被炸破,不過城中的守軍早就堵住了艮山門,城門破了也進不得。
“將軍...”
尤功年聞聲看過去,一名騎士策馬而來,急聲大喊:“將軍大事不好,城中不知道哪裡來了一支軍隊,攻破了巡撫衙門,抓了巡撫張大人和浙江三司及杭州知府等一衆官員,這股人馬朝着艮山門來了。”
尤功年大驚失色,浙江三司和主持整個杭州防務的張陽明都被抓了,現在不就成了羣龍無首的狀態?
“馬亮何在?”
不多時,參將馬亮趕來,雖然他的軍職比尤功年高,但奈何榆林軍的戰鬥力是他們巡標士卒沒辦法比的,再者艮山門的防務權在尤功年這個遊擊將軍手裡。
“馬將軍,城中有一股官軍打扮的叛軍挾持了張大人及一衆三司官員,你速速帶領本部兵馬前去解救。”
馬亮聞言也是一驚,隨後也是欣喜無比,城中救人比在城頭死守要好得多,當下便抱拳帶着親兵,點齊本部三千軍馬之後策馬朝着城中心而去。
“將軍,叛軍要攻城了...”
尤功年見狀立刻派人將他這邊的情況通報武林門的尤世祿,而他自己則帶着兵馬上了艮山門城樓。
康率帶着百餘名親兵趕來,剛剛踏上馬道,便被尤功年的親兵擋在馬道邊:“康將軍恕罪,我家大人有命,未得命令除卻榆林軍外,其他人不得上城。”
不是尤功年或者尤世威知道艮山門有內奸,而是他們清一色的看不起內地的衛所軍和鎮軍,這也是尤功年把馬亮的巡標士卒調走的原因,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一旦守城不利就會逃跑,逃跑的士卒會影響守城士卒的軍心,與其相比,青壯這種沒有經歷過戰事的青頭比老兵油子要好得多,而且更加的聽指揮。
這時又下來一名守備官,朝着康率拱手:“康將軍見諒,我家大人請康將軍率軍守住城門即可,城頭防務不用康將軍擔心。”
康率的親兵對頭大罵:“混賬東西,我家將軍乃是杭州參將,杭州城的防務都歸我家將軍管,你等榆林來的客軍,哪來的膽子僭越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