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玥昊不明白想不通的,因爲他不知道,當沈芸熙見到傲塵那一刻時心靈的扭曲。她以爲傲塵的到來是君玥昊安排的,也既代表了她的失敗和落幕。
女人的嫉妒和瘋狂往往是很可怕的,何況對於沈芸熙來說君玥昊就是她的天,天之將傾還有什麼顧忌?所以她選擇了孤注一擲。
只是世事如棋,誰執子笑看,誰身在局中,誰又說的清?
沈芸熙自然沒想要以身犯險,以此來洗脫自己的嫌疑,然她更沒想到的是她怎麼會與傲塵同時中毒,且這毒非但沒有被壓制延後反而提前了。
沈芸熙之所以敢在王府便對傲塵動手,並不是衝動下的貿然行事,而是經過了一番算計,中離殤者初期沒有異樣,半個時辰之後纔會復發,這是對於尋常人來說。?? 萬千風華171
而傲塵的體質明顯異於常人,沈芸熙清楚的記得當年他還是一個嬰孩之時,他身上的離殤比之旁人就延長了毒發的時間,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在時間上爲自己洗脫了嫌疑。
彼時已是如此,今時又當如何?
傲塵是一個人來的昊王府,不管他是偷偷來此,還是得到的慕容雲清的默許,有一點是肯定的,以慕容雲清對這個孩子的重視程度來看,她不會讓他一個人在外太久。
如此一來,等傲塵毒發的時候,他那時早已不知身在何處了。而到了那時,即便他們有所懷疑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傲塵是在昊王府中的毒,更加不能證明此事與她有關,畢竟誰知道他出來的時候都到過哪些地方不是?
所以,她放心大膽的故技重施了。
只可惜她碰到的是傲塵,再沒了解對方的底細便貿然出手,那隻能是愚蠢,而她也只能爲她的愚蠢買單。
傲塵是邪毒老祖的弟子,更有着百毒不侵的體質,對各種毒『藥』瞭若指掌,尤其這他師傅的成名絕學更是瞭然於心,在沈芸熙靠近他想要下毒時,他不過是小手輕輕一揮改變了故事的結局。
自然,這一切他們都不知道。
沈芸熙機關算盡反受其害!如今這結果正可謂,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也驗證了那句老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沈芸熙會不會丟了卿卿『性』命暫且不表,且說君玥昊與君玥邪兩人,爲了節省時間,一路上運起輕功以雷霆之勢衝進宮一路橫衝直撞的直闖御書房。
這個時辰君玥寒批了一上午的奏摺正準備放鬆一下,找點東西祭奠這太監總管也確實是個人才,皇上眉一擡他就立刻極有眼『色』的安排好了一切,君玥寒滿意的點頭,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剛捏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就聽遠遠傳來噼裡啪啦的喧鬧聲,緊接着就見一青一紫兩道人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大批御林軍神情戒備的看着兩人,進得殿門齊齊跪下請罪。
君玥邪風一般掠了過來,一把扯起君玥寒,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明眸圓瞪,一迭失聲的喊道:“皇兄,皇兄,快救命啊……”
這一掠如急驚風般迅猛快捷,這一撞直撞的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君玥寒只覺眼前虛影一晃人已到跟前,他還來不及感嘆數日不見小六的功夫又見長進,讚賞的話還未及出口,到的嘴邊的糕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勢滑入口中,君玥寒臉『色』大變,入口的點心噎在喉嚨吞不下吐不出,一張俊臉憋得通紅,悶咳聲瞬間響徹整個御書房。
君玥邪傻愣了一下,好像也沒想到自己這一下子弄出的動靜會這般大,問了一句不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廢話:“皇兄你沒事吧?”
君玥寒忙不迭甩手,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臂,指指君玥邪又指指自己,言不出聲,只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這是什麼運氣啊,招了這麼個弟弟是來克他的吧,堂堂一國之君竟然一口點心差點被噎死,還好死不死的被那麼多侍衛奴才看到,說出去丟臉都要丟到爪哇國去了。
林公公一驚之下趕忙扶君玥寒坐下端起水遞過去,“聖上保重龍體,保重龍體……”
君玥寒也顧不上說些什麼,一把奪過林公公手上的茶盞,仰頭幾口將水喝光,重重的放下杯子,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一擡頭就見兩個罪魁禍首毫無所覺不知錯的樣子,頓時臉一沉,然還不待他開口,君玥邪又撲了過來,一手揮開林公公,一手扯起他的衣袖,焦聲道:“皇兄,快把冰域血蓮拿出來,我要用。”
君玥寒聞言抽袖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了君玥邪一眼,視線掃過君玥昊時略停,眼裡閃過疑『惑』和一絲凝重,對跪在地上的一衆人等沉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 萬千風華171
林公公一個不留神被君玥邪拂倒在地,不敢怒也不敢言,自己踉蹌着爬起,手腳利落的收拾好眼前這一片狼藉。不消片刻,御書房裡已恢復如初。
君玥寒恢復儀態抽出自己的衣袖,面容俊朗,眸似朗星,渾身散發着勢不可擋的高貴凌厲之氣:“說說吧,怎麼回事?”
“皇兄你快把冰域血蓮給我吧,等着救命呀。”君玥邪一個高蹦蹦了過來又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君玥寒嘴角抽了抽,感情闖他的御書房,幾次三番將他的龍袍當那什麼扯,要他的東西還一副天經地義理直氣壯該當如此?
君玥寒輕咳了聲,決定不跟他深入探討比較好,免得自己被氣的吐血,“你要冰域血蓮做什麼?”深邃的目光透過君玥邪看向他身後的君玥昊,寒眸裡有一種慎重,昊王不會無端闖宮的人,“依朕看來你們應該沒受傷也沒中毒吧?”
君玥寒說的肯定,這兩人到底知不知道,冰域血蓮意味着什麼,一開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
君玥昊面目冷沉,目光沉靜任其打量,君玥邪已經又咋呼上了,“哎呀,皇兄你還在猶豫什麼,趕快把冰域血蓮給我吧,在遲就來不及了。”眼見君玥寒仍舊一副慢吞吞不溫不火的樣子,君玥邪忍不住催促道。
君玥昊上前一步,行走間顯出胸前的部位鼓鼓囊囊的,君玥寒凝目看去,卻見那形狀甚是奇怪,隱約間似是一‘人’形?
君玥昊將外層包裹解下,一個着青『色』衣裳的小身子出現在衆人眼前,君玥寒目光一凜,呼吸爲『亂』,冷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傲塵中了離殤,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臣懇請皇上隆恩賜予臣冰域血蓮。”君玥昊抱着傲塵走進,沉聲懇求。
君玥寒目光一縮,轉瞬間迸『射』出點點寒芒,俊顏染霜,薄脣微抿,帝王的威儀自他身上飛散而出,整個御書房裡氣氛壓抑,似一桶極快膨脹的火『藥』桶只要再一下就會爆破開來。
再不復之前的淡定,猛然大喝,“什麼人如此大膽?簡直是膽大包天!”
“皇上,此時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救人要緊,懇請皇上賜冰域血蓮!”面對君玥寒滔天的震怒,君玥昊鬆了口氣。
來之前他就想到了,冰域血蓮乃稀世奇珍,他冒然求取皇上會拱手相讓嗎?不論皇上答應與否,君玥昊都會想盡辦法讓其答應,哪怕是用一些條件交換他也定會說服君玥寒拿出冰域血蓮,他只怕時間拖得越久對傲塵越發不利,幸好皇上是真心喜愛傲塵,如此一來拿到血蓮應該不難。
君玥寒也明白此時耽擱不得,時間即是生命,立刻吩咐道:“傳朕的旨意,立刻給朕將冰域血蓮拿來。”頓了下又道:“你親自去!”
“是,奴才遵旨。”林公公也知道事關重大,轉身急忙向外小跑而去。
御書房裡安靜下來,君玥寒從君玥昊手中接過傲塵,只見傲塵酡紅一片的小臉上蔓延着絲絲青黑之氣,清澈的雙眸緊閉,呼吸急促,忽停忽急,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懷裡輕顫,看起來格外讓人揪心。
君玥寒心中一抽,一種名爲心疼的感覺蔓延開來,他小心的抱着懷裡柔軟的身子,堅聲道:“不會有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朕會救你,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像是說給他聽,也像是說個自己聽的。
君玥寒無比慶幸雲清曾經留給他的這顆冰域血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君玥昊屈身:“謝皇上恩典。”這一拜發自內心,情真意切。
“你不用謝朕,朕不是爲你。”君玥寒擡眸,一雙鷹目冷冷的盯着君玥昊,頓了頓又道,“這一次不管是誰,朕絕不輕饒!”
少頃,林公公捧着冰玉盒子快步走了進來,?? 萬千風華171 Wωω¤тt kan¤C 〇
君玥寒立刻揚手道:“快,給朕拿過來。”
君玥昊上前一步伸手擋下,君玥寒寒眸一眯流落出危險的光芒,薄脣輕啓冷聲道:“讓開!”君玥昊絲毫不退,目光沉靜而堅決:“皇上龍體爲重,不容有失,讓臣來吧。”
用冰域血蓮解毒可有兩法,一個是按正常的方法將冰域血蓮煎熬費些時辰可成,另外一個便是用內力催化,將冰域血蓮內的精華凝成汁『液』直接服用,頃刻可成,然融化冰域血蓮卻是極耗內力的一件事。
當年傲塵中毒用的也是這個方法,也因此導致還是逍遙王身份的雲千澈差點耗盡真元,後來經歷萬般驚險使用了逆天功法才恢復過來。
很顯然,這兩人都抨棄了第一個辦法選擇了第二個,而君玥寒更是準備自己動手。
雖說君玥寒武功不弱,然他整日裡『操』持國事於武功一事便有所清疏,而君玥昊這三年戰場磨鍊,身上更多了一種鐵血的剛猛氣息,那是用血和生命築建而成戾氣。拋開傲塵是在他身邊中毒這一條解救傲塵他也責無旁貸的責任,但就君玥寒的身份,他也不會讓其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冒險,他再次道:“皇上龍體關乎社稷,不可輕易涉險,此事還是由臣來吧。”
“這點小事朕還不放在眼底,讓開。”君玥寒冷目相視,君玥昊寸步不讓。
君玥邪急急拉住兩人道:“唉,你們在爭什麼,還是快給傲塵解毒吧,三哥說的對,皇兄你是一國之君不能涉險,就讓三哥來吧,保不成還有一個我呢,皇兄你就放心吧。”
君玥寒心中一窒,心間陡然升起一種無力感來。他很想爲她做點什麼,傲塵是她的心頭肉,他也打從心裡喜歡這個孩子,但,他們說的對,他是一國之君,揹負着整個國家,他沒有任『性』的資格。
他緩緩的鬆了手,將傲塵向自己的懷裡緊了緊,調整了一個更爲舒服的姿勢,開口道“開始吧。”
君玥邪見兩人不再僵持,暗暗吐出一口氣。
君玥昊接過冰玉盒子,打開,取出裡面晶瑩剔透,殷紅似血的冰域血蓮,置於掌心,暗提一口氣運力於掌心,一片靜寧中血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的掌心發生着變化,越發紅豔欲滴,嬌豔似血,君玥昊的臉『色』微微變的有些蒼白。
‘嗤’的一聲,豔紅『色』的汁『液』滴入傲塵烏青的小嘴,君玥昊身形搖晃了下,不動聲『色』退到一邊盤腿坐下開始運功調息。
不出片刻,傲塵的臉『色』泛起了紅潤,君玥昊簡單的調息了一番,也自地上站了起來,他寒眸微凝,恭敬的對君玥寒行了個禮,“臣謝皇上恩典,毒已經解了,未免慕容姑娘擔心,臣這就出宮送傲塵回將軍府。”
君玥寒眯着眼睛盯着君玥昊,良久方道:“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朕發生了什麼事嗎?”
“謝皇上關心,此事臣會處理好的。”君玥昊除了面『色』蒼白些,仍舊淡定如初。
君玥寒冷哼一聲,真當他們不說他便不知嗎?傲塵中毒這麼大的事,爲什麼是昊王和小六抱他進宮,清兒卻未見蹤影?以他對她的瞭解,傲塵情勢如此危急,她絕不會坐視不理如此平靜,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此事她不知情!
君玥邪詫異的看向君玥昊,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道:“三哥,你不回府那個女人怎麼辦?”
如鷹般的目光犀利的掃過來:“什麼女人?怎麼回事?說!”
君玥邪被他盯得心裡一顫,縮了縮脖子,偷眼看向君玥昊,見君玥昊冰山臉上不動如初,小聲道:“就是,三哥的側妃也中了毒。”頓了下又補充道:“離殤。”
君玥寒一怔,沈芸熙也中了離殤之毒?和傲塵同時中毒?!怎麼就這麼巧呢!他就說麼,怎麼傲塵中毒卻是昊王來找他要冰域血蓮,看來這其中另有隱情啊!
好啊,真好!把他的聖旨當成了廢紙,如此陰奉陽違,是在明着挑釁他的權威嗎?沈照那個老匹夫已經迫不及待了嗎?!這些人屢次加害傲塵,在他的眼鼻子下動作頻頻真當他君國無人麼?
怒氣如滔天巨龍瞬間騰發,君玥寒寒眸一眯,如寒冰利劍般的視線冷冷的『射』向君玥昊:“如此目中無人,簡直欺人太甚。”手掌緊緊一個扣起,重重砸下,上好的玉石方桌轟然碎裂,瑩瑩玉『色』輾轉成泥。
“回皇上,此事臣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朕倒要看看那些幕後黑手預計怎樣隻手遮天。”
震天的轟響後,又是一片寂靜,沒有人知道,那天在御書房裡都發生了些什麼,只知道昊王和六王爺闖宮一路打到侍衛無數,皇上非但沒有怪罪,反而下令封口,不得再議。
……
“怎麼了?不舒服嗎?”雲千澈剛一進門就見雲清臉『色』蒼白,手捂胸口,神思恍惚,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微蹙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清擡眸,忽而如春風拂過,眉眼輕舒:“你回來了。”
“胸口痛嗎?”輕輕一帶雲清只覺的一陣旋轉人已經落坐在雲千澈的快裡,拉下雲清的手換上自己的大掌輕覆其上,一股股熱流緩緩滲入,暖暖的。
雲清挪了挪身子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靠了進去,輕勾嘴角,“沒事了,不疼。只是有些心悸而已不妨事。你的事都辦好了?”事實上也就剛剛如疾風驟雨那一下,頃刻間便消失無跡,相比於以往三年這一次簡直就是微風細雨的一角,在見到雲千澈的那一刻煙消雲散,輕渺間風過無痕,
雲清勾脣一笑,心中微暖,這個男人總是在不經意間用最平實的舉動給予她最窩心的溫暖。
“嗯。”雲千澈淡淡的應下,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雲清緩緩閉上眼睛享受着這醉人的溫情。
見雲清的臉『色』慢慢變的紅潤,看來真的是沒事了,雲千澈輕輕的笑了。兩人間沒有言語卻勝似千言萬語,一個眼神便彼此明瞭,關於太子夕,關於權謀,關於當政,此刻這一切都離的他們很遠很遠。
雲千澈明白,自己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解說,雲清定然已經猜到了結局,雲清則明瞭,雲千澈不說不是隱瞞只是覺得沒必要,是的,沒有必要。
一切盡在不言中,此間歲月靜好!
雲清先前的心悸不安,只因崖底三年,每每到的落崖的那一天,她的心都會如針刺般抽痛,而剛剛那一刻這種感覺又出現了,雖然只是一瞬。
直到見到雲千澈,雲清那顆躁煩不安的心就好像突然吃了顆定心丸般靜了下來,她很放心的把自己交給雲千澈,享受着這份安心。殊不知,昊王府裡早已炸開了鍋,就連宮裡也因此而掀起了風雲變幻。
一件陰謀暗害在一個孩子的無心之下,在不經意間推動了時間進程的腳步,一些蠢蠢欲動的暗影突破蟄伏,加快步伐,欲要走到陽光下。
而引發這一切的小鬼頭根本就沒意識到這些,此刻他正心情很好的窩在某人的快裡幻想着待會見到孃親時一定要撲進孃親懷裡好好親近一番,一個上午沒見,他有些想孃親了呢,某個腦子了正幻想着幸福冒泡的娃子,殊不知等待他的是怎樣的滔天震怒。
天邊遠遠飄過來一團雲絮遮住了傾灑的陽光,風吹過,透着沁骨的寒,天『色』將變,一如人心…… ale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