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痛哭的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嗎?現在位置是不是弄錯了?”
在舊金山49人球員們抵達現場之前,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地來到了陸恪的身前,朝着陸恪伸出了右手。
擡起頭來,陸恪就看到了馬利克那張狼狽不堪的臉龐,滿頭大汗也無法遮掩泛紅的雙頰和溼潤的雙眼,那微微紅了一圈的眼眶依舊殘留着遺憾與不甘,但他還是朝着陸恪伸出了右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所有的失落和悲傷全部都隱藏在了笑容背後,主動向對手錶示了自己的尊敬,展現出了一顆冠軍的心。
陸恪握住了馬利克的右手,然後借力站立起來。
馬利克重重地一拉,狠狠地撞了陸恪肩膀一下,然後用力地抱住陸恪,如同報復一般地拍打着陸恪的後背,一下,接着一下,他真的沒有在放水。
“馬利克,如果你想要掐死我的話,你還欠缺了一點力量。”陸恪不由打趣地說道,但他也沒有掙脫馬利克的熊抱,因爲他現在已經精疲力竭,就連站都站不穩,渾身上下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腦海裡的唯一想法就是躺在溫泉裡,放空大腦。
馬利克鬆開了陸恪,就這樣看着陸恪,卻一句話語都說不出來,只是重重地捶了捶陸恪的左側肩膀。
“抱歉,我又贏了。”陸恪說道。
馬利克展露出一個笑容,有些苦澀,還有些沉重,“我盡力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透露出了太多太多,讓陸恪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鼻酸,“但……”話鋒一轉,馬利克接着說道,“人人都說第三次是幸運的。”
其實也就是事不過三,第三次可能就會迎來幸運,可能就會改變現狀。
陸恪的笑容大大地綻放開來,“我等待着。”
不需要更多言語,也不需要更多表示,這就已經足夠了,然後陸恪就看到了迎面小跑着過來的大曼寧。
陸恪拍了拍馬利克的肩膀,以笑容完成了示意;而後,也主動朝着大曼寧小跑了過去,然後摘下頭盔,目光明亮地注視着眼前的大曼寧,他的偶像和榜樣,他的動力和靈感。兩個人的腳步就雙雙在中場附近停靠下來。
“斑比!曼寧!”
全場的呼喊聲因爲這兩名四分衛的相遇而達到了一個全新高度,那些聲嘶力竭的呼喊迸發出了無窮無盡的能量。
陸恪和大曼寧就這樣面對面地站立着,沒有多說什麼,全場記者卻集體將兩個人團團圍住,密不透風,那些灼熱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這兩名四分衛的身上,殷殷期待讓澎湃的心緒達到了一個全新層次
英雄惜英雄!
在這一刻,經歷了全場激戰之後,陸恪與大曼寧終於面對面相見,卻突然意識到,那些話語和那些祝福似乎都已經失去了力量,他們內心想說的話語已經全部包含在了這場比賽之中,他們的表現就是最好的答案。
但……那些情緒終究還是傳遞了出來,簡潔,卻重要。
“精彩的比賽。”大曼寧主動說道。
陸恪也大大地笑了起來,“精彩的比賽。”
大曼寧可以捕捉到陸恪眼神裡的亢奮和激動,就如同小粉絲見到偶像一般,這讓大曼寧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現在的陸恪,已經不再是一個小粉絲了,而是與他平起平坐的四分衛,兩個人剛剛完成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而且,陸恪還贏得了勝利,“你完成了不可思議的工作,我相信你能夠成爲聯盟最爲頂尖的四分衛,擁有無限美好的未來!今晚是屬於你的!”
大曼寧依舊是那個大曼寧,保持了自己的禮貌和驕傲,稍稍有些拘謹死板,但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真誠,卻表達出了他的敬意。這是來自一位四分衛對另外一位四分衛的尊重,同時也是來自一位戰士對另外一位戰士的珍惜。
因爲他們的骨子都擁有着一股信念,即使挫折即使失敗也永遠不會熄滅的信念!
陸恪重重地點點頭,“這是屬於我們的夜晚!”他糾正了大曼寧,然後自信滿滿地說出了這句自誇的話語——他們的表現,值得這句讚賞,陸恪堅信不疑,“但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期待下一次交鋒了,我依舊會全力以赴。”
僅僅只是一場勝利,陸恪不認爲自己就擊敗了大曼寧、也不認爲自己就成爲了更加出色的那名四分衛,而是與大曼寧、與其他頂級優秀四分衛的不斷交鋒不斷磨礪不斷對決之中,讓自己一步步成長爲更加出色的四分衛。
未來,終究有一天,他將會突破到一個全新領域——其他人都不曾觸摸到的境界,搶先一步突破自己也突破極限。他堅信着,這一天不會太遠。
大曼寧的聲線微微有些沙啞,他知道陸恪這番話語的意思,那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敬佩——只有超越了偶像並且突破了自己,競技體育才能夠觸碰到一個無法逾越的高峰,陸恪現在就正在發出下一次交鋒的戰帖,這就是來自高手之間的最好認可,同時也是來自戰士之間的最好默契。
“時刻準備着。”大曼寧以最鄭重也最認真的姿態做出了迴應。
短短一句話,卻在兩位四分衛之間碰撞出了濃烈火花,球場高空投射下來的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如同頂天立地的巨人一般,就這樣用肩膀支撐起了頭頂之上的一方蒼穹,打開全新世界的大門。
“斑比!曼寧!”
“斑比!曼寧!”
全場應援就成爲了最好的背景,強勢而恢弘地爲這兩名球員確定了註腳:
也許就在這一瞬間,他們見證了聯盟另外一對宿敵的誕生;也許就在這片球場,他們見證了新老時代的四分衛傳承交替;也許就在這場比賽,他們見證了橄欖球頂尖對決的現世……但不管是哪個選項,他們都正在見證偉大與偉大的交鋒!
咔嚓咔嚓咔嚓!
全場記者的閃光燈就這樣連成一片,明亮而刺眼的燈光記錄下了這個載入史冊的瞬間,時間就在膠片之中定格。
陸恪舉起了自己的頭盔,朝着大曼寧伸了出去,鄭重其事地說道,“佩頓,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交換頭盔嗎?”
大曼寧展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還擔心着你不會詢問我呢,那麼就是我的遺憾了。”
如此迴應,讓陸恪也笑了起來,然後兩個人就這樣交換了彼此的頭盔,但兩個人都沒有立刻鬆手,於是,兩個人就雙雙抓住了兩個頭盔,呈現出了一種僵持狀態,似乎碰撞火花就再次開始瀰漫起來。
但沒有持續太久,大曼寧就主動說道,“好好享受。現在是屬於你的時刻。”
競技體育,即使再精彩即使再輝煌,但終究只能出現一名勝利者,最高舞臺上終究只能有一支球隊舉起冠軍獎盃。
大曼寧鬆開了自己的右手,稍稍擡了擡下頜,示意了一下陸恪的身後,然後就這樣轉身揚長而去。
那身披十八號球衣的背影瞬間就被一羣記者瘋狂地吞沒,阻隔了陸恪的視線,卻在消失之間迸發出了一股悲壯和倔強,淡淡的失落和悲傷就在那重新挺直的脊樑之中轉瞬即逝,腳步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屬於“十四號VS十八號”的戰役,現在纔剛剛打響。
然後,陸恪就可以感覺到身後涌現出了一片浩瀚而洶涌的力量,在他來得及反抗之前——甚至是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就感受到了失重的出現,慌亂與掙扎之間,他才意識到,自己被高高地託舉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大曼寧轉身離開的原因。
所有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全部都朝着陸恪蜂擁而至,包括了吉恩,包括了威利斯,也包括了阿肯斯,甚至還包括了賈斯汀——他蹲在場邊就如同迷路的孩子們痛哭流涕到無法自已,滿腔的錯雜情緒徹底決堤,然後就在迷茫之中尋找着陸恪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朝着陸恪走了過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傷情。
他們做到了!
他們真的做到了!
他們真的戰勝了傷病贏得了冠軍!
然後,所有人就將陸恪直接託舉了起來,肆意放聲地呼喊着,“吼嘿!”就這樣高高地用力地將陸恪拋舉了起來。
剎那間!陸恪就開始騰雲駕霧,就如同自己插上了翅膀一般,振翅高飛,漫天星辰全部都朝着自己宣泄而下,就連風聲與寒冷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然後,下落!飛翔!再下落!再飛翔!那種斷斷續續失重的刺激感,讓心臟就這樣充盈起來,幾乎就要炸裂。
終於!
陸恪的雙腳終於站在了地上,但下一秒,還不等他站穩腳跟,冰涼而黏稠的液體就朝着自己的頭頂灌了下來——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陸恪就這樣被澆灌在佳得樂的橙色飲料之中,從裡到外徹底透心涼。
“耶穌基督!”陸恪完全受到了驚嚇,目瞪口呆地注視着自己的隊友們,那無辜而茫然的雙眼似乎正在說:
這不太對勁呀?難道不應該是朝着哈勃澆灌嗎?怎麼他變成了受害者?這可不是比賽慣例?
在一片鬨笑聲之中,不等陸恪反應過來,連續第二桶佳得樂就這樣澆灌了下來:很好,這下內褲都已經黏糊糊的了,他不得不岔開雙腿站立着,看着自己裡裡外外溼透的模樣。
所有球員做鳥獸散:血腥斑比來了,撤退,快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