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劍兩人,在這漆黑一片的密室中,休息了一會兒,便都覺得自己的精神,恢復地差不多了。
這也是因爲兩人畢竟年輕,精神恢復的速度要比成年人略快一些的緣故。
待精神養好,柳辰劍先站了起來,然後有拉着黃吟雪站好,柳辰劍問她道:“吟雪妹妹,你那個能發出廣亮照明的法術,還能施展嗎?這裡如今漆黑一片,只靠我這玉佩發出的光,實在是難以找到那出口啊。”
黃吟雪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柳辰劍笑道:“辰哥哥,你這麼看不起我嗎?我現在雖然受了一點傷,但是施展“熒光術”這樣的小法術,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你站遠點,我這就施法。”
說完,她將柳辰劍輕輕地推遠了一些,自己手上掐起了法訣,口裡默默地念誦了起來。
柳辰劍站在不遠處,等了不多時,便見從黃吟雪的手上“騰”地,竄起了一團紅色的火苗,那火苗如有靈性,在空中稍微懸浮了一陣之後,便飄飄蕩蕩地緩緩飛到了柳辰劍的頭頂,正是她之前使用過的那個仙法。
柳辰劍大喜道:“好了,有了這火光,尋找起那出口,便容易的多了!”
說着,他便一手拉起黃吟雪,兩人並肩,向着房間之外,慢慢尋去。
此刻,藉着這火苗的光芒,兩人才看清,原來出了這房門之外,地宮之內已經接近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們腳下,盡是一些碎石斷木,一個個橫七豎八地雜亂倒在地上,兩人只要稍不留神,便會不小心踩到青石碎塊,雖不至於跌倒,但卻會極大的影響到兩人的行程,令人煩不勝煩。
兩人就這樣,跌跌撞撞地在這巨大的地宮廢墟中,行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卻還是一無所獲。
在這等黑暗地環境之中,無法辨別方向,兩人一個不注意,便會走上岔路,又回到之前找尋過一次或數次的地方。
而且在找出口的同時,兩人還要不斷地留心腳下的路,以免被鋒利地碎石割破腳腕,在這等糟糕地情形下,且不要說是找尋出口了,便是連之前那將兩人送下來的隧道入口,都是無法找到。
眼看着磕磕碰碰地找了一圈之後,竟然又一次走了岔路,回到了原地,黃吟雪那大小姐的脾氣,頓時便涌了上來。
她氣憤地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搖着頭,煩躁地喊道:“不找了!不找了!氣死我了,這樣找下去,還沒等找到出口,我倆就被雙雙餓死在這裡啦!”
一邊說,她一邊用手去捶打這房間裡,那原本擺放着九幽散魂珠的石桌,此地,也只有這石桌能供她出氣了。
找尋了大半天,柳辰劍雖也焦躁,但看到黃吟雪現在這副模樣,心中只得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耐下心來,走到了她的身前,出聲安慰道:“你別這樣着急了,我們還是再找一圈吧,說不定這次就能有所收穫了。”
說着他就伸出右手,想要去拉起黃吟雪,和自己在找一圈。
但黃吟雪此時正在氣頭上,她哪裡聽得進去柳辰劍的苦勸,當下把俏臉一板,哼哼地說道:“你別拉我,說什麼我也不找了!氣死我了,這裡這麼大,像我們這樣找,要找到什麼時候?”
說着,她似乎還不解氣,將柳辰劍伸來的手,給重重地拍了回去,然後她像是爲了發泄心中的怒火一般,用力地拍了一下那石桌,頓時,她激盪地掌風,激起了那石桌上,厚厚地一層灰塵。
這灰塵隨風而動,緩緩地飄蕩在空氣之中,久久都沒能落下。
柳辰劍看她脾氣上來,知道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將身子扭轉過去,不再看她。
他剛剛扭過身子,卻聽到身後,黃吟雪似乎在這黑暗中,發出了一聲驚訝地低呼聲,彷彿是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般。
柳辰劍忙回過頭,關心地問道:“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嗎?”
這時,卻看到黃吟雪已經不再生氣,那原本板着的俏臉上,此時竟充斥着一臉驚喜地神色。
他心中一動,忙跑了過來,順着黃吟雪的眼光看了過去,只見微光照射之下,那石桌上的灰塵散盡之後,石桌那平滑的桌面之上,竟露出了一些,像是文字一般的凸起。
兩人俱是大喜,開心地對望了一眼,黃吟雪站起身,興奮碰了一下柳辰劍地胳膊,笑着說道:“哈哈,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我們兩個傻找了半天,卻不想,機關竟然在這裡!真是夠笨的!”
說着,她自顧自地傻笑了一陣,才又接着道:“辰哥哥,你快來一起看看,這石桌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字,說不定就是這地宮的地圖呢!”
柳辰劍此時也是大喜過望,連連點頭,笑着道:“嘿,這次可真算是歪打正着了。讓我看看這字到底是什麼……”
說着,他用衣袖,仔細地將那石桌又擦了一遍,這才凝目向着那石桌上的字體,看了過去。
一邊看,他一邊將那些字,一個一個地讀了出來:
十里長亭霜漫天,一寸青絲一華年
今生無悔今生錯,來世情緣來世遷
此情夢裡幾繾綣,容顏若水怎纏綿
對月形單影相護,不羨鴛鴦不羨仙
當他說到最後一個“仙”字的時候,那黃吟雪突然驚聲低呼了一下。
柳辰劍扭過頭,一臉茫然地看向了她,撓了撓頭,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我念錯了什麼嗎?”
黃吟雪這次卻沒有回答他,只是嘴裡自言自語,反覆地咀嚼着那詩的最後一句:“不羨鴛鴦不羨仙,不羨鴛鴦不羨仙……”
在柳辰劍一臉懵懂地目光注視下,黃吟雪突然興奮地跳了一下,開心地搖着柳辰劍地手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找到這地宮中地“生門”了!”
此時歡呼雀躍地她,看上去哪裡還有剛纔半分地苦惱模樣?
聽得她已經想出了這破解生門地辦法,柳辰劍也開心地笑了起來,拉着她得小手,焦急地道:“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到底應該怎麼做吧!”
黃吟雪笑着道:“辰哥哥,你彆着急呀!這破解生門的方法,還必須要有你幫助才行呢!”
柳辰劍奇道:“這話怎麼說?”
黃吟雪這才稍微壓制住了心中的興奮,顫聲道:“沒想到這厲長青,居然還是一個癡情地人。他留的這首詩,想必應該和他年輕時的一些經歷有關。”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道:“辰哥哥,你看,這詩的前四十二字裡,每一句都是說他爲了一件事而後悔,對吧?”
柳辰劍被他說的雲裡霧裡,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只得附和她道:“不錯,但這和出口有什麼關係呢?”
黃吟雪巧笑嫣然,明眸輕閃,笑着道:“這你便有所不知了,我猜測,這厲長青定是將那出口的玄機,留在了這首詩當中。”
頓了片刻,她一臉自信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找到出路的唯一方法,就是劃破手指,將指尖的鮮血,滴進這石刻的詩詞中,方纔能打開出口!”
聽了這話,柳辰劍不禁驚呼一聲,道:“不會吧?這厲長青怎會想出如此匪夷所思地點子來?這、這不是故意爲難人麼?試問,除了你,還有誰能夠想到這等破解生門的辦法來?”
黃吟雪得意一笑道:“我還沒說完呢,這厲長青最厲害的想法,其實還在後面呢!我現在真的覺得,這厲長青能成爲一代魔教宗師,的確是有經天緯地之才的。”
柳辰劍聽得她這般說,不禁疑惑地問道:“你不是已經告訴我破解的方法了嗎?”
黃吟雪嬉笑道:“我剛纔說的那些,只是破解生門的辦法中的一個步驟,後面還有一個步驟呢!”
這次,不等柳辰劍再問,她自己便說道:“這首詩,前四十二字,道出的是他心中的遺憾和悔恨,但最後這一句,卻突然轉折了一下,變成了他抒發自己胸襟地感慨。這就說明,要破解那生門,必須要經歷兩個步驟,只有將兩個步驟都完成了,才能夠真正破解生門。”
柳辰劍急道:“那到底第二個步驟是什麼?”
黃吟雪道:“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那便是最後這一句詩所滴的血,必須換人。前四十二字的血,不能和最後這一句,用同一個人的血。”
柳辰劍問道:“爲何你如此確定呢?”
黃吟雪笑道:“這就要從那厲長青的性格上分析了,你想啊,似他這種,修爲高深到幾近成仙的大宗師,哪個心中沒有些傲氣?這便是要爲後來人留一線生機,也必定不想讓那人太過庸俗,以免那人墜了他的名頭,所以這玄機,自然是留的越複雜越好,這是第一。”
柳辰劍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便默默地點了下頭,接着問道:“那第二呢?”
黃吟雪道:“第二,便是因爲從這詩裡,可以看出,在這厲長青的心中,其實一直都對他年輕時的一些所作所爲而心有遺憾。如果沒猜錯的話,可以確定到最後他一定是單身到死了。所以,在他的心中,一定希望,這後來之人,不要像他一樣,形單影隻。所以,中途換一次血,就能證明,這後來之人,是成雙成對的。也算是滿足他心中的一些小小地遺憾吧。”
當說到那“成雙成對”這個詞時,黃吟雪的俏臉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絲少女的羞澀表情,不過柳辰劍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他此時滿腦子都是無語。經過黃吟雪的這一番指點,柳辰劍對這千年前的厲長青,簡直是無語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心中暗想,這魔教的前教主,行事之間真的是太詭變多端了。雖然不得不說,這人懷有經天緯地之才,但他行事的風格,也着實叫人發狂。
一個小小地機關,硬是被他弄得文藝了起來不說,還費了那麼大的周章,結果就僅僅只是爲了圓他心中的那一顆不願孤獨終老的心願。
不得不說,這厲長青,真的很中二。
柳辰劍轉念一想,這黃吟雪居然能把這厲長青的心思,猜測的這麼透徹,那豈不是代表她更加中二?
想到這裡,柳辰劍滿臉敬佩地看向了黃吟雪,目光中充滿了膜拜之意。
黃吟雪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起來,嬌嗔了一聲道:“傻看着我幹什麼呢?既然知道了方法,你還不趕緊滴血!?”
柳辰劍被他一呵斥,這才記起正事,忙道:“哦,好、好。我這就滴,這就滴……”
黃吟雪白了他一眼,用柳辰劍聽不到的聲音,低笑了一聲道:“傻子一樣!”
柳辰劍正要割破手掌,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便小心地看着黃吟雪,弱弱地問道:“那個、那個,爲什麼你不能先滴血呢?”
黃吟雪瞪了他一眼,道:“廢話那麼多呢!你滴不滴?”
柳辰劍被她一嚷,只得訕訕地乾笑了兩聲,道:“我不過就是想問一下,你發什麼火呢?”
黃吟雪見他面上還是不服,只得又跟她解釋道:“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因爲啊,本小姐我,喜歡最後這一句對月形單影相護,不羨鴛鴦不羨仙!所以,我在最後一句詩上滴!你不服啊?”
“服,服了!”柳辰劍連忙舉手,老實的道。
“服了你還不快乾活!?”說着,黃吟雪又白了他一眼。
柳辰劍:“……”
二人鬧了一陣後,便各自將血滴到了那詩上面。
果然和黃吟雪分析的一模一樣,在兩人最後一滴血落在那個“仙”字上時,一道沖天的黑色光華,從那石桌之上,射了出來。
緊接着,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了一陣陰風,將柳辰劍二人的眼,給刮的無法睜開視物。
在這狂風大作的時刻,忽然,柳辰劍聽到了一陣清脆地“卡啪啪啪”機括活動的聲音,那聲音是從他的腳下傳來的。
他低頭望去,只見他的腳下,突然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想必便是那生門地機關被觸發,從二人的腳下,又開啓了一條密道出來,只是卻不知這密道,到底能否將他們二人,給送回地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