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來歷

宿心居,一處洞府之內。

楊青盤膝在木榻之上,腦海中回想着過往的一幕幕,臉盤上浮現了笑意與思念。

閉月山之上的一年光景,與孫歆瑤時而見面,這是他感受到最爲安逸的一段記憶,儘管那時每日都很平凡,致使許多的小事都已記不清了,可此時回想起來,心中仍舊充斥着滿足。

其後,便是東俱羣山深處的瀑布水潭,轉而,於家中停留了近一月,這段時光,算是楊青最爲輕鬆的記憶。

趕往蕩雲江,被困魔窟,那種漸漸滋生的孤寂與絕望,此時他仍能夠感受到。

遇到了葉凌菲,被迫介入了葉家的爭鬥之中,佳人嬌柔的容顏,仍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乘船趕往蕩雲江分支交匯處,結果上了賊船,本想施救與人換來御器搭乘離開的機會,連救數人,全都獨自逃命,當救下一位女修後,同意御器攜帶他離開,結果,不僅引來十數只惡媾獸的追殺,更糟的是女修的修爲太低,竟然不能御器託他沉重的身體升起。而那些脫離險境的修士,竟然無一願意救他一把,全都冷眼瞧他縱身入江,江水太過洶涌,只能隨波逐流。

此時的楊青臉上浮現了暴戾,就是死也要自己決定,絕不死在他人的冷漠之下!

他能夠將那位女修拋起,是因那似曾相識的處境,是想起遭遇開明獸時的孫歆瑤,心生憐惜。

至於那位女修的樣子,已經記不清了,現在回想起來,那副模樣應是僞裝,唯一有印象並略有疑惑的是那翠色的真元,感受不到行屬之力,不能斷定爲何種靈根,應是修煉的功法怪異所致。

直到此時,楊青纔去思索下那位女修是生是死,那種局面,若是毫不停留的御器飛行,化清門的弟子沒有工夫去追擊。至於是否逃脫,已經不關心了,只是在心底希望她能活下來。

然後便是被寒冰包裹捲入‘龍取水’,隨江水一同匯入瞭望仙海,打死碧水千寒獸,在海水暴壓之下幾欲慘死,被章魚當作寶物藏起,開闢紫府,自毀經脈,又遇癸水淨蓮,經脈全失,黑紅煙霧顯威,得以活命!

等返回後,搬遷、修復楊大志夫婦的先天元氣,與孫歆瑤重逢,斬殺王大力,助孫士鋒、倒戈後助鍾離羽逃脫,孫歆瑤被禁足於水靈峰。

這些,楊青都能接受,不管艱難、危險,至少有着可能度過、達成!

可之後的鉅變,此時回憶起來,仍舊險些讓他失控!

齊小虎被迫劍傷楊青、其後自殺,器峰弟子及周騰雲前來捉拿,暴怒之下打死周騰雲,在將被器峰弟子聯手斬殺時,孫歆瑤的師尊趕來,救下他的性命!

被罰到悔臨淵百年,絕然跳下悔臨淵!

來到煉獄近一年,楊青都是在竭力地壓制奔涌的記憶,不敢去讓它浮現,此時,主動去回憶,讓他臉龐扭曲、面色猙獰,雙拳緊攥,全身都在顫抖着。

“嗷!”

喉嚨間發出陣陣的低吼,虎紋若隱若現。

正在緩緩新生的開明獸血脈之力,未等融入開明獸的精血中,便被劇烈的情緒所帶動。

悲憤、暴怒、殺意等等情緒撞擊着楊青的理智,此時還能夠做的,便不讓紫府內血色泛着五色光暈的濃稠漿液涌入到經脈之中,其餘的只能等待。

不去壓制,而是去接受,或許讓他性情大變,或許能夠讓他真正的成長,明確了隨後的路該怎麼去走!

“嗷!”

低吼聲滿是暴戾、殺意,如欲殺盡衆生來泄憤,讓所有都與他一般承受痛楚!

似乎,天地間無不可殺之物!

似乎,爲了自己,一切都可以不擇手段,再沒有任何的底線、堅持!

似乎,唯一的堅持的便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便不折手段,再無好與壞、對與錯、善與惡之分。

“嗷!”

無論是喉嚨間、或是心底,都充斥着無盡的暴戾。

這會兒,煞氣地不再蟄伏,血液隨之沸騰。

如不是洞府內只有純淨的天地靈氣,便會有着大量的冥氣涌入體內,被血液中這縷煞氣吞噬,從而煞氣壯大,不再甘於蟄伏,它要噬主!

這般情景,楊青根本未曾察覺,只能任由無盡的怨恨、暴戾撞擊着理智,反抗做不到!

現在只能看,本心如何,會不會迷失在其中。

“嗷!”

臉龐上的虎紋,清晰可見,緊閉的雙眼仍有血光溢出!

全身的肌肉都在震顫,似乎欲要暴起!

轟轟作響的心底,突地響起輕輕的呼喚聲,這呼喚聲很微弱,被陣陣的咆哮聲掩蓋住。

‘兒啊’、‘大哥’、‘楊青……’、‘青哥’、‘楊大少’……

呼喚聲紛雜在一起,很輕,卻讓楊青猛地一激靈!

“爹知道你不是惹事的孩子,可爹還是得告訴你在外面別惹是生非”

……

“十年,等我十年,我便和你結爲道侶,楊青你要記得,不管你是否會變得滿頭白髮、皺紋橫生,我都嫁你!”

這些話都很輕,與暴戾的咆哮聲相比,微不足道。

可在楊青聽來,卻如炸雷一般。

體內與血液一同沸騰的煞氣,沒得掙扎,恢復平靜、蟄伏下去。

暴戾仍在,獸化已解除,心底騰起了一絲明悟。

緊閉的雙眼睜開,黑色的瞳仁中,有着清明,又緩緩地閉上!

神色逐漸恢復平靜,盤坐着如入定一般!

就這樣過了許久後,脣間低語。

“過去的事情,是一種經歷,不是負擔”

“有些事,可以做,無需懊悔,有些事,自己不會做、做不到,無需強求”

“相信,天作孽尤可違,更相信,自作孽不可活”

“處事,隨心不隨勢,隨勢爲隨心”

“盡人事、聽天命!”

說完,睜開雙眼,雙眼清明,心緒平和。

修爲、境界、實力沒有任何的提升,多的僅是一份從容,卻適用於修爲、境界、實力、處事與抉擇等等。

已將太過激烈的成長,沉澱融入!

“這麼齊啊,都在”

楊青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淺笑着離開洞府來到了大殿之中。

火蝶等七女愁眉不展地在圍坐在石桌旁,木訥青年忙前忙後地倒着茶,看樣子頗有討好的意味。

“嗯?”

火蝶幾人見楊青出來紛紛一喜,隨後又有着疑惑,感覺楊青與之前相比變了個人似得,可一細看,哪都沒變!

“你們在幹什麼呢,修煉上遇到麻煩了”

楊青隨口問道,在此之前他都對火蝶幾人有着警惕,是無法信任,現在這警惕消失了,他認爲,自己真誠待你們,如何做在你們,換不來真誠,那便無需再相處下去,若是察覺到對自己不利,那便斬殺了。

“爲他起名啊”

火蝶幾人略有嗔怪地看着將茶水填滿的木訥青年,有着無奈地說道。

這段時間,每次與木訥青年交談,都需要跑到他面前去,不能叫做‘傻子’,也不能‘誒、那誰……’

“呵……呵”

木訥青年撓頭傻笑,以往別人叫他‘傻子’,心中雖不願意,卻不敢反駁什麼,也知道即便給自己起了名字,別人還是叫自己‘傻子’,便將起名的念頭打消。

在洞府之內,沒人再叫他傻子,起名的念頭便騰起了,這般念頭還是十分的強烈,壓也壓不住。

“慢慢想,我要是有好主意便說給你們”

楊青對於這一點還是十分的贊同的,名字雖只是一個稱謂,卻一種存在的證明,奈何他才疏學淺,爲法器、功法起名倒可以隨意些,對人還是需要鄭重。

“這麼想也不行,這樣吧,你們肯定都不瞭解我的來歷吧,我簡單地說說,權當爲起名多尋個方向吧”

楊青略一想,帶着神秘地說道,他要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告知火蝶幾人,讓她們知道煉獄之外是什麼樣的,不管會讓她們嚮往,能夠更爲勤奮地修煉,還是讓她們心生怨恨、不平,變得頹廢。至少能夠讓她們知道,還有着更曠闊的天空,非如何努力,都逃不出妖獸的欺壓!

“來歷?楊兄你難道是從大部落來的……”

“還沒去過大部落呢,快說說!”

“呵……呵”

火蝶幾人以往好奇過楊青的來歷,畢竟純淨靈石在小部落中十分的罕見,可卻無法問,若是一直在小部落中漂泊還好,可不想犯了楊青的忌諱。

現在楊青主動說,都顯得急不可待。

“你們都知道天之痕吧”

“知道啊,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呢,怎麼了”

“我是從天之痕裡面來的!”

“什麼!”、“啊?!”……“………啊!”

“除了煉獄,還有更廣闊的天地,天之高、無盡頭!”

“我來的地方叫做洛國!”

“洛國?是妖獸的地盤嗎,還是人類的部落啊”

“與部落差不多吧,洛國不大,但有也有着幾萬萬人類!”

“幾萬萬!?”

“哇,那麼多,那妖獸定不敢來侵略吧”

“那得多大啊!”

“洛國內有着許多妖獸的存在,人類修士卻不會感覺到威脅,妖獸的存在是讓她們催生奇珍,提供煉器、煉丹、制符的材料,人類修士用些靈石便能購買性情溫順的妖獸來當作寵物,當作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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