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非但沒有掙到錢,還帶了一身傷回去,不敢讓母親瞧見,只能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地哭。
第二日,眼睛又紅又腫,看着鏡中的自己,她給自己打氣,然後出門。
可是連着好幾日,屢屢碰壁,她骨架小,人又瘦弱,作少年打扮,看着也就十一二歲,根本沒有僱主願意要她,如此一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消失殆盡。
太難了,徐清琬,你這麼沒用,還活在世上做什麼呀?
那一瞬間,她真的想過死,可是下一刻,理智就將她拉了回來,她不能死,她死了,娘和小弟怎麼辦。
她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哭得僵硬的臉部,準備回家,就是那天,她遇到了老闆娘,她的貴人。
不過一年,現在回想起來,那段艱難的時光,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從回憶中出來,徐清琬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樂雲樓,擡起手使勁揉了揉臉,臉上的悵然消失不見,換成了讓人看了就心情極好的笑容。
深呼吸,調整好心情,露出牙齒,保持笑容,然後擡腳走了進去。
樂雲樓,是鎮上最大的煙花場所,也是整個秦安縣最受歡迎的溫柔巷,甚至凌州城裡的達官顯貴,也會慕名來這裡。
一個小鎮的青樓能如此出名,都是因爲花魁珍娘,那身處塵世,卻又如天山雪蓮般的女子。
“小碗來了呀。”
她一走進去,便有人迎了過來,是一個名喚“芍藥”的姑娘,一張臉圓圓的十分討喜,聲音脆亮如山間的清泉,十分好聽。
“姐妹們,小碗來了,大家快過來啊。”
她拿的都是姑娘們最喜歡的東西,因此在樂雲樓很是受歡迎。
煙花場所做的是夜間生意,因此這段時間姑娘們都沒什麼事,正是兜售胭脂水粉的好時候,她將手裡的匣子放在小几上,從裡面拿出一個瓷白的小盒。
“姐姐們,這是凝露坊新出的胭脂,名喚‘膚如雪’。”
說着,她隨便拉過一姑娘的手,將胭脂抹在她的手背上,事實勝於雄辯,當姑娘們看到胭脂上手的效果,便能想象抹在臉上是如何令人驚豔了。
她這還沒開始推薦新款,便有人舉起了手,“我要,小碗,我要這‘膚如雪’。”
這頭一起,便有好幾人爭先恐後地搶購新胭脂,徐清琬笑着開口,“姐姐們真有眼光,這‘膚如雪’每日只售一百盒,小弟可是在老闆娘跟前軟磨硬泡了幾個時辰,她才答應給咱們這二十盒呢。”
一聽還是限量的,本來有些猶豫的姑娘們頓時下了決心,掏出銀子買這“膚如雪”。
很快,她帶來的新款胭脂便被搶購一空,其他的也賣了個七七八八,她收起木匣抱在懷裡,拉過一個姑娘低聲開口,“蘭香姐姐,怎麼沒有看到珍娘姐姐,你可知道她在何處?”
聽到她的問話,蘭香嘆了口氣,“珍娘心情不好,應該在房間呢,正好你去勸勸她。”
“齊媽媽又逼珍娘姐姐接客了?”
齊媽媽是樂雲樓的老鴇,一個長相略有些刻薄的中年婦人。
蘭香點點頭,“可不是,珍娘姐姐寧死不屈,媽媽只能暫時作罷,不過終究是鬧了不愉快。”
“那蘭香姐姐你忙,我去看看。”
說完,她轉身朝着樓梯走去,輕車熟路地來到珍孃的房門外,屈指敲了敲門。
“說了不想吃,你們端下去吧。”
清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徐清琬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珍娘姐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