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葬之地內,氣氛極其的壓抑。
戒癡抱着一塵坐在地上,一臉呆滯。他沒想到自己活得好好的,風水學小有所成,剛想大展拳腳之時,卻突然深陷死地。這強烈的反差,讓他的心情無比矛盾。
“哈哈!”
忽然,戒癡悲涼的大笑一聲,看向趙錚等人道:“可笑,可悲。昨日我還因爲嫉妒而針對你們,沒想到今日就陷入此等境地。紅塵名利轉頭空,就算勝了你們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魂歸天外。”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現在深陷此等絕地,還在那裡自怨自艾,看似好像自己看開了,覺得名利不會遮蔽你仰望星空的雙眼一樣,其實你只不過怕死罷了。別在那裡傷春悲秋,現在趕快想辦法,找到一條自救的道路纔是正理。”雲燁鄙夷道。
他這一番話,不僅把戒癡說愣了,也將除趙錚以外的風水師都說愣了。
“雲師傅知道破解師葬之地的辦法?”散修的一位風水師問道。
“怎麼可能?我這是第一次進入師葬之地,就碰到葬穴被點,哪裡會知道什麼破解辦法?”雲燁翻了翻白眼,隨口道。
“沒有破解的辦法,還在這裡大放厥詞!”那人一聽這話,頓時怒吼一聲。
他本以爲雲燁作爲武當掌門的親傳弟子,如今身陷險境卻鎮定不已,很可能是有破解的辦法,所以心中滿懷期待,卻沒想到會得到如此回答,大起大落之下,心情自是相當惡劣。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既然咱們現在還沒死,自然要想辦法解決問題,活着離開這裡。若是因爲現在沒有破解的辦法就坐以待斃,那就必死無疑了。”雲燁理所當然道。
“雲燁說的沒錯。”
趙錚沉聲道:“我們雖然陷在這師葬之地,而且此地還已被點穴,殺機已起。但我們畢竟還活着,不能輕言放棄。”
雲燁和趙錚的話,讓一衆風水師漸漸冷靜下來。他們都是才華橫溢的風水天才,有着大好的前途,誰都不願意死在這裡,只是因爲得知自己深陷絕境,認爲沒有機會逃生才心慌意亂。
事實上,乍遇生死危機,尋常人都免不了有所慌亂。雲燁能處變不驚是因爲他常年在武當山修道,道心穩固。而趙錚則是因爲親身經歷過十三瓊樓的生死危機,有着一次生死之間的感悟,所以能保持冷靜。
一衆風水師定下心來,再看雲趙二人,不免暗自比較一番,心中皆有不及之意,就連戒癡也不例外。
“阿彌陀佛,雲師傅,趙師傅,我們真的能活着從這裡離開嗎?”佛教的另一位代表出塵說道。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趙錚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隨即開始認真觀察起周圍的地形來。
“……活着,就有希望……”
幾名風水師心底重複着,咀嚼着趙錚的話語,片刻後,臉上的頹色都漸漸退去,也都開始認真觀察起周圍的地形。
“師叔祖和趙錚真是厲害。”
歐凱翔望着趙錚和雲燁的背影,心中暗暗讚歎。
在知道自己深陷險境之時,他雖然並未像其他風水師一樣充滿絕望,但也難以鎮定下來,單憑這一點,就可知自己的心境還並不穩固,對趙錚和雲燁也是滿心佩服。
這時,一塵也清醒過來,聽完同伴的敘述,不禁悔恨不已。得知自己即將死亡,一顆還未在滾滾紅塵歷練的心本就處於崩潰的邊緣,再聽聞自己的莽撞舉動,使得師兄和其他幾位同行陷入絕地,心情激盪之下再次暈了過去。
戒癡與出塵將一塵放在遠離巖壁的地方,以防有山石落下砸到他,便繼續觀察起周遭的環境來。
遠處,衛永福等人看到幾位年輕風水師能這麼快就振作起來,也都倍感欣慰。然而,一想到千年以來,從未聽說過有一例師葬之地被風水師破解的事情,衆人眼中的悲哀之意更濃。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非風水師的普通人,在師葬之地的邊緣,給趙錚等人送食物和水。
“有什麼發現?”雲燁大口吃着麪包,喝着礦泉水問道。
雖然心境得到了提升,但戒癡還是做不到像雲燁與趙錚一樣大口吃着東西,他只是簡單的吃了一小塊麪包,喝了點水,“沒有,四面八方都看過,沒有找到任何可破解的方案。畢竟這是自然山川專門針對風水師形成的大凶之地,想要創造奇蹟,何其難也。”
將食物和水順下,歐凱翔說道:“我倒發現一處異樣,你們看那凸起的如同金蛇的奇峰。如果是真龍龍脈,那麼多一爪龍氣便增進一分。不過這裡已經確定爲師葬之地,那此地應是九成九的類似龍脈地形,本身是大凶之地,可現在卻依然有龍爪出現,這令我有些費解。”
衆人都凝神看了看歐凱翔所說的奇峰,半晌,戒癡道:“龍脈出龍爪,這是因爲龍脈成長的空間大,代表它吸收的靈氣多。像這樣的大凶之地,也可以理解成產生的專門針對風水師的煞氣比較多,畢竟煞氣也是天地靈氣中的一種。”
一些風水師都覺得戒癡說的有道理,但趙錚與雲燁卻是異口同聲道:“不對。”
雲燁指着類似金蛇的奇峰下面長出的龍爪,說道:“無論是龍脈靈氣充盈形成的龍爪,還是師葬之地煞氣充盈形成的煞爪,都是由天地靈氣凝鍊而成。它與整個氣場融爲一體,從外部來看渾然一體,完全契合。如果距離較近的話,應該能夠感受到龍爪處氣場極爲強大,僅次於穴點。”
“雲燁說的沒錯,我們剛剛一直在從下方觀察周圍的環境,卻因爲穴點被引爆,潛意識的遠離穴點,恰恰忽略了奇峰處的龍爪。其實我們可以把此地理解爲一大盆水,穴點就是比較大的冰,龍爪處就是比較小的冰。雖然它們凝練,但無論是氣場還是物質本身,都應與此地相契合,但你們現在感受一下。”
趙錚說着,從地上拔起一把帶着泥土的野草,將之用力的拋向奇峰。
大多數野草到達最高點後,並沒有自由下落,好像有一陣風吹着它們,在半空中橫移了幾米,然後緩緩落下,橫移的方向正是從龍尾到龍頭的方向。
而令人驚奇的是,位於龍爪下方的野草,在還沒有抵達最高點的時候,就像有什麼東西壓着他們,急速的下墜。
“這怎麼可能,整個葬師之地的氣場應該渾然一體,爲什麼龍爪處卻有莫大的壓力?”戒癡驚異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是歐凱翔提及,我都要忽略掉那個龍爪了。”趙錚兩手一攤。
“諸位,你們覺得龍爪這處異樣,能否成爲我們生還的希望?”歐凱翔問道。
雲燁道:“現在還無法確定,也許只是偶然現象,看看再說。”
衆人說着,以龍爪下方爲中心,緩緩向後退去,結合四周的環境重新研究龍爪對於整個葬師之地的意義所在。
“你們來看。”
大約半個時辰後,出塵出聲打破了寂靜。
他所在的位置是葬師之地的中心沙地,視野比較開闊。待衆人走過來,他指着四周的山峰頂端說道:“你們看最上面的石頭像什麼?”
看了一會,一位散修風水師說道:“山泉上面的大石有點像一匹馬,西北側上面的石頭像一隻羊,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
“北側爲馬,西北爲羊,你們會想到什麼?”出塵繼續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趙錚當即道:“先賢伏羲的乾坤八卦困龍陣。”
“沒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雲燁出言道:“伏羲的乾坤八卦困龍陣,乾爲馬,坐北。坤爲牛,坐南。震爲龍,坐西南。巽爲雞,坐東北。坎爲豕,坐東。離爲雉,坐西。艮爲狗,坐東南。兌爲羊,坐西北。也許是因爲年頭太過久遠,所以現在只剩下馬和羊的山石還保留原貌,其他的山石早就被風化的不成樣子。”
趙錚肅然道:“如果我們的推斷沒錯,這裡真的被佈下了伏羲的乾坤八卦困龍陣,那麼此地根本不是什麼天然形成的師葬之地,而是由於人爲陣法年長日久被破壞,後天形成的師葬之地。如此一來……”
“我們就有了生還的希望,先天和後天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之間的差距卻是天淵之別。”雲燁最後補充道。
沒有人願意平白無故的跟這個世界說拜拜,聽到有活下去的希望,幾位風水師的眼中都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現在要怎麼做?”一名風水師立刻問道。
趙錚沉聲道:“只有從內部破壞師葬之地,才能改變師葬之地作用在我們身上的氣場。其他的風水師沒有我們幸運,因爲他們碰到的先天師葬之地是沒有破綻的。龍爪處是我們破局的關鍵,只要我們將龍爪研究透徹,也許就能夠破掉師葬之地。不過……”
“不過什麼?”散修急問道。
“不過……這裡被佈置的畢竟是乾坤八卦困龍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