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身月牙白袍的鳳蒼穹匆匆地踏入棲霞閣,見到的,就是躺在浴桶中陷入熟睡的夜承歡。
“小貓兒,怎麼在這睡?”他幾步上前,取了一件單衣把她從已然冰涼的水中抱起來,深邃的眸底隱有跳躍的火花,驚豔的面容,也浮上絲絲妖媚的瑰紅。
如同燙手山芋般把她塞進被窩,轉身欲要離開,卻又最終沒有忍住,輕手輕腳地上牀,隔着被子躺在外側,浩瀚的星眸,流連在她那張墨染的臉龐。
鳳蒼穹伸手替她放下用髮釵固好的髮絲,柔軟的墨發黑如綢緞,透着自然的馨香。
修長如玉的手指,順着她光潔的額頭緩緩下移,黑眉如黛,悠遠如山,睫毛又長又翹,如扇貝般投下一層細密的黑影,那雙總是帶着些妖嬈的秋瞳緊閉着,高挺的鼻樑很有美感,脣形細細彎彎的,他似乎能看到她嘴角微彎時促狹揶揄的淺笑。
細膩的肌膚帶來柔潤的觸感,鳳蒼穹的手指,定格在那薄而小巧的脣瓣。
想要親近的渴望似乎無法控制,如胭脂般的薄脣迅速在她的上面印下一吻。
原想淺嘗輒止,但如此柔順乖巧的她,這樣難得的機會,讓他倏而加重了力道……
昏迷中的夜承歡被動的接受着,心中竊喜的鳳蒼穹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炙熱的身軀如猛然澆了一盆冷水,修長的手指,快速而精準地扼準她的脈搏。
只是一秒,他眉梢緊蹙,淡然的眸底掀起驚濤暗浪,“小貓兒……”
視線落到她那個一片血紅流動的手鐲之上,原有的碧綠只在四周剩有淡淡的一層,鳳蒼穹眯起浩瀚的星眸,那手鐲中間,似是一隻火鳳凰正欲展翅高飛。
這個她孃親留下的手鐲,到底藏着怎樣的秘密?竟能引發她體內的毒,讓她從此每隔半月就需承受經脈斷裂之痛。
難不成……
窗外,隱有暗流浮動,驚雨驚雲木然的冷音響起,“王爺,‘無影樓’傳出消息,三日之後,龍虎崖下,是千年一遇的鳳緣草盛開之日,正是王爺要找之物。”
“去調人手……”鳳蒼穹眸中陡然浮出光亮,低頭重新印上一吻,“小貓兒,等着我,我一定會回來。”
他的身影剛剛消失,夜承歡悠悠醒轉,秋瞳驀然睜開,這纔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剛纔的幻境,似乎還歷歷在目,她只覺渾身經脈倒流,五腑如有火燒,痛昏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今醒來,身體都還是疲憊不堪,似是渾身被車輪輾過,胸腑的地方,炙熱的疼。
這是怎麼回事?是毒發的症狀嗎?
那鳳墨白不是說兩毒互爲相剋嗎?怎麼又會突然發作?
想起昏迷前隱約見到的那道耀眼紅光,她伸出手腕,卻見碧綠之中紅光浮動,已然看不出異色。
會是它嗎?夜承歡難得地蹙起了眉頭。
嗯,是誰把她抱到牀上來的?夜承歡適才回神,吸吸鼻子,空氣中依稀飄浮着一股淡淡的白玉蘭清香,脣瓣上,也似還殘留着溼潤的痕跡。
她抿抿脣,眸中閃過氣惱,這男人,怎麼變得時刻發情!
他以前不是從不近女人身,連府裡都清一色男丁嗎?爲毛三番四次對她吃豆腐,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夜承歡兩眼望天,心底暗罵了一聲,又小人地掀開被子,見只着單衣,低咒一聲翻身下牀。
“四嫂,七弟給你送人來了。”剛穿好衣服,門外響起鳳瀟澈邪肆的嗓音。
夜承歡打開房門,只見一身紅衣,滿臉妖嬈的鳳瀟澈正含笑走來,滿目的光華驚豔了庭院的荷花。
他的身後,跟着兩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丫環打扮,挽着一個小包附,步履卻很輕盈。
“七弟,你這是送的什麼人啊?給你四哥送的不成?”
夜承歡眨眨眼,一臉邪笑地打趣,她正好沒了丫環他就來獻媚,非奸即盜!
“四嫂可真會說笑,這可是四哥今日在街上給你買的丫環。”鳳瀟澈笑得妖冶,邪佞的眸底卻隱有莫名的憂色,“美人妹妹們,還不向主子行禮。”
嗯,這是鳳蒼穹給她買的丫環?
這男人的心,竟細到這個地步?
夜承歡很是詭異,今日的鳳瀟澈也似和往日不太一般,莫非“九幽聖手”那層假皮把他惡到了不成?
“見過王妃,奴婢叫杏兒。”一個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盈盈行了一禮,一雙活潑的杏眼洋溢着青春的熱情,一笑嘴角邊兩個深深的梨渦,倒是嬌憨動人,甜美可愛。
另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只是微微側了側身,一張絕美清冷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奴婢叫冰兒。”
呵,竟然氣勢比她還拽!
夜承歡摸摸鼻子,這倒也是個有趣的人兒,嘴裡說着“奴婢”,哪有一絲“奴婢”的自覺。
鳳蒼穹還真是挺懂她的惡趣的,給她挑來這麼有挑戰的人兒。
這兩人,一看就是殺手,儘管一個甜美,一個清冷,已然儘量收斂了氣息,但那常年浸潤血腥的陰暗,在她面前卻是掩飾不了。
“那你們就住那吧。”夜承歡指指以前夏荷冬雪住過的房間,那裡東西齊全,也無需添置。
“美人妹妹,放好東西就去擺晚膳……”
鳳瀟澈輕眨着妖媚的鳳眼,俊魅風流地交待了一通,聽得夜承歡直翻白眼,你丫的,這裡你是主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