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走進一羣人,衆星捧月當中一人,在他身邊圍着五六個氣勢不俗的男子,後面跟着一大羣賠笑垂頭弓腰的下屬。
剛剛,伍元安低聲說了一句:“王總來了。”
張世東無意在杜遠的面前彰顯自己有多牛,可誰叫碰上了,他崇尚現世報,誰是敵人就馬上踩扁。
王皓昨夜也沒睡好覺,這次培訓是他主抓,他已經跟董事長請了假,可從各地來的分總中有不少的嫡系,想要出國度假也要接待完這些嫡系,爲了儘快的離開,連市區都沒去,直接在炫酷酒店安排了幾桌,誰知剛走進酒店,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向着自己走過來。
或許是做賊心虛,王皓下意識的就站定了腳步,疑惑的看着張世東。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世東。”
王皓腿打顫,就想往外跑,如果身邊不是這麼多的下屬,如果這裡不是炫酷公司的總部,他早就不顧一切的逃跑了。
龔家大少昨天晚上在自家的門前引爆炸藥而亡。
龔家多個賣場受到停止供貨的影響。
有人匿名舉報龔家名下的公司偷稅漏稅,證據確鑿,今早已經有相關部門進入了調查。
龔家旗下所有的場子全部被掃,混跡黑-道的所有勢力全部被清洗,昨夜的血戰讓整個東南地區的地下勢力直接進入大洗牌階段,各方勢力都被牽扯在其中,據傳,昨夜死的人有三十多,殘掉的多達千餘人,這還是小道消息,檯面上除了幾個重傷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這樣的牛逼人物,是自己能招惹起的吧?
王皓想的沒毛病,但他還是低估了張世東的霸道,那是一種凌駕於規則的霸道。
王皓認爲這是大庭廣衆,身邊又有這麼多的人,至多對方冷嘲熱諷和威脅一番,自己不理他這茬也就算了,過後找人說情或是直接跑到外面躲一躲,事情也就過去了,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怕什麼,我又不打你,怎麼說我也是炫酷的員工嘛,得給你這個老總面子嗎,是不是?”張世東的話讓王皓長出了一口氣,他認爲張世東沒怎麼兇悍,想想就不認錯了,點了下頭帶着人走了過去。渾然忘記了自己和龔家的差距有多麼大,這位連龔家都不當回事,會真的因爲是炫酷員工而給自己嗎?
張世東撇了撇嘴:“江總,你是不是該帶一個員工去報道啊?”
江雪羽恢復了往日的清冷:“你想要怎麼樣?別鬧大了,昨夜的事情已經夠轟動了。”
……………
很快,有人給出了答案。
對待一些連動手都不值得的人,總要有些戲劇性的發展纔有意思。
挾仇必報的性格,怎麼可能讓這位幫兇好過。
沒到一個小時,張世東剛剛走進廠區;伍元安剛剛回到辦公室抽着煙長出一口氣,心裡悱惻着這位張少似乎沒有傳聞中那麼跋扈,剛剛老王就在他面前都沒什麼反應;杜遠正坐在車中處理着一些公務……
一個拎着殺豬刀的殺豬漢,一路呼喊着衝進了王皓所在的包廂,身後還拖着一個肥胖的女子,進來就掄着殺豬刀砍向王皓,嘴裡喊着:“叫你勾引我老婆,我砍死你!”
王皓身子往椅子下一縮,一推桌子也不顧三七二十一,直接在桌子底下迅速的向着包廂門所在的方向爬了出去。再有殺豬漢是高舉着殺豬刀,幾個分總和王皓在總部的下屬試探性的向上阻攔一下的勇氣還是有的,見到殺豬漢沒有瘋掉見人就砍,一羣人擋住了他,讓王皓順利的從房間中逃脫。
剛出了一口氣,就見到那胖女人張開着懷抱從房間內衝出來作勢要抱他,嚇得王皓邊跑邊擺手呼喊着是不是找錯人了,年薪也上百萬的副總,會去與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女人發生點什麼嗎?
酒店的人也幫着阻攔,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王皓從酒店內走出來,擡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還沒等他這口氣緩過來,就見一條大狗從遠處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吠,反射陽光的牙齒透着一股子血腥,下意識反應王皓先是怒喝一聲然後轉身就跑。
狗主人在後面喊着,也飛快的追了過來,在王皓跑出了酒店範圍,已經到了廠區外公路旁時,狗被主人喊了回去,王皓剛準備上前理論也就是爆罵狗主人一番時,嗖的一輛車子飛快的在公路上疾馳而過,車窗開啓一包垃圾袋直接飛出了車窗,正正好好拍在了王皓的臉上,乾的稀的油膩的淌水的,從臉上到身上被濺了個遍。
遠處,杜遠開着車子,看着王皓這一連串看似巧合的遭遇,先是笑着搖頭後是不屑的撇嘴,富家公子哥就是富家公子哥,他們的心思都用在了玩鬧之上,我要更努力,我要超越他們,沒有一個億萬富豪的爹,我要讓我的兒子有一個億萬富翁的爹。
王皓的遭遇還沒有完,他剛將身上臉上能拽下去的拽下去,身上的各種混雜味道就不管了,掏出手機就準備給人打電話開車送他進入廠區。
摩托車在他面前飛馳而過,不僅搶走了他的手機,還因慣性將他拽得倒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本就已經不乾淨帶有意味的襯衫劃破了幾個口子,湯湯水水沾上地面的灰塵立時將他整個人‘染’成了灰耗子,大口的向外吐着口中的灰塵和沙粒,王皓只想罵娘,只想手裡也有一把刀去把那個殺豬的砍了,要不是那龜孫子,自己能現在這樣?
當命運開始由人類主宰時,有些事情就開始變得有趣。
一輛在這邊很常見的抓捕盲流的收容所車子停在了王皓的面前,下來兩個人二話不說巨大的破舊毛毯往他身上一卷,一系,嘴裡塞一個酒店洗浴用白色髒成灰色的毛巾,然後拖着扔到車上,根本也不會王皓開口說話的機會。
這倆哥們最狠的是在車上海指着他聊天:“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盲流,跑到炫酷的門口瞎轉悠,隊長可說了,炫酷是市裡的利稅大戶,一定要做好周邊的保障工作。”
王皓瘋了,不斷的扭動着身子,呃呃的想要說話,收容所的兩人根本不理他,無視他的存在,一路開到了收容所,沒有按照常規先詢問你有沒有家人讓家人拿錢來帶你回去之類的話,皆因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先說了一句話:“這小子也不知吃了什麼,挺有勁的,也不老實,也讓他舒服兩天,否則肯定是個刺頭。”
就因爲這麼一句話,王皓被無視的扔進了一個房間。
潮溼,陰暗,空氣中瀰漫着某種混雜的味道,刺鼻讓人呼吸一遏,窗口垂着一個類似牀單的窗簾,地面上以工地使用的草蓆鋪滿,一個個油漬髒兮兮的攤子被褥與一個個穿着破陋的人,一瞬間就將王皓擊敗,他努力的拍打着門大喊大叫,外面只回應了一聲就離開。
“老實呆着你的吧?”
“我有錢,我有錢,你們放我出去,我給你們錢。我是炫酷的副總,你們抓錯人了,我不是盲流,你們放我出去……”
當腳步聲遠去之後,一雙雙手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了王皓的身體,屋內的人用了十幾秒鐘,將王皓拔得只剩下一件內褲,被踹了幾腳縮在靠近屋內馬桶的地方,蜷縮着身子不斷的顫抖,刺鼻的味道遠不如內心的打擊來的猛烈,那一雙雙枯瘦滿是泥垢的手抓在身上讓他乾嘔,一雙雙惡狠狠的眼眸更是讓他害怕,吐了幾次,被人差點按到馬桶裡也就不吐了,他等待着,等待着有人聽他說話的那一刻。
一天一夜,對於王皓來說這一天一夜是黑暗的,人生中從沒有過這樣的黑暗,他從害怕到平靜,從咆哮到想着逃跑,從不安到懷疑,一切都太巧合了,可要說這些是人安排的,他也不相信,有能耐的沒必要這麼玩,沒能耐的也安排不了這麼周密,腦中閃過張世東的身影,王皓半信半疑間,愈發的恐懼,他知道,或許還有下一個節目等着自己,他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逃出去。
困境中逆境中絕境中,總有些人的表現是不一樣的,王皓咬着牙,忍着這周遭從不曾忍受過的一切,腦中不斷的計算着,計算着可能發生的所有可能性。如果對方來硬的,自己有多少機會能夠求救?
開門的聲音,陽光投射進來,王皓沒有往外衝,而是選擇了縮成一團,他在做試驗,試驗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玩自己。
很快,他就確定了,真的有人在背後推動此事。
坐在詢問室中,任憑他怎樣解釋自己是什麼人,提供出多少的電話號碼和聯絡方式,對方就是答非所問,唸叨着在表格上填寫着一些完全不屬於他的信息。
“你確定要這麼幹,指使你的人給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我也不是威脅諸位,我王皓雖說沒多大能耐,但在日後要玩死諸位還不難。”
“瘋了,這個傢伙瘋了,咬人啦,打人啦!”隨着一個工作人員突的呼喊,五六個拎着橡膠棍的工作人員衝了進來,對這王皓就是一頓毒打,在絕對的暴力面前,聰明所具有的價值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