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敗王瘸子後,我被市局叫去過幾次。他們叫我,就是想問問我我跟王瘸子幹架的事。不過這事我不可能承認,承認了就等於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王瘸子那邊,他也沒報警。大家手底下都不乾淨,有些事做的太絕了對誰都沒好處。而且王瘸子被我們幹敗了覺得丟人,自從被我廢了腿後他在市裡沒怎麼冒泡。
而他的腿,他也不肯承認是我廢的。別人問他另一條腿怎麼廢的,他說是他另一條腿拐帶瘸的。
我身上的刀傷都是皮外傷,打幾天消炎針就沒什麼事了。用不了多久,傷口會自動癒合。不過刀疤肯定要留下了,反正我身上刀疤夠多也不差那幾條。將來有兒子了,也好吹吹牛比。
謙虛的說一聲,我說我不算什麼大混子。但是在市裡,很多混子承認我是大混子。在他們眼裡,我是跟王瘸子、陳天悅一樣的人物,甚至比他們更狠。
同時,他們送我一個外號,僞君子。
這外號,比當初郭書瑤送我的劉能還難聽。他們說我虛僞,老爹都來了還不趁機把陳天悅幹掉。不過叫我老爹滅陳天悅這種事,我不可能幹。要是幹了,那不成拼爹了?有事找老爸,我跟當初的郭小學有什麼區別。
再說了,我爸也不可能收拾陳天悅。爲啥,因爲掉價。
我爸在外面混這些年交了不少朋友,張輝只是其中之一。除了張輝一些社會上比較有名氣的大哥,也不乏一些大老闆和部隊的幹部。他們關係極好,講究的是和氣生財。他一個流浪漢打拼這些年賺了好幾百萬,已經比很多人出息多了。
十幾年,誰敢保證自己能賺幾百萬?
有時候我們覺得我們能賺很多錢,但是生活是件很殘酷的事。走入了社會,很多人就會知道了。錢難賺,屎難吃。賺錢,比吃屎還難。很多人打拼了很久都賺不到什麼錢,回頭買房子什麼的還得靠自己父母。跟那些人,我沒比他們強多少。因爲就在幾個月前,我還想過要不要當陳晨家的上門女婿。一個年輕人想靠自己的能力買一個幾十萬的房子,難如登天。
邱凡在醫院恢復的不錯,一個星期左右時間已經可以下牀走路了。偶爾,我們會一起抽一支菸。他爲了我不惜去死的時候,真把我們哭壞了。很害怕,我們怕我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邱凡。
如果他就這麼死了,我真的不甘心。我不要大家永遠記住他的名字,我只要他活下去就好。
“陳天悅,他們那邊怎麼樣?
”吸了一口煙,邱凡問我。
“還行,該住院的都住院了,沒住院的照顧住院的。”我對邱凡說。
“呵呵,是跟我們一樣嗎?”邱凡問我。
“恩,現在天下太平了,咱們以後能消停了。”我說。
“要補刀嗎?我覺得現在是我們幹掉陳天悅最好的機會。去醫院做了他,我們捧你當老大。”邱凡說。
聽了邱凡的話,我笑了。如果說之前陳天悅爲了地位已經豁出一切,甚至出賣了自己的靈魂。那麼現在,我相信陳天悅已經知道他錯了。在他給我父親跪下那一刻,他眼中的淚水已經洗滌了他的靈魂。
跟邱凡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陳天悅哭。而叫他這種人哭出來,比殺了他還難受。
可是我爸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讓他痛哭流涕,還跪在地上道歉。這,比一場千軍萬馬的廝殺還要艱難。
所謂仁者無敵,就是這個道理。
混,我們肯定還要混下去。我們還要混,陳天悅也要混,王瘸子更要混。不過王瘸子已經沒了與我們交鋒的膽量,他以後看到我們要躲着走了。不對,是推着輪椅走。而陳天悅,我們已經沒什麼深仇大恨了。
他險些弄瞎了我的眼睛,但是我的今天是他給我的。沒有他,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風光。無數次被比我身份高出無數倍的大哥欺壓,都是他替我出的頭。如果沒有他,我也可能早被人廢了。
在我眼睛巨痛並且失明的那一刻,我將我欠他的全都還給他了。從此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邱凡這一刀,也需要他靠人情來還。他對邱凡沒盡過當大哥的義務,邱凡還險些被他捅死。從今以後,他可能很長時間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至於我們還會發生什麼恩怨,這都是後話。出來混,爲了利益我們可以成爲朋友,爲了利益我們也會變成敵人,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許大棍子的事我們誤會了他,現在許大棍子還在醫院昏迷,也不知道許大棍子醒了之後他和諾諾會怎麼樣。我爸說話算數,他應該會幫着諾諾和陳天悅完成心願吧?
倒是鐵龍,手筋腳筋被挑之後恢復的不錯。拄着柺杖,他可以試着走路。他的右手,也可以拿起杯子或者更重的東西。在我們這羣兄弟中,他算是最慘的一個。不過我們給他湊了一百萬,那是我們一羣人打拼幾年的積蓄。他拿着這筆錢正準備開一個網吧,下輩子衣食算無憂了。
有時候
看見鐵龍,心裡還是挺難受的。
我媽回來了,她給我們做了一桌子好菜。她手藝好,不管誰吃了我媽的飯菜都讚不絕口。一家人團聚,我們一家五口人圍着飯桌吃的很開心。桌子上是大瓶的雪碧,小鳳凰一個人就喝了一半。
“孩子,這飲料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別喝那麼多。”小鳳凰最小,家裡人都偏愛她。她總是欺負小姐姐,畢方不跟她一般見識。
“恩,再喝一杯我就不喝了。”小鳳凰除了我誰都不怕,在家裡我算一家之主了。
上學時沒怎麼好好上,前途毀了。當兵回來,我媽就盼着我能找個好對象不讓她操心。提到我眼睛失明這段時間是曲暢不顧前嫌細心照顧我,我媽有些感動。她嘆了口氣說,“哎,我感覺劉鵬身邊最好的姑娘就是曲暢和安優。可惜了,安優早夭,曲暢那麼懂事家裡卻不怎麼樣。”
“喂,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劉鵬娶的是曲暢,又不是曲暢她家,跟她家裡有什麼關係呢?”我爸媽不肉麻,相互稱呼都是喂。
“呵呵,她家能看的上咱們家?就咱們家這小破房子?”我媽看了看家裡的擺設說。
我媽離開這段時間,因爲畢方要住在我們家,我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房子,就是颳了個大白,換了點傢俱。至於其他的,還沒怎麼收拾。
看到我媽嘆氣,我爸就樂了。他是一個很幽默的人,他笑着說,“咱們家怎麼了?我劉傑劉老闆的身份不配做他們親家?”
“就你能耐!”見我爸說話囂張,我媽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爸說話有些直白,不過確實在理。曲暢家條件再好,父母也不過是老師和事業單位的小領導。他們家積累了這麼多年,家裡肯定能拿出幾十萬。但是再多的錢,我想他們是夠嗆了。
到什麼時候,有錢的還得是生意人,而且還有潛力。我爸的買賣做了十幾年已經很大,一年的流水就能有一百多萬。而且他交友越來越廣,我家現在的條件已不亞於讓我當初羨慕的陳樂平。至於安優父親,我們是肯定比不過了。油販子年產一千萬,這絕對不是吹牛比。
跟曲暢家比,我家絕對能配的上她們家。也不知道,曲暢父母聽說我還有這麼個狠爹會是什麼表情。
時間過的很快,我家裡一直在找機會跟曲暢家談一談。終於,我們等到了曲暢放假的日子。開着車子,我爸準備帶我找回面子。
裝比打臉的這一天,終於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