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間意識到了最奇怪的地方。
能把容聿傷成這樣,沒有激烈的打鬥絕對不可能,容聿又不可能乖乖站在那裡讓刺客動手。
如果有激烈的打鬥,不可能不會驚動景陽宮外的侍衛,別說是侍衛,就是下人們也會被驚擾。
可看他們剛纔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啊,公主,奴婢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只是剛纔聽到您緊張的叫喊,才從房間裡出來的。”
銀杏茫然地看着楚辭不安的雙眼,回答道。
楚辭的心,猛然收緊,目光,再度朝地上的匕首看了過去,發現,匕首上的血,從原本的血紅,變成了黑色。
黑色?
她的心,驟然一緊,眼底,掠過一絲驚慌。
只聽銀杏在旁邊帶着疑惑的語氣開口道:“公主,王爺肩膀上的血怎麼是黑色的?”
楚辭的目光,猛然投了過去,果然如她所料,容聿肩膀上綁着的紗布,被黑血給浸染了。
“糟了,那匕首有毒。”
她快速衝到容聿面前,手忙腳亂地解開紗布,雙手連帶着她的心跳,劇烈顫抖了起來。
“容聿,你醒醒,容聿!”
她的聲音,也在顫抖着,當繃帶全部被解開的時候,她看到了傷口處還在滲出的黑血。
難怪他會發燒,會昏迷,竟然是中毒了。
“公主,御醫來了。”
門口,御醫揹着出診箱慌張地垮了進來。
“卑職……”
“別廢話了,快來給王爺看看。”
她雖然懂藝術,卻對中醫一竅不通,連把脈都不會,現在更是連容聿中了什麼毒都不知道。
突然覺得自己在現代一身的本領,在這裡竟然都用不到。
那些防身術遇上這裡的武林高手,也變得不堪一擊。
頂尖的外科手術刀法,在這裡連個毒都看不出來。
她擰起了眉頭,緊張地盯着御醫的臉,見他的眼底,先是一驚,而後,又鬆了口氣,這前後的表情,嚇得她心驚肉跳。
“怎麼樣,御醫?”
“回公主,王爺中了致命的劇毒,只是,很奇怪,這毒雖然致命,卻並沒有傷及王爺的五臟六腑,照理說,這毒藥一個時辰之內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就無力迴天了……”
說到這,御醫停頓了一下,將目光投向楚辭,疑惑地問道:“公主,王爺是服了什麼解藥了嗎?”
“解藥?”
楚辭一愣,除了給她塗上了冰片膏之外,什麼都沒有啊。
難道冰片膏可以解毒?
這是楚辭想到的唯一可能。
她擡眼看了御醫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啊,受了傷到現在,他什麼都沒服。”
她沒有告訴御醫關於冰片膏的事。
到底是什麼人要將容聿置於死地,她不清楚,可很顯然,不論是她,還是容聿,他們的處境都很危險。
她現在無法相信任何人,如果冰片膏真的能解毒的話,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御醫得到她的回答之後,眼底滿是不可思議,“這就奇怪了。”
御醫的目光,朝昏迷中的容聿投了過去,半晌,才得出一個不太肯定的結論,“也許是王爺的內力太過深厚,能夠抵禦這毒的毒性吧。”
“御醫。”
“卑職在。”
“王爺的毒,能解嗎?”
“公主放心,這毒藥雖是劇毒,卻並非罕見,卑職這就開一些解毒的藥給王爺服下,七日之後,毒藥便可以清除乾淨。”
“嗯。”
聽御醫這麼說,楚辭在鬆了口氣,可看到容聿那蒼白的臉色,她的心裡,還是像被什麼東西壓着一般,難受極了。
“銀杏,派人跟御醫一起去抓藥,熬好了馬上送過來。”
“是,公主。”
銀杏立即跟御醫出去,而楚辭則是回到了容聿身邊,表情,更加凝重了。
“銀杏說沒有刺客進來,容聿爲什麼要瞞着我?”
她抿着脣,目光緊盯着匕首,心裡頭一種她並不願意承認的想法,侵佔了她整個大腦。
“難道刺傷容聿的人是我?”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到了,差點驚呼出聲,目光猛然朝容聿看了過去,見他還在昏迷着,蒼白的嘴脣,乾澀得厲害。
“容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擰起眉頭,低喃着出聲,心裡頭,閃過越發強烈的不安還有對那片空白記憶的迷茫。
而此時,立於黑暗之中看上去無比神秘又壓抑的暗室內,沉重的石門,突然間被開啓,身着深黑色錦衣的男子,從暗室裡走了出去。
“參見王爺。”
守在房間外的侍衛,看到男子過來的時候,緊張地立於一側。
“雲郡主醒了嗎?”
“回王爺,還沒醒。”
“繼續守在這裡,不可有半點怠慢。”
“是,王爺。”
侍衛恭立於一邊,黑衣男子伸出手,好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推開了房門,目光,朝牀上躺着的女人看了過去。
原本凌厲的眸子,在觸及那張昏睡的臉時,瞬間柔和了下來。
他走向前去,在牀邊坐下,緊抿着的脣,漾開了一抹淺淺的弧度,眼底不乏寵溺之色。
“都這麼多天了,你還不醒來,讓本王這麼擔心,你好意思麼?”
他笑出聲,澄澈明亮的眼底,斂去了往日在所有人面前逼人的殺氣,手,心疼地撫上她被紗布裹着的手臂,柔軟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放心,傷害你的人,本王一定千百倍替你討回來。”
牀、上的女人在此時突然間擰了一下眉頭,似乎是聽到了這一讓她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低聲的呢喃從她的嘴邊傳出,她悶哼了一聲,像是有些吃痛。
沉重的眼皮,輕輕地動了兩下,而後,艱難地睜開。
黯淡的眸子,茫然地看着眼前讓她完全陌生的房間,她的眼底,除了迷茫之外,空洞得什麼都找不到。
雙眼,逐漸習慣了眼前的光亮,她的目光,開始緩慢地旋轉,而後,停在了眼前那張讓她驚訝的容顏之上。
“你……”
她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被紗布綁着的手,因爲用力過猛而有些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