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燈臺冒着火光, 大殿已經撤去了之前的文房四寶,歌舞還在繼續着,南朝的公主一步一步的走進大殿內, 原本多嬌嫩的一朵花兒, 現在瞧上去秧了許多。
看着這長公主在宮裡過的就不好, 太后面子上過不去沒有多說話。小皇帝也是在裝傻。反應總是慢一拍, 皇帝將長公主關起來的事情在太后那邊總是說北朝的小皇子是這麼要求的, 並不是小皇帝要下的命令,畢竟是長公主有錯在先,慢半拍的小皇帝被那小皇子哄得是昏頭轉向的, 也就答應了。
“參見公主。”
越柳彎腰擺拜了拜,長公主根本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高坐上的兩位看了眼下面的越丞相, 只是覺得這越丞相似乎對自家的公主病不怎麼上心, 而且一點都不擔憂的樣子,這長公主可是被南朝的皇帝放在心尖上疼愛的, 照理說越柳要是表現得更尊敬一點纔是。
那長公主似乎也看着越柳不上眼,冷哼了一聲,便擦肩而過。
有點意思,齊才子看着這一幕。
越柳,南朝的第一大臣, 除卻了處理國務, 基本上是不與任何皇子皇女來往的, 理由很是簡單, 如今南朝的皇帝根本就是一個庸君, 而且有傳聞說南朝皇帝的身子已經給自己掏空了,就等着他垮臺, 如今南朝有勢力的並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但是太子又深受皇帝喜歡,這恐怕又是一場硝煙,但是很顯然的知道,誰能夠得到越柳,幾乎就控制了大半個南朝,這樣的渾水,一旦淌錯了可就是萬劫不復。
但是……
齊才子端着杯子笑了笑,他可是知道這越柳與五皇子的關係不錯,雖說是一些小道消息,但是齊才子曾經聽畫舫的女子說這五皇子最喜歡往煙花酒地去,也不爲別的就是聽聽小曲兒,喝喝酒罷了,可是這點是出奇了,每次皇帝就派這丞相大人去請五皇子,後來也就習慣了,不用皇帝請,丞相自覺的就把五皇子給領了回去。
“聽聞太后成說過要讓貴朝的狀元與我朝長公主聯姻,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一句話短暫的停頓之後說了出來。
秦玦一口酒剛剛進入口中,整個都給吐出來了,他冷着神看着皇帝,只見小皇帝正傻乎乎的笑着,看着那殿中站着的南朝丞相。
這件事情要不是因爲這越柳的提醒,都沒有人想起來,本來這件事情知道的就沒有幾個,無非是那些個老王爺,而且今日到場的老王爺也沒有幾個,也不知道這個丞相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齊才子都已經忘了這件事情。
但是他皺了皺眉,這並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今年的狀元是寧世子,寧世子是他們現在需要的人,絕對不能夠給南朝,而且寧王也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齊才子轉頭看了眼皇帝,也不知道這人是故意的還是自己已經忘了,這果真是將自己往火坑裡在推啊。
一旁的太后倒是開心了,一聽到這句話也沒有考慮一下就應了聲,她早就已經想要將這個寧世子給打發了,可是小皇帝總是護着,而且皇后與北朝的小皇子似乎也維護着那寧世子,她心中早就已經很是不滿,如今……
一聽到太后回答竟然是真的,衆臣都議論紛紛,別的不說,光是這狀元是寧王世子的身份就已經很不簡單了,現在竟然有如此重大的消息。
一旁端坐着的北朝小皇子是真的怒了,當初這條消息也有內線的人告訴了自己,可是當初蕭寧安並不是狀元,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後來就這麼忘了,眼看着這到手的肥肉就要這麼飛了,他怎麼能夠甘心。
小皇子又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之中安靜的聽着衆人議論紛紛的蕭世子,心中一頓怒火中燒,難道他就不會反駁一句麼,那畢竟是他的婚事啊,而且自己,自己還……
“丞相這可就不對了。”
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了過來,衆人朝着聲音的來源忘了過去,竟然是北朝的小皇子,說來他雖然是質子的身份,但是北朝的壓力也是不小的,畢竟北朝的兵力確實不容小看。
“今年的新科狀元已經於我朝的公主聯姻,婚事都已經定了,越丞相這是想要與我朝搶駙馬嗎?”
秦玦這一句話剛剛說出來,衆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氣,這怎麼可能,完全都沒有聽到寧王府有消息傳出來,而且不可能啊,也沒有理由啊,這怎麼就已經聯姻了呢,也沒有聽到皇上與太后的消息啊,南朝的長公主的婚事又是怎麼回事?
“皇上,貴朝已經應允了讓狀元爺來做我朝的駙馬,怎麼能出爾反爾!”
越柳這一次是憤怒的表情,但是齊才子在皇后的位置上看的清楚,這越丞相的嚴重還是波瀾不驚的,只不過是這麼表現的罷了,到頭來不過也是裝裝樣子。
那南朝長公主的臉色都已經黑了,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如今更是一臉的病容,從小就是被父皇放在手心裡疼愛的,原本也是因爲自己貪玩,父皇才含淚將自己送了過來,可是不曾想到一來就被人冷落,還被陷害自己殺人,更過分的是竟然將自己軟禁,她一個長公主何曾受到過這樣的羞辱,當即一委屈,眼淚都流了出來。
再美的人又怎麼樣,這樣一落魄起來也不覺得美了,小皇帝轉過頭來看着身邊的皇后,一身紫色的長衫,並沒有像女主那般化妝,但是還是美的很,隔着這麼遠都能夠看到那睫毛就像是小扇子一樣上下扇動,小皇帝又想起了那晚,扇到他臉上發癢的感覺,甚好甚好。
感受到有木船遞了過來,齊才子回頭便看見小皇帝一臉色眯眯的望着自己的模樣。齊才子本來是想要發怒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不過是停頓了一小會兒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又想起了那日晚上,他纏着那人,還叫了他的名諱。
“越丞相既然已經說了是太后說的此事,怎麼說是太后出爾反爾呢?”一直沒有作聲的皇后冷不丁的這麼來了一句,衆臣的視線都投了過去。
這是終成第一次看見齊才子參與這些事情當中來,照理說後宮是不可干預政事的,平日裡登基的時候也很少見到皇后,終究也不過是有那麼一兩次,但是對於這個皇后大多數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理由不是別的,正是因爲這個皇后太過於安分了。
原本以爲是丞相的兒子,所以一如共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爲的,別的不說,首先依靠着他父親的立場就肯定會與太后對着幹一場,可是這麼久以來也沒有看見有什麼風吹草動,上一次還輕易的就被抓去了冷宮,衆臣以爲這齊才子只是一個文弱書生罷了,可是如今,似乎有一點看頭。
“聽聞貴朝天子年輕,如今看來果真是啊!”越柳禮貌的迴應了一句,嘴角帶着的笑意特別的諷刺。
如今明目張膽的挑釁了嗎?
年輕?不過是在諷刺罷了,三朝都知道我朝的皇帝算是半個癡兒,有時候清明有時候糊塗,凡事都是太后在掌權,這一死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認定要我朝拿下一個面子來纔是。
齊才子既然已經開了一個頭就不打算再退縮,之前一直顧忌着無非是因爲太后那邊的勢力太大,一旦陷入僵局就不好辦了,但是昨晚收到了飛鴿傳書,太后家的那幾位大將已經被召回來了,而父親派去的人已經接手了,如今大權在握已經沒有什麼再怕的了。
“如今我朝已經與北朝簽訂了婚書,玉璽都已經蓋上了,反悔不得,本宮想長公主一定不想做一房妾室吧。”
從容的一句,衆臣都驚訝不已,這皇后擋着這麼多人的面子直接拂了南朝的面子。有人哀愁有人憂。
至於太后,完全是喜的開懷。
要是真的追究起來,這錯兒十有八九都是出在了自己身上,如今有人攬去了她怎麼不開心。
只是太后生了一場病,不曾想起的是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決定的,當初提出這件事情的正是寧王自己,寧王因爲是閒散王爺慣了就沒有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先帝都已經允許了他,當朝的也沒有幾個人敢說一個不字。
幸好今日寧王並沒有到場,太后也並沒有記起這件事情來,當事人蕭寧安完全吧自己當做外人一樣,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單單的看着,一副等着你們解決的樣子,皇帝在一旁感嘆自己還真的是請了一尊金佛來啊!
“皇后何意?”越柳擡起頭來看着高坐上的齊思引。
這是他第一次端視這傳聞中的男後,男子與男子大婚已經是一件震驚的事情,如今還是一個皇帝娶了一個男人做皇后,怎麼叫人不覺得諷刺,傳聞中這個男後是文武雙全,從他進到大殿來,一直到展現出黑鳳凰之後都沒有看見這個傳聞中的男後有什麼表情,原本以爲那些傳言不過是吹出來的,可是方纔不過是兩句話已經將整個話題引入了關鍵的地方。
他,果然是輕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