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欽天監請大監正!”
“快快快——!!!”
皇帝的話語,好似撕碎了風浪,迴盪在整個淪爲廢墟,破爛不堪的白玉廣場之上。
天地好似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陷入了死寂之中一般。
所有人都懵了。
哪怕是被皇帝當做防禦擋箭牌般擋在身前的雍容華貴的皇后,聽到自己身後皇帝那驚慌失措的聲音,都有片刻的凌亂。
陛下……這是被地府閻王給嚇到了?!
皇后傻眼,精緻絕美的容顏之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茫然之色,她張着紅脣,有片刻的錯愕。
但是,很快這份錯愕便被她收斂,眼眸之中閃爍一抹精芒。
作爲夫妻,作爲皇帝的皇后,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些什麼,以她對皇帝的瞭解,地府閻王雖然以極其霸道強勢的力量,斬殺了青龍、白虎和朱雀三位他親手培養起來的玄衛統領。
可這一點風浪,怎麼可能嚇的到皇帝?
又如何能把皇帝嚇的不由呼出讓人去請大監正的地步了?
要知道,如今大景朝廷與欽天監之間的關係,隱約間出現了巨大的隔閡,甚至大景朝廷更是將欽天監視爲大景朝廷境內第十二大神宗!
皇帝與大監正之間的關係,更是慢慢的疏離。
這點,皇后作爲公輸世家的女子,感受的最爲明顯。
興許是因爲皇帝與大監正之間的隔閡,皇帝對她這位出身於萬古世家公輸世家的女子,產生了一種抗拒與疏離。
故而,也給了紀貴妃還有那乾元道城蘇家那位送來的女子蘇妲蘇貴妃上位的機會,成爲俘獲皇帝歡心的兩人。
因此給皇后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紀貴妃背後站着萬古世家紀家,問題倒是不大,因爲紀家在神都三大萬古世家中,屬於墊底的。
雖然底蘊同樣深厚,族中有神劫老祖宗詭闕之中避劫坐鎮,卻比不得公輸世家以及岳家。
而真正給皇后帶來威脅和不小麻煩的,卻是那位從乾元道城而來的,蘇家的小女孩……
蘇妲,一個很奇怪的女孩。
當然,皇帝與公輸世家疏離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爲大監正的緣故。
可這一次……
大監正居然因爲地府閻王帶來的威脅,而派人去喊大監正?
皇后有些弄不懂了……
不,應該說,從皇帝寫下那份賜婚李暖曦爲太子妃的詔書開始,皇后就有些看不懂皇帝的所作所爲和目的。
皇后感受着身後之人的慌亂。
一個地府閻王……至於嗎?
皇后眉眼微微沉凝下來,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有什麼籌謀,一點都未曾跟她說過。
她像是個傀儡,跟着皇帝垂落下的絲線,被他不斷的操縱與安排。
皇后眼眸微微波瀾,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了很多畫面。
畫面之中……
她不禁看到了那位第一次見到她,便表現出欽慕之意的皇帝,將她捧在手心,宛若捧着一團害怕融化的白雪,爲了搏她一笑,帶着她下江南、遊廣陵、登劍南,巡遊大景天下山河。
然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皇帝與她形同陌路,不知不覺已經好多年,多到她都忘記了日子,不曾踏足她的寢宮一步。
夫妻之間的裂痕,好像……
越來越大了。
……
……
白玉廣場之上。
亂風激盪拂動,還有濃郁的血腥滾滾。
而震驚的不僅僅只有皇后一人,其他衆人俱是陷入了茫然與錯愕之中。
皇帝……怎麼會喊出這樣的話語?
雖然地府閻王很兇殘,雖然地府表現很霸烈強勢,哪怕在皇帝面前,也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可是……
可是也不至於把皇帝嚇成這樣,去請大監正吧?
這邀請大監正,不就明擺着舍掉了大景皇帝的臉面,去向大監正求援?!
一個地府閻王,至於嗎?!
大景朝廷的底蘊,可不僅僅是眼前的如此啊!
紀家、岳家還有公輸家都有神劫老祖宗坐鎮於詭闕,那大景朝廷能沒有嗎?
肯定是有的,大景歷代皇帝中,平安功成身退的可不在少數!
可以說,大景皇族雖然沒有萬古世家的年份,但是……作爲蓋壓天下的朝廷王朝,底蘊又怎麼可能會弱於萬古世家了?
既然皇族有神劫,若是真想要鎮壓地府閻王,又何必去請大監正?
茫然啊……
哪怕是姬魔禮攥握着傘槍,眼眸中亦是露出一抹驚異與錯愕。
隨後,便是一抹微不可查的鄙夷之色。
這就是大景皇帝?
可笑至極!
如此皇帝,簡直丟盡了臉面!
他姬魔禮……未嘗不可取而代之!
不過,這份心思剛剛閃爍而過,便被他徹底的壓制了下去,不再產生半點波瀾。
嗡——
李澈戴着黑白二分的閻王面具,與暴露道蘊劫火幽冥火的姬魔禮對轟了一記。
感受到半步神劫恐怖的力量,便選擇退走,道蘊劫火的侵蝕力量更是順着對轟一擊後,如附骨之疽的侵蝕他的肉身。
不過,所承受的傷害都被城樓之上的主宰分身所扛下。
加上李澈如今強橫無比的純武之軀,所承受的傷害有,但不多。
而現在,李澈在意的已經不是姬魔禮了。
姬魔禮暫時殺不了,暴露出幽冥火,展現道蘊劫火力量的姬魔禮,變得更加的棘手。
不過,讓其暴露修爲也就足夠了,姬魔禮展露這番修爲,肯定會引來不少的麻煩,故而,李澈也懶得去搞他,眸光閃爍星輝一般的光芒,看向了高臺之上那演技拙劣的皇帝。
好似一根線,將所有的東西都串連了起來。
廟神共鳴?
皇帝是爲了廟神共鳴!
讓人大鬧一場蟠桃會,或許纔是皇帝的目的與初衷,他想要與西王母詭異廟產生什麼共鳴?
主要是,皇帝那一句“快去欽天監請大監正”,一不小心激活了李澈的記憶共鳴,那強烈無比的既視感,讓李澈不禁感覺到古怪起來。
心頭不禁微微一動,是否……這個世界存在着什麼指引着廟神共鳴儀式的線索?!
否則的話,皇帝怎麼會算計出這麼一出大戲?
“廟神共鳴?”
黑白麪具之下。
地府閻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幽幽的響徹了起來,好似無意間點出皇帝的目的。
這話語一出,卻是驚動了不少人!
廟神共鳴?
怎麼會?
不少人的目光俱是看向了高臺之上的皇帝,詭異廟的廟神共鳴……大家可都是摸石頭過河,並不知曉詭異廟需要什麼樣的行徑才能產生共鳴!
蟠桃勝會的舉辦,也是歷代朝廷摸索了漫長歲月之後,才找到的與西王母詭異廟產生的廟神共鳴方式。
而如今,地府閻王居然說皇帝在搞廟神共鳴?
皇帝流露驚慌,呼喊大監正求援,便是廟神共鳴?
這般目的性如此強烈……
真的是廟神共鳴?!
皇帝是得知到了什麼線索,纔會有如此明確的目的,做出這般廟神共鳴?!
在場衆人都不傻,此時此刻,隱約間好似都猜測到了些什麼。
包括皇帝會對一位蟠桃勝會雛龍魁首擬定那般賜婚旨意,這完全是在逼迫着呂太白翻臉,大鬧一場這蟠桃勝會啊!
否則皇帝根本沒必要把事情弄的這麼僵硬,讓蟠桃勝會整出這般鬧劇與笑話。
畢竟這事情若是傳出去,這一屆的蟠桃勝會很有可能會淪爲一場可笑的笑話,對於皇帝與皇后的名聲都不太好。
然而,皇帝還是這樣做了。
此時此刻,衆人聯想起來,便覺得皇帝是有意爲之。
就好像……
有人告訴皇帝,這般行爲可以惹來廟神共鳴似的!
高臺之上。
皇帝眼眸之中不禁閃爍一抹異色。
他凝眸看向了地府閻王,眼底詫異不已。
因爲,他沒有想到地府閻王,居然一下子就猜測到他的所作所爲是在進行廟神共鳴!
這地府看不透!
這地府閻王,爲何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皇帝眼中閃爍過一抹厲色。
不過,並未止住動作,不管地府閻王是否看穿了他的廟神共鳴。
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發。
與完成廟神共鳴後,所得獲的好處來比,一切都值得!
首先,他將得到西王母詭異廟之中,大景皇族花費了大量精力與時間去找尋的三清神兵!
其次,他能從這座三清西王母詭異廟中,得到那座發源了詭闕之中【暗天庭】諸神陣營更高位階的詭異廟的線索!
至於廟神共鳴的來源,皇帝驗證過,是值得信任的。
原本,皇帝算計的乃是呂太白,從一開始,也是安排呂太白,想要讓呂太白來大鬧蟠桃勝會,完成他所想的廟神共鳴。
因爲,呂太白若是隱藏修爲,區區一個位列天門關第六的頂級絕巔,還不夠資格達到他所想要的廟神共鳴效果。
所以,他便與國師謝運神商量,將呂太白的道蘊劫劍修爲給逼出來。
一位半步神劫,勉強夠資格了。
卻未曾想,半路殺出來了一個地府!
地府閻王更是霸烈且強勢,連殺他麾下三位玄衛統領!
讓皇帝在震怒的同時,又有幾分欣喜……
因爲,地府比起呂太白……
明顯更契合廟神共鳴!
簡直天助我也!
所以,皇帝停不下來了,也不願停下來。
到了如今的情況。
自然是繼續完成這一場廟神共鳴!
皇帝扭頭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呂恆易,早已站起身,被陡然變化的局勢給驚的瞠目結舌,忽而,感受到了皇帝投射而來的目光。
微微一愣後,二皇子呂恆易立刻明白了什麼,面容之上,卻是不禁露出了狂喜之色!
在他身邊的三皇子呂禮同也是想到了什麼,面容頓時變得無比的蒼白,整個人的身軀一下子搖搖欲墜,好似心口被恐怖的力量,狠狠的鑿穿般!
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明悟了皇帝目光掃來之中所蘊藏的含義後,二皇子呂恆易滿臉欣喜,手忙腳亂的取出了一枚欽天令。
“父皇!兒臣願意爲父皇去請大監正!”
話語落畢。
二皇子呂恆易便毫不猶豫的將神性注入欽天令之內。
恭恭敬敬的表達了邀請大監正意思。
三皇子呂禮同懊悔無比,他萬萬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會玩這麼一出啊。
他的那枚欽天令,拿來請大監正算一算是誰殺了他的母妃,爲了扮演一場假裝孝順,爲了在大監正那兒留下好印象,便使用了。
此刻便拿不出來欽天令。
三皇子懊惱的捶胸頓足。
嗡嗡嗡——!!!
當二皇子呂恆易的欽天令完成溝通的時候,卻見神都第二城,那欽天監所在的方向……
八寶重檐滴水欽天樓。
那顆懸浮在頂上的寶珠,頓時綻放出了極致絢爛的光輝。
嗡的一聲——
一圈半透明的漣漪狀的波動,頓時飛速的擴張開來,好似大海表面拍來的一道一望無際的浪潮!
瞬間籠罩衝擊過所有人的心田。
“唉……”
一道輕輕的嘆息之聲從欽天監寶樓之中傳來。
霎時,兩道流光飛速的騰空而起。
正是兩位欽天監的大監副。
嶽桃符和方尚真。
兩位大監副登天而起,寬袖道袍飛揚,朝着虛空微微抱拳。
“恭迎大監正!”
話語落畢。
欽天監寶樓的上空,好似……被一道刀鋒給切開般,霎時裂開了一道裂紋,裂紋的邊沿,宛若漆黑的俄羅斯方塊的格子堆疊般。
破碎虛空!
神劫大修的本事!
所有人的眸光都在這一刻被吸引。
伴着擴散的漣漪陣陣涌動而過,強大無比的威壓,頓時壓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頭,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哪怕是姬魔禮,此刻亦是凝起了氣機,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幽冥火完全沉寂了下去。
李澈戴着黑白二分的幽冥面具,眉頭亦是不禁微微蹙起。
大監正……
棘手了!
轟隆隆——
天穹瞬間炸起了春雷,連懸空的墨城酆都,都好似在這股氣機之下,微微搖曳起來。
卻見,那道被撕開的虛空裂縫之處。
一道面容籠罩在迷濛仙氣之中的身影,緩緩從那裂縫之中邁步而出。
磅礴至極的氣勢,洶涌壓落而下,好似浪潮洶涌,惹得空間漣漪波動的越來越劇烈,越來越顫慄。
身着白色道袍,大袖飄搖,面容籠罩仙氣,腳踏虛空,緩緩朝着白玉廣場方向而來。
腳步點落,虛空便會盪漾起一圈圈氾濫的漣漪,待得漣漪激盪擴散開來,白衣身影便已然出現在那最邊沿的漣漪之上。
繼續點落漣漪,以閃爍般的姿態前行,好似在進行着空間穿梭般。
這般極其玄異的姿態,哪怕是李澈看了眼眸都不禁微微一縮。
此刻的大監正,與當初在欽天監中所見的大監正,可渾然有着巨大的差異。
壓迫感太強了!
甚至,墨城酆都上空,那被遮蔽的天空之上,早已有可怕至極的黑雲堆徹而來,宛若要垂落人間般,散發極致恐怖的壓抑!
那是真正的天威!
比起李澈用勝天半子道引所牽引的道域天威,要強大太多!
當然,因爲沒有針對性,所以大家只是感覺到沉重,感覺到神性的壓抑與運轉的不順暢罷了。
大監正只是在虛空中泛起三道漣漪,便已然來到了白玉廣場的上空。
迷濛在仙氣之中的雙眸,帶着一種超然世外的閒致。
“陛下……竟是要這般折騰老夫這老骨頭嗎?”
大監正淡淡說道。
皇帝佇立在高臺之上,雙眸中依舊帶着演繹出來的慌張。
“大監正既然來了,朕也就安心了。”
“地府閻王這潑皮,也就無法再繼續掀起波瀾,便請大監正,鎮壓此獠!”
皇帝道。
大監正深深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那跪在地上,捏碎了皇子欽天令的二皇子呂恆易。
輕輕嘆了口氣。
當初留給每一位皇子一枚欽天令,卻淪爲了皇帝算計的棋子。
“陛下,皇子欽天令用一枚少一枚……且珍惜啊。”
大監正淡淡說道。
話語落畢。
三皇子呂禮同的面色就更加蒼白了,雙腿都微微發軟起來。
好像喪失了全部的力量般。
他終於明白,他到底幹了一件什麼樣的蠢事了。
爲了在大監正那兒刷好感,演繹一個孝子人設,愚蠢至極的將寶貴的皇子欽天令給用掉……
好感沒有刷到,大抵是落下了一個蠢貨的人設。
他……後悔了啊!
母妃都已經死了他還要爲母妃討什麼公道?
不過,就在他馬上要癱軟在地上的時候,一雙強大有力的臂膀撈住了他,將他給扶了起來。
三皇子呂禮同回首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韓四喜那飽含鼓勵的目光。
“殿下,堅持住,你還有我。”
韓四喜道。
三皇子看着韓四喜堅定的目光,一時間,內心竟是不禁暖烘烘起來,像是有火爐在炙烤。
“貂寺……對,還有你。”
“我還有機會!”
當然,此刻,沒有人在意三皇子的情緒變化。
大監正一句話,便是在告訴皇帝,皇子欽天令……乃是他與大景朝廷之間最後的羈絆。
每用掉一枚,便意味着羈絆少了一分。
當徹底用完,欽天監便與大景,再無瓜葛了。
皇帝眸光閃爍他身前的皇后,身軀則是搖搖欲墜,她好像也明白了什麼,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了幾分悲傷之色。
她與皇帝,怕是徹底回不去了。
皇帝道:“請大監正鎮壓地府諸兇!”
話語落畢。
大監正未曾多言,於虛空中佇立,緩緩轉身,看向了戴着黑白二分面具的地府閻王。
大監正眸光閃爍着明亮光輝,好似要透過面具看清楚這張面具下的面容一般。
面具下,李澈眉頭猛地一蹙。
嗡——
一道絢爛的銀色劍光迸發,呂太白眉心開闔,鮮血淋漓,引動道蘊劫劍,攔阻在了地府閻王與大監正面前。
“閻王兄,你速速離去,帶着我乾元神宗的弟子們離去!”
呂太白銀髮飛揚,寬袖大袍涌動不休,劍氣鏗鏘宣泄,好似飛泄的大河般,在他的周身奔騰不休。
呂太白凝重到了極致。
恐怖的天威垂落,那是三災劫厄的威壓,因爲神劫強者出世,所帶來的恐怖災劫的醞釀!
大監正……
真正神劫境的人物!
一個敢評定大景天門關頂級絕巔武夫,及大神譜頂級大神的存在!
哪怕在神劫境中,也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絕非普通的神劫!
擋不住啊……
根本沒有任何的信心擋住!
呂太白一顆心早已沉入谷底,沒有想到,這一戰居然會引來大監正出手。
此時此刻,呂太白隱約間也猜測到,皇帝一直在算計他,將他當成了廟神共鳴的一環。
地府完全是被他所牽連。
所以,他現在只想攔阻大監正,哪怕片刻,讓地府閻王帶着李澈和乾元神宗的孩子們離去便是。
就算……
付出這條命。
呂太白銀髮飄揚不休。
砰!
地面轟然炸開!
純粹的淡金色氣血滾滾翻涌,卻見真武神宗的宗主石堅,身着黑甲,魁梧壯闊,眸光閃爍金光,懸空而起,與呂太白並肩而立。
大監正驚訝的看向了石堅,似乎驚訝於石堅會站出來,真武山不守啦?
“地府閻王……純武無雙,我甚是欣賞。”
“地府願意支援我真武神宗機關。”
石堅身軀之上,氣血隆隆,沉聲道。
耿直的石堅,直接耿直的表明了自己出手的意思。
貨沒給,人怎麼能死?!
忽而。
一張張符籙嘩啦嘩啦的漂浮而起。
伴隨着罵罵咧咧的聲音。
“艹!呂太白你個麻煩精!我妹妹嫁給你真是瞎了眼!”
“總是惹麻煩!艹!”
玄九轉懸空而起,萬張符籙嘩啦啦的堆疊而起。
不過,大監正好似發出了輕輕的笑聲:“倒是重情重義……”
“不必麻煩。”
大監正擡起手,那手掌好似如玉雕琢般,輕輕朝着下方一壓。
霎時。
玄九轉和石堅面色微微一變。
二人懸空的身軀,頓時被恐怖的力量,給壓迫落在了地上,像是有無形的手掌,搭在了他們的肩頭。
將他們給按在了地上一般。
好強!
玄九轉和石堅頓時無奈,給呂太白投去愛莫能助的表情。
呂太白吐出一口氣,氣中蘊含磅礴劍意。
大監正道:“別催發了,陛下廟神共鳴的對象本來是你,但現在不是你,你可以走。”
“你尚未完全掌握與煉化道位,過度催動,很有可能導致好不容易契合的道位跌落……”
“得不償失。”
大監正說道。
呂太白卻是翕然一笑,太白劍懸浮在肩頭,劍尖朝天,劍氣朝天!
兩袖囊鼓藏於身後。
“一切因我而起,自當因我而結束。”
不過。
他的話語剛說完,地府閻王便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呂太白一怔。
“莫要廢話。”
黑白二分的面具之下,一雙眼眸燦爛無比。
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呂太白的肩膀上。
呂太白只感覺天地一陣旋轉。
繼而,整個人便已然出現在了墨城酆都的城樓之上。
“我……”
呂太白愕然。
“宗主師父!”
曦曦瞪大眼睛,呼喊道,招手着。
呂太白麪容頓時緩和了許多……
輕輕嘆了口氣。
他看向了曦曦身邊的戴上了馬臉面具的李澈,李澈朝着他微微點頭。
“宗主放心,閻王不會有事的。”
“他興許只是不想你拖後腿。”
李澈老實本分的說道。
呂太白:“……”
扎心了啊小李!
“畢竟……帶着你挪移,與閻王自身挪移,還是有些差距的。”
“你跑的慢。”
馬臉面具下的李澈好似變得十分的冷酷,話語都變得直接了許多。
呂太白無言。
想到地府那神乎其技的挪移……
無話可說。
佇立在墨城城樓之上,風景別樣不同,仰起頭,看着那黑雲堆徹垂落下的恐怖壓抑,正在醞釀的恐怖災劫。
呂太白眼中不禁浮現出凝重之色。
未來,他衝擊神劫之境,終究也要面對這三災九劫。
不知道他能度過幾場災劫。
……
……
白玉廣場之上。
隨着呂太白被挪移送到了墨城酆都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了墨衫獵獵,黑白麪具下雙眸如星辰鬥轉的地府閻王身上。
“礙事的傢伙終於沒了。”
閻王淡淡道。
大監正看着地府閻王,笑了笑,他好像感知到了一陣熟悉的味道。
是他麼?
大監正忍住推演的衝動。
“閻王,皇子欽天令乃是蘊含着老夫與大景皇室的一道約定,與老夫的災劫有關,着實無法擺脫,故而,得罪了。”
“老夫只出一招。”
“閻王若能脫身,老夫便不會再追。”
大監正白色道袍飛揚,聲音中,慢慢帶上了一抹笑意。
“老夫這一招,不會有任何的殺意,只有鎮壓之威,若能擺脫,海闊憑魚躍。”
“好。”
閻王道。
白玉廣場之上。
皇帝從皇后身後走出,眸光深邃的盯着天穹之上大監正和閻王的對話。
他沒有過多的要求,只是眸光微微熾熱了幾分。
轟——!!!
當大監正緩緩擡起手,恐怖至極的威壓,好似層層堆疊的颶風雲層般。
閻王面具之下,李澈擡起手,點在眉心。
天地棋盤與墨城頓時消失不見。
隨後,渾身恐怖且燦爛的金色氣血轟然炸開,龍象合爐的氣血轟然引爆!
霎時,好似有一朵極致絢爛的金色蘑菇雲爆發於天地之間般。
極致絢爛的金光,幾乎刺激所有人的目光。
大監正髮絲飛揚,面容上遮籠着白色霧氣,下一刻緩緩朝着地府閻王拍下一掌。
無數濃郁的黑雲,頓時下墜,竟是化作了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宛若一座山嶽般橫壓而下!
李澈戴着閻王面具,掃了一眼穹天之上落下的山嶽般的巨大手掌。
輕輕笑了一聲。
腳尖點在虛空,整個人朝着後方爆射。
在爆射的剎那。
五指攥握飛雷棋子。
霎時——
整個人便從天地間憑空消失!
高臺之上。
皇帝那交織神性與氣血的面容,在地府閻王消失的剎那,呼吸陡然凝重了起來。
他明黃大袖陡然一揮。
“回宮。”
話語落畢。
皇帝便無視了任何人,也不關注大監正與地府閻王之間交鋒的結果。
因爲,他需要的只是大監正出手便是了。
至於地府閻王的結果,脫身與否其實不重要,對於廟神共鳴的儀式影響不大。
因爲,廟神共鳴的儀式,從他請來大監正出手的那一刻開始就結束了。
足夠了。
皇帝身形孤寂的行走在白玉廣場之上,他甚至沒有帶上皇后,也沒有管跪在地上的二皇子,也沒有給死去的青龍、白虎和朱雀等玄衛統領一個說法與死後處理。
只是順着主幹道行走,一步邁出,便好似跨出了數十丈般,步伐竟是越來越長……
只是幾個呼吸而已,便踏足到了神都第一城之中。
進入到了神都第一城的皇宮神殿之中。
皇帝便止步,明黃袍服呼呼呼的在風中飛揚了起來。
他感知到了,磅礴無比的廟神神性,開始瘋狂的在神都第一城之內涌動起來。
廟神共鳴結束!
他要得廟神共鳴的獎勵了!
來吧!
朕的……
聚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