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以爲是安全了的時候,卻是在轉身的一剎那就看見了那張放大的陌生的臉孔。心裡的驚恐讓我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腦袋一片空白。
一杆硬物抵上我前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是什麼東西。可是身體卻沒有思維運轉得那麼迅速。
身後一股拉力襲來,丁瑜冷強力把我扯到了身後。讓我脫離危險的同時槍聲也響了起來。
砰!
我眼睜睜的看着丁瑜冷的身子無力顫抖着,還有男人那雙牢牢鎖住我的鷹眼。身體落地的同時我的眼淚狂涌而出:“冷哥!”
藍衣男人沒有戀戰,放了一槍之後馬上退後。躲開了緊隨而到的閻銳澤的子彈。
閻銳澤三兩步跨到了我的身邊,將我和丁瑜冷圍了起來,聲音冰冷:“二伯父。沒想到你身邊還留着這麼一號能人。”
“閻銳澤,留我一條生路,我一定會鎖到做到幫你對付小弟。現在的力量而言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不是嗎?你是聰明人,我想你知道該怎麼辦?”閻家二子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放低自己身價的同時放出了最誘人的條件。
然而我已經沒有心情去聽他們策略上的來往。我的整顆心已經全部都落在了中彈受傷的是丁瑜冷的身上。這已經是丁瑜冷第二次捨身救我了,又是一次中彈,這次也請你一樣撐住好不好?
閻銳澤的手下看了看傷口,面色凝重:“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我使勁搖着頭:“不不不,冷哥,你不要嚇我。”
我拉緊了丁瑜冷的手,他的手還是溫熱的,但是已經沒有了多少的力氣。丁瑜冷的只能粗粗地喘着氣,連睜眼都有些無奈。
我抓緊了丁瑜冷的手,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冷哥,冷哥,沒事的,很快就到醫院了,很快啊。”
兩個人馬上把丁瑜冷擡起來就往閻銳君的後方跑去,只有那個地方纔有臨時的醫療用品。我跟着他們的腳步一路奔回了後方,戰場已經征服得差不多了,槍聲基本沒有了,都是小叔和閻銳澤的人在收拾最後的戰場。
所以回程這一路還算順利,沒有碰到什麼敵人。但是我的眼淚根本就停不下來,因爲丁瑜冷的受傷完全是我造成的,如果我乖乖留在了原地丁瑜冷就不會爲了保護我中彈。因爲丁瑜冷的寵愛,所以我肆無忌憚地表現着我對閻銳澤的在意,無視了他受傷的心情,還要他來用生命爲我護航。
我算個什麼狗屁!怎麼就值得你這麼付出!
冷哥,你快睜眼看看我,看看這個惡劣到不行的人,怎麼就這麼幸運被你選中了呢?
冷哥,冷哥。
到了地方,閻銳君連眼神都沒有給我,直接接過丁瑜冷已經半昏迷的身體去緊急治療。
丁瑜冷還沒有完全昏迷,衣服上全是血跡,嘴角也止不住地嘔出了一口口的血液。丁瑜冷向我伸出了手,似乎還有千言萬語想跟我說。
我衝過去拉住了丁瑜冷的手,又不敢太使勁,怕妨礙了別人對丁瑜冷傷口的處理。我趕緊擦着臉上的眼淚,努力微笑出來:“冷哥,沒事的,撐住就會沒事的。”
“雪穎。”丁瑜冷說話十分吃力,眉頭皺得緊緊的,完全伸展不開,“我知道我不行了。”
我搖着頭,不停的說:“不不不,冷哥,相信我,一定會好的,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丁瑜冷突然就笑了,臉上綻開了一朵悽慘的微笑,帶着太多的無奈和悲涼:“雪穎,我知道這輩子你都不會喜歡我了,但是我遵守了作爲你的守護者的諾言,我很開心看見安全的你。”
我抿緊了嘴脣,說不出來現在是什麼心情,就像貓爪子一道道地劃下了太多的抓痕,每一道都是鮮血淋淋的心疼:“冷哥,你是我的守護者,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也想看見一個安全的你,冷哥,不要說話了。我們等着取出子彈後再來好好聊一聊好嗎,冷哥?”
丁瑜冷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聲音也更加的微弱:“雪穎,至少你會永遠記住我了,我是不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呢?雪穎,我...愛......”
丁瑜冷的聲音戛然而止,看着我的眼睛也沒有了光彩,被我握住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醫護人員處理的手也陡然一停。
我瞬間就像是被噎住了一樣,要被窒息了,不可置信的聲音從喉嚨裡傳出來:“怎,怎麼了?”希望有人能說一句安慰我的虛假的話。
醫護人員的手往丁瑜冷的鼻翼下靠去,輕聲說了一句:“沒有呼吸了。”
沒有呼吸了。
沒有了。
丁瑜冷這個人永遠不會再有了。
“不。”我小聲呢喃着,不敢接受這個結果。我撲到丁瑜冷的身上,想要把這個一直寵着我的男人搖醒,我想再次看到他對我溫柔微笑的笑臉。說好會一直守護我,你怎麼能在半途就我丟下了呢?“冷哥,冷哥,我錯了,我錯了!求你不要這樣懲罰我,冷哥!”
明明身體還是溫熱的,怎麼就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那麼這個人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嗎?人怎麼就這麼脆弱?經受了一次接近心臟中彈的你,怎麼這次走得這麼突然?
冷哥,你好殘忍。讓我永遠帶着你的記憶在悔恨中活下去,讓我帶着對你割捨不下的喜歡在悲痛中走下去,真的好殘忍。
“冷哥!”我的眼淚流進了我的嘴裡,一股苦澀的鹹味蔓延開來,直直流淌進了心裡,那個最深的地方。
“夠了!”一聲冷喝把我拽了起來,閻銳君的胸膛起伏不斷,看着我的眼睛裡滿是怒火,“郭雪穎,你還不夠嗎?這次你滿意了嗎?丁瑜冷終於被你害死了!”
“不,不。”我咬緊了嘴脣,嘴上說着不,心裡卻是深深的明白,害死丁瑜冷的罪魁禍首就是我,就是我這個一直被丁瑜冷保護的人。
閻銳君把我推了出去,厲聲道:“把屍體收好,我要帶回部隊。”
我的屁股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聽着閻銳君嘴裡的“屍體”二字讓我真的覺得心臟被割裂成了幾半。
幾分鐘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變成了一具冰冷的不能言語的屍體。
感覺喉嚨裡有一個東西卡住了,我使勁嚥了好幾次才正常了,濃重的呼吸從我鼻孔裡鑽出來,手掌上的青筋全都繃緊了,但是胸口還是鬱積着一團氣,怎麼都不順暢。眼淚無聲無息地流出來,即使我知道我是那個最不該哭的人。
丁瑜冷最喜歡看我笑着的模樣,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一個人爲了我犧牲這麼多之後還能沒心沒肺地微笑,連假裝都沒有了辦法。
渾渾噩噩跟着閻銳君到了部隊的門口,看着閻銳君把所有犧牲的兄弟送進了部隊,我站在門口,吹着蕭瑟的冷風,什麼也做不了。
閻銳澤把我抱進了懷裡,沒有說話,只是體貼的順着我的脊背。
我輕聲問了一句:“閻銳澤,你說我是不是一個禍害呢?”
“不是,這是丁瑜冷自願的,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做,有些動作是下意識的,根本就不會經過腦袋的思考。”閻銳澤聲音輕輕的,怕一個不小心就嚇到了我。“那個藍衣的男人已經被我殺了,也算是爲丁瑜冷報仇了。”
“可是,冷哥還是活不過來了。”眼淚無聲無息地落滿了臉龐。
閻銳澤的手迫使我低垂的腦袋擡了起來,他的手在冰冷的空氣裡顯得特別的溫暖,但是眼神卻有些冰冷:“郭雪穎,你是我的。”
我伸手蓋上了閻銳澤的眼睛,至少在這一刻我不想看見這雙眼睛:“閻銳澤,我是你的,一直是。所以,不要發瘋,求你了。”
閻銳澤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冰涼的手放進他的衣服裡,聲音有些落寞:“沒有發瘋,只是覺得你太在乎他了。我承認他現在對你影響也大,也特別感謝他救了你幾次。同樣,我也知道自己的無能,沒有這個男人,我保護不了你。”
我皺緊了眉頭:“你在自責什麼,明明都是我的錯。沒有聽你的話是我的錯,任意妄爲是我的錯,害死冷哥也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這一生我最先遇見的人是丁瑜冷,我想我可能會愛上這個溫暖的男人,然後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沒有打鬥也沒有廝殺。
但是,這僅僅是幻想。我這一生,本來就不是正常人的生活,先遇上丁瑜冷的話,我應該會在哪裡?拍賣會?還是其他富人的情人身份?那樣的我又怎麼能和丁瑜冷平等的聊天呢?書呆子的丁瑜冷也不可能會對我產生任何的感覺吧?
人生,命運,也真是神奇又可笑的東西。
閻銳澤帶着我回了他在閻家本家的別墅,正大光明,儘管身上都是衣衫襤褸的模樣。我順從地任由閻銳澤牽着我的手走向他的房間,進去的那一刻,我看見了門外剛出現的軒轅靈犀,她的臉上盡是不敢置信。